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流离》月之妖影

43、第 43 章

　　月至中天，一片流光倾泻在满园的菊花上，显得灵动非凡，和着淡淡的花香，竟把这炼狱般的山庄衬托出一份恬淡。想到这里，流离不禁笑着摇摇头，怎生出了这样的想法。
　　“什么如此好笑？”冷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流离立刻跪下，“参见主上。”
　　“怎样？”罔极带着素来的冷漠与刻板。
　　“明日陈缨棋就会进宫。他既是皇上要胁陈家的筹码，也是裕王设在京城的一步棋。”所有的都是她的猜测，礼王的事她没有泄漏半句，“裕王走的时候说过会让缨棋送我去戎城。那时估计他就会反了。”
　　面具下的脸大笑起来，“如此，甚好!”他敛住笑意，“你回宫给我好好照顾皇上，别让他死了。这台戏我可是专门替他准备的。可不能刚开锣，就没了看客！”他的嘴角划过一丝阴狠。
　　“是！”流离皱了皱眉头，有点搞不清楚他这是唱的哪出？！

　　在宫里的日子，紫苏每日都会随皇后去给皇上请安。御医给皇上服用的药她都会特别留心，连续多日，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她稍微放心了些。可是皇上的身子还是一日不如一日，思虑过重，想好也难。所以，每到晚间，紫苏都会去皇上寝宫偷偷为他施针续命。
　　期间，紫苏隔三差五的也会去给萧兮的母后请安，她还是淡淡的，很疏离的感觉。偶尔碰见礼王，他碍于和萧兮表现出来的关系，也是不和她多说的，只是在冷冷点头示意间给她传递一些关于裕王的消息。不过，这也就够了。
　　萧兮走了快两月，不知他部署的如何，接下来可是场硬仗。
　　皇上这两天越来越急躁，动不动就爱发火，无论皇后怎么劝都没用。
　　早上，皇后去请安，紫苏也跟在一旁。皇后跟皇上说话，他明显答的不利索；喂他喝药，也有些药汁顺着嘴角流下来，紫苏见了，不由的心里暗叫不好，这可是中风的前兆。
　　本打算晚上去给皇上瞧瞧，哪知刚午睡起身不久，就听说皇上中风了。紫苏扶着皇后匆匆来到皇上寝宫，里面已经围满了御医。皇后不想打扰他们，只唤了皇上贴身的太监来问话，“小李子，怎么回事？”
　　“回娘娘，皇上之前一直好好的，可午睡起来看了一道折子，就这样了。”李公公一直跪着不敢抬头。
　　“折子？”皇后眉头微蹙，“什么折子？”
　　“只知道是从戎城传来的八百里加急。”他依旧低着头。
　　“戎城！”皇后身形一晃，好在紫苏将她扶住，“这下好了！终于还是将他逼到了这个份上！”她恨恨的说着。
　　难道萧兮已经开始行动了？紫苏不由的心寒，虽然之前说过要他不必顾及自己，可如今他真这么做了，紫苏还是有些难过。
　　皇后转头看见紫苏在发呆，“夕颜，你没事吧？”
　　紫苏回过神来，缓缓的摇摇头。

　　三更刚过，月流离就潜进了皇上的寝宫。太监和御医都候在外间，寝室之内只留了两个宫女守着。流离身形一闪就将银针扎在了她们的昏睡穴上，看见瞬间倒地的两人，紫苏笑了笑将他们扶到一边，就走到床榻前准备替皇上施针。
　　突然，床上的人看着眼前的黑衣人，竟然“呃……呃……”的叫起来。流离有点懊恼自己的大意，想着皇上是中风之人，竟没留心他还醒着。情急之下，她伸手点了他的哑穴。“你放心，我是来替你治病的。”
　　流离没有再多说，只是上前替他诊脉。不一会儿就拿出银针开始小心的为皇上施针。正在这时，听到外间一阵响动，流离不禁皱了皱眉头，赶紧先将针取下。又取出一只瓷瓶给晕过去的宫女嗅嗅，才到床榻旁的屏风后躲起来。
　　宫女醒过来，见到端王，不禁跪地求饶。“奴婢参见端王。奴婢该死，竟然睡着了，请端王饶命！”
　　端王一抬手，“这次就算了，下次定不轻饶。都先下去吧。”
　　两个宫女听了如蒙大赦，赶紧退了出去。
　　紫苏仔细的听着外面的动静，这么晚了，为何端王会来，还屏退周围的人，她的眉头不禁锁的更紧。
　　端王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嘴角突然划过一丝诡异的笑。“怎么样？被儿子背叛的滋味不好受吧！不过你放心，这只是个开始，我后边还给你备着好戏呢！”他向前走了几步，“你给我好好的活着，你欠我娘的，你欠我的，我会一笔一笔找你们父子俩讨回来。”
　　他见皇上满脸通红，瞪着眼睛恨着他，忽然，敛住笑意，“你想说什么？！对！我不再是你的儿子，自从你为了皇位，纵容那个女人害死我娘；自从你为了你的儿子，而将我放逐封州不闻不问开始，我就不再是你的儿子，我对你只有恨！只有恨！”他走到床榻前，慢慢坐到皇上身边，“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的，我要你眼睁睁的看着你最爱的儿子怎么夺走你处心积虑骗来的江山，看着你的儿子亲手杀了你！然后，我会告诉萧兮，告诉我的好弟弟，他不姓慕容，他姓易！他姓易！哈哈哈哈！”说完他就大笑着离开。
　　紫苏躲在屏风后，久久没有动，刚才听到的事足以让她从头寒到脚。如今萧兮一直以为自己是在替慕容家夺回逝去的江山，殊不知已然成了端王报复皇上的工具。事情的始末究竟是如何？她顾不得那么许多，推开窗户就跃了出去，她要去找个答案！
　　紫苏来到凤藻宫，皇后已经睡下，寝宫中只留了几盏如豆般的灯光。她将守夜的宫女都迷晕，然后走到皇后帐前。皇后因着担心皇上和萧兮一夜辗转，睡的并不沉，感到有人靠近，就惊醒了，见是夕颜，她才放下心来。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她挽起帐子，“是担心兮儿？”皇后拍了拍床，示意夕颜坐下。
　　紫苏没有动，静静的站在床前。“夕颜有事要向母后求证！”
　　“哦！”皇后看着她，“什么事？”
　　“萧兮，是不是……”她停了停，“是不是您的亲生儿子？”
　　皇后听了大吓，脸色当即就变了，“你……你在说什么？我是很疼萧兮，但是他怎么会是我的儿子？！”
　　紫苏把她的变化收在眼底，“您真的要看着他们父子相残，落入端王的圈套吗？”
　　“你什么意思？”皇后紧张的抬起眼睛，看着她。
　　“我无意中听到了端王说的话，他要报复皇上和萧兮，他要萧兮杀死皇上，然后再告诉萧兮，他亲手杀死的是自己的父亲！”紫苏走上前来，握住皇后颤抖的手，“为了完成这个计划，当年知道真相的人，肯定都要死，他断不会让人来毁了他多年的经营。现在皇上中风，动不得，说不得！你说，他接下来会报复的人是谁害死他母亲的人，他会放过吗？！”
　　皇后叹了一口气，望向窗外。“我身体素来不好，那年生兮儿差点要了我的命！”前尘往事就这样纷至沓来，“兮儿出生后不久，姐姐也生下了个男孩儿。但是那孩子先天不足，没几个时辰便夭折了。”她忽然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那孩子可是皇长子呀！当时中宫之位尚空，皇上曾许下诺言，若是哪位妃子最先诞下皇子，便封为皇后。”
　　“说来也是命！那天先皇正好去了围场狩猎，于是姐姐即刻宣了我相公，也就是现在的皇上抱着兮儿进宫。”说到这里皇后眼里突然涌出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宫里回来，相公就告诉我孩子死了。我哪里肯依，兮儿可是我命根呀，于是我跟他大闹了一场。当时正好就被端王听了去！”
　　紫苏轻轻扫着皇后的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她自己现在心里也很乱。这事要告诉萧兮吗？

　　紫苏心里有事，整个人都闷闷的。她将刚发现的事用飞鸽传书禀报了罔极。没想到得到的答复却是“不得将实情向慕容萧兮透露半分！”罔极到底有何打算？难道他助的是端王？
　　昏昏沉沉的回到偏殿，等她发现屋里有人的时候，来人已经从她身后反手将她圈住。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听着自己身上的玉珏叮咚作响，紫苏是又惊又喜！
　　“你怎么回来了？”紫苏转身抱紧身后的人。
　　“傻瓜，我从来都没有离开。”他宠溺的捏了捏紫苏的鼻子，“我如何放心把你只身留在京城。”
　　闻言，紫苏瞪了他一眼，“你还真沉的住气！”竟把她瞒的死死的，“那去戎城的是谁？”
　　“缨棋。”慕容萧兮停了停，才解释道，“我和缨棋互换了身份。我易容成他留在宫里，而他扮成我去了戎城。”
　　紫苏皱了一下眉头，“戎城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今天皇上看了一道折子就中风了。”
　　他伸手将夕颜的碎发抿在耳后，“清寒和午当跟着缨棋去的戎城，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不用担心。那折子应该是让皇上遵照金匮之盟，劝其退位的。”
　　“那你是怎么从软禁的地方到这里的？”紫苏拉住他的手。
　　萧兮眼中划过了一丝疑惑，“真的很容易，我都觉得有些蹊跷。”
　　“是端王！”紫苏脱口而出。
　　“端王？”他看着夕颜，“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紫苏摇摇头，“如今皇上中风了，还能做这些事的必定只有端王。萧兮……”她停了停，还是没能说出口，“你要小心。”
　　“别怕，我这就是来接你走的。”他牵着夕颜的手就要往外走，“萧融会接应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