《月色流离》月之妖影

47、第 47 章

　　流离深吸了一口气,她知道她和萧兮是不可能再走下去了.她是千叶门的人,如今已是不争的事实,他同她再纠缠下去定会失去民心.民心向背对于一个君王来说就如同水与舟的关系.她不能让萧兮为了自己将这么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都付诸东流.况且她背叛了千叶门,死期亦不远,何必惹他伤心呢
　　"我是罔极按插在你身边的暗桩,你说我会对你有真感情吗"流离仿佛觉得心里生出了荆棘,疼的她快背过气去.
　　萧兮摇头,"我不信!我们在一起快两年了,我不信你重来没有动过心!"
　　"我动过心!我知道对目标动心的后果,"她看着慕清寒,才又对萧兮说,"你觉得我还学不乖吗"
　　萧兮红了眼一下抽出清寒的佩剑横在凝墨的脖颈间,"我要你说实话,不然我一剑砍下他的头."
　　"就算你杀了凝墨,我还是那句话.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所以我不想再骗你."流离知道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伤害凝墨,因为他舍不得她伤心.
　　萧兮把剑扔在地上,"让他们走."说完就离开了.
　　流离知道萧兮既然放他们走,就一定会让他们安全离开.这样做不知道又会惹来多少非议.她终究还是要拖累他.
　　流离拿来钥匙打开玄铁锁,昏迷中的凝墨失了束缚就整个人倒了下来.正在这时,一双手帮她托住了他.流离抬眼一看,那人竟然是小当,顿时眼泪汹涌而出,"小当,对不起,对不起."午须子虽然不是流离亲手杀的,却也是因她设的局给间接害死的.所以她一直觉得愧对小当,现在面具被撕掉,她就越发的不敢面对.
　　"在来地牢的路上我就在想应该杀了你替我爹报仇,可是真的看到你,我却又下不了手。”他突然苦笑起来,"我他妈就是一个混蛋,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替你担心.你骗得了裕王,骗得了慕清寒,骗的了所有人,可是你骗不了我.你那么喜欢裕王,就为了这么个活死人离开他,你不难过不怕将来后悔"
　　午当停了停,"我们都知道中了尸蛊的人脑子会被尸虫慢慢蚕食干净,到时就是被尸虫控制的一具行尸走肉.他就算还有一点残存的意识,又能撑的了多久那样活着比死还难受,你忍心"
　　流离咬住嘴唇,艰难的崩出几个字,"真到了那一天,我会亲手杀了他!"
　　"你这又是何苦"午当皱了皱眉,"他很快就会死的.且不说裕王对你有多好，单说你那么喜欢他,这孰轻孰重,你还不会选吗你这一走,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流离哭着死命的摇头,"小当,你不明白.凝墨对我很重要."
　　往事又纷纷涌上心头,"我和他初识那年才三岁.我还记得那个林子很大,月光把一切照得惨白惨白.四周时不时的还有狼叫声.罔极让我们一群孩子在树林里撕杀,最后谁能活着走出来,他就给谁解药.一路上都是血,好多尸体.我握着刀,躲在树丛里,吓得全身发抖.”
　　“突然,有个同伴累的倒在地上,我虽然害怕杀人,可是我更怕死.所以我握紧刀走上去.哪知那个人却朝我反扑过来,我以为自己死定了.就在这时,凝墨突然出现救了我.开始,我以为他会连我一起杀掉.可是他却紧紧握住了我的手,他说,'走！跟好我，可别丢了。'就这样一直护着我走出了林子.”
　　“当时,还有两个人也活着走了出来.罔极只是轻轻说了句解药只有两颗,杀掉你们身边的人吧!一场屠杀又开始了！旁边两人中的一个突然手起刀落,另一人就应声倒地了.我和凝墨却一直都没有动.那时我一点也不怕,我知道他不会杀我.僵持了好一阵,他突然对罔极说,'把解药给她吧.'”
　　“我现在都还记得当时罔极笑的很诡异,他拿过我手中的刀就把另一个孩子给杀了.然后,他幽幽的开口,'杀手不是都要那么冷血的,有点羁绊反而更好。’他抬头看着天,'今晚的夜色真是黑如凝墨,月色流离呀!'接着才对我俩说,'从今往后你就叫凝墨,你的名字就叫月流离,我会好好栽赔你们成为千叶门最好的杀手".
　　流离停了停,"从那以后,我们就到了魅园,真正的恶梦才渐渐开始.当时魅园住了差不多百十来号孩子.我们白天跟不同的师父学功夫,晚上就相互撕杀练手.到了夜晚魅园就是一个修罗场.一入夜,凝墨就会先找地方把我藏起来,然后在不远的地方守着我,同他人撕杀.每次看到他身上的伤我都会哭个不停.他却还反过来安慰我,他说'男人身上没点伤还叫男人呀!亏的不是砍在你身上,不然指不定还哭成什么样呢!'"她转头看着午当,"其实真砍我身上了,我可能还哭不了那么惨."
　　她擦了擦眼泪才又继续说,"在魅园里我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可想而知凝墨就更惨.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三年.后来我们侥幸活着出了魅园.他开始跟着天一道人学习机括之术,而我就跟着半夏学用毒."说到这里流离停了很久,午当不催他,只是静静的等着.
　　"凝墨还是不放心,常常来药庐看我."流离看了看倒在她怀里的凝墨,"半夏是个很奇怪的人,也很冷血,她一直醉心于练毒用毒,痴迷起来就像个疯子.我对她来说既是徒弟也是试药的工具."
　　"她用你来试药"午当心疼的看着流离.
　　流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现在世面上的毒药我大部分都吃过.半夏给我下了毒以后,会让我自己配解药解毒."
　　"若是你解不了呢"午当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若是她有解药,她会在欣赏够你毒发时生不如死的样子后就救你一命."说到这里流离死死的咬住嘴唇,"半夏最后一次让我试药,是一种叫做百里忧的毒药.那时她才刚刚研制好,根本没有解药,却急于知道中毒后的反应,因此就硬逼着我服.我自然是不肯.后来又是凝墨替我挡了.我把能想到的所有解毒的方法都试了,没有用.我不想眼睁睁的看着凝墨死.我求半夏,但是她根本就不理我,只是专心的观察凝墨的反应.我以为她还会跟以前一样,看够了就会给解药.哪知道直到凝墨断气,她才说此毒无药可解.我当时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没听半夏说完就用琉璃幻针杀了她!"
　　流离固执的擦掉眼角的泪水,"罔极知道后几乎是暴怒.他命人将我打的半死,然后扔到了神医陆鸣的药庐附近.他跟我说,若是还想活下去,就想办法让陆鸣收我为徒,不然就自生自灭.从那时起我再没有见过凝墨,不过我没有一天不想他,没有一天不后悔...所以现在，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舍弃他的."
　　流离扶着凝墨让他倚墙靠着,"小当,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去办,你能不能先替我照顾一下他."她抚了抚凝墨额前的碎发,"只要不拔出他脑门心上的这根琉璃针,他是不会醒的,也不会伤害人."流离看着他,满眼的不舍,"月儿要走了.你等我."
　　"你要去哪里"午当隐隐有些不安.
　　"我要回千叶门去拿解药."流离笑了笑,想令小当安心."端王如今在皇宫部署,肯定没功夫管千叶门的事,我现在回去偷解药正是最好的时机。不然一个月很快就到了,我又会毒发.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最晚明天早上我肯定回来."
　　"要这么久"午当皱了皱眉,"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去了谁帮我照顾凝墨呢别人我都不放心."这次的事真的太凶险,流离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拉他下水了,"放心吧,我还要照顾凝墨,怎么会让自己有危险呢"
　　流离轻轻叹了口气,为萧兮彻底扫清了障碍,除掉端王,她才能走的安心,这样她对萧兮也就没有什么好拖欠的了.流离看着午当和凝墨,若到最后势必要和端王同归于尽的话,欠他们的就只有下辈子再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