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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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阳的手机响到第N次的时候，党宏忍不住了。他站了起来，冲着正陪着一堆小孩子讲题的夏阳挥了挥手：“又来了，两个语音来电了，大概还有十几条消息，这人谁啊，一天发六十几条消息，他没事儿干么？”
“他······就这样。”夏阳的题讲到一半，有点不耐烦：“你别管了，我讲完这题再回他。”
话没说完，手机又开始震动起来。这回是来电，划开就能接的那种。
夏阳无奈，只能把电话接起来，刚一划开，就听见对面章驰叽里呱啦的声音：“诶，我在高速休息站，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馅饼啊，芝麻的还是海苔的？还有其他人呢？小西瓜喜欢吃什么口味的，还有南瓜和玉米的。”
“不用麻烦了。”夏阳被他叽叽喳喳吵的脑阔有点疼，再加上下面还有十几个小孩子齐刷刷地看着自己，顿时就有点不自在：“真不用，谢谢！”
“不麻烦不麻烦的！”章驰那里听上去很吵，同学嘻嘻哈哈的声音，小贩叫卖声，远处还能听见导游在喊集合。
夏阳叹了一口气：“那就随便吧。”
“你怎么了？不高兴啊？”章驰似乎终于听出来夏阳不想聊天。
天知道其实夏阳不是不想聊天，只是不想现在聊天。
“我没事啊。”夏阳实在不知道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和他继续聊下去，只能随便敷衍了一句：“我还有事先挂了。”
“等等！”章驰连忙叫道，声音高了8度，顿时变成了手机听筒根本管不住的那种音量：“你不说你没事儿嘛，那后来又怎么有事了？”
这什么神逻辑，夏阳要暴走了。
他憋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语速飞快地对着章驰说：“你轻点儿！我在给一群小朋友辅导功课，没空跟你聊天。但是我心情很好，没有任何问题。不是很重要的东西不用破费了，但是如果你实在想买那就随便买点。OK？”
“哦······哦·······”章驰不知道听没听懂，讷讷地应了两声。
“一群小孩儿看着我呢！”夏阳补了一句。
“哦······哈哈哈哈哈~”章驰似乎终于明白过来了：“那我挂了啊！”
“嗯，乖！”夏阳说完，挂了电话。
回过神，一屋子小孩儿齐齐睁着八卦的眼睛看着他。夏阳无奈，回头想把手机递出去，看见党宏也同样一脸八卦的表情。
夏阳苦笑了下，党宏会意，站起来喝到：“看什么看啊，题都写完了吗？”
小孩儿纷纷低头奋笔。
夏阳看了看时间，快三点了，也已经上了两小时课，有些孩子小，专注力不够。本来估计也快撑不住了。
“要不今天就先这样吧，没做完的留下来把题做完了给我看了再走，做完的同学就下课吧。”夏阳说着，摇了摇讲台上的铃铛：“下课了。”
身体方便的小孩儿基本一哄而散，剩下几个身体残疾比较严重的，倒不是不想走，主要是走不了。
“你同学啊？”党宏把手机还给夏阳。
“嗯。”夏阳点点头，低下头划开手机，好家伙，2小时，80条微信。
“上次那个？”党宏看着夏阳笑了笑：“他可真闲啊！”
“他们这两天秋游，是挺闲的。”夏阳粗粗看了眼信息，基本都是照片，有风景照，还有偷拍同学的。期间还夹杂了两张二逼自己的照片。章驰自以为是的摆出撩人的姿势，在不知道是吴宇也不知道是周大鹏这种直男的镜头下，显得尤其搞笑。
“这么高兴？”党宏看着他：“说了什么这么好笑？”
夏阳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看着他的消息傻笑，脸上顿时觉得有点架不住。
“没有，就他发那些偷拍照片挺逗的。”夏阳说着，划开一张原图递给党宏：“你看是不是很二逼？”
党宏瞥了一眼，点点头：“他家条件不错啊，高中生呢，脚上鞋子上千。”
“嗯？”夏阳从来没注意过这种细节 ：“你这也能看出来？”
党宏叹了口气：“夏阳，他一看，就跟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夏阳的眼睛像熄了火似的瞬间黯淡了下来。
“我知道。”他说着放好了手机，一眼望去，教室里只剩下一个孩子。
和党宏一样，他生下来就不知道父母是谁，姓党。在阳光学校里的名字叫小企鹅，一个重度脑瘫的小男孩儿。不会走，也不会坐。用束缚带绑着才能勉强支撑着坐十几分钟。每天只能躺在床上徒劳无功的扭动着自己的四肢。然后等别人来喂他吃饭，给他换尿布，帮他洗澡。周而复始。
他并不是弱智，智力也和常人无异。但是在阳光学校里，每周只有夏阳会去帮他上课。教他识字，看书。
小企鹅很努力，不能写字，只能用口述的方式完成作业。他说话含混不清，但是每次都非常认真想说清楚每一个字。
夏阳有的时候会很矛盾，也许对于小企鹅而言，如果没有办法让他生活到更好的环境中，也许无知对他而言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幸福。
这样的小孩儿在阳光小学还有很多，包括夏阳自己在内，大多都是被命运挑剩下的孩子。
他们努力而又绝望。
章驰这种天真可爱的中二少年，的确不属于这个世界。
夏阳心里很清楚。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想靠近又是一回事，被人当面说明白是第三件事。
这三件事，哪一件都让夏阳觉得不爽。
不爽，不爽，不爽。
党宏看夏阳半天没说话，意识到自己刚才是多嘴了。拍了拍夏阳的肩膀笑道：“别愁眉苦脸的了，难得院长他们不在我可以来一次，陪我去打桌球？”
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碰过球杆了，被他这么一提，夏阳觉得有点手痒。反正满脑子不爽也正好急需一个发泄口。
由于受制于身体的缺陷，夏阳能做的体育运动很少，打台球是在阳光学校条件允许的范围内，他最喜欢的一项运动。
台球桌还是当年的那个，一个不知道哪个游戏厅淘汰下来的二手货，一条桌腿的木头有点烂了，党宏找了好几个小弟连夜给其他三条腿也锯了一点点，用削足适履的方式生生的把桌子给整平了。台球桌虽然矮了一截，但是夏阳坐在轮椅上的高度刚刚好正合适。
党宏迁就他，每次都弯着腰跟他玩儿。有一次不知道哪个小弟老输，不觉得自己技不如人非说桌子作弊。夏阳的视线更容易瞄准。党宏气的给他也搞了一张轮椅：“你也坐着打，大家一样高，总没屁放了。”
党宏走后缺少对手，夏阳已经很久没有玩过了。
“好！”夏阳点点头。
教室里已经没人了，小企鹅的保育阿姨还没来，夏阳放心不下，摇着轮椅滑到小企鹅身边。小企鹅靠在轮椅靠背上，腰上和腿上都绑了厚厚的束缚带。两只手在身边不受控制的摆出奇怪的姿势。看到夏阳过来，小企鹅梗着脖子努力的想说什么，一开口嘴边挂了一条很长的银线。他的脸还是继续在笑着，眼眶却不自觉的红了一片。
夏阳捏了捏他的手，拿纸巾擦了擦他的下巴，笑道：“乖。哥哥要去活动室了，保育阿姨还没来，你跟我们一起去吗？”
小企鹅嘴巴里含含混混的，挥了两下胳膊，别着脑袋用力的点了下头。
夏阳摇着轮椅往后退了退，回头冲党宏挑了挑眉毛。
党宏看了他一眼，一脸心不甘情不愿的无可奈何。
“你态度好点，小企鹅心里知道。”夏阳小声的说。
“他就算是个正常人，我也是这态度！”党宏愤愤的说：“我是来看你的，又不是来看他们的。陪你和这帮破小孩儿上了一下午的课了，还要怎么伺候啊！”
“有点耐心。还想不想在我这吃晚饭了？”
“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阳哥！”党宏说着去推小企鹅的轮椅，看他歪着头，又抱着他的身子把他摆正了一点点。
明明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干嘛非把自己整得跟个刺猬一样。
这个点活动室的人不多，天渐渐地有点凉了，稍微有点活动能力的小孩都喜欢在外面晒晒太阳。
党宏和夏阳玩的是美式的15球，不用计分，轮流清台就可以。简单粗暴。
刚开始的时候夏阳手生，连输了两把才慢慢找回状态。党宏得意了没多久，顿时就觉得自己压力突然大了起来。与之相伴的，比赛也变得好玩起来。棋逢对手是很难得的一件事。党宏从小到大大概也就在玩桌球这件事情上，勉强可以与夏阳棋逢对手。
其他的任何方面，无论情商还是智商，都被夏阳秒的渣都不剩。
第三把党宏桌子上还有一个球的时候，夏阳突然状态上线，连着清了四个球，就剩下8号球了。眼看着快赢了。
“可以啊，夏阳！”党宏撑着球杆吹了个口哨：“状态恢复的不错啊。”
最后这个球夏阳左右来回转了两圈，瞄了好几下，仍然欠点把握。抬头冲党宏使了个眼色：“过去点，挡我光了。”
“我跟你说，你这么打不对，你应该绕左边来······”党宏说着，推着夏阳挪到左边，把轮椅往前挪了挪，弯下腰，从后面抱着夏阳的轮椅，一只手撑在桌面上，另外一只手抓着夏阳的手瞄球。夏阳的视线矮，所以他也尽量压低了身子：“你看，这样······”
他话没说完，左边门口猛然出现一道黑影，自然光线瞬间少了一半。
“谁啊！”党宏不耐烦的喊了一嗓子。
“章驰？？？”夏阳又惊又喜。
章驰穿着便装现在门口，休闲衬衫配上牛仔裤，身材比例被很好的勾勒出来。并且由于脱离了校服的魔爪，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章驰同学十分钟前学校门口刚下车，家都没来得及回去，直直地就奔夏阳这儿来了。为了能给自己找个合理的理由，他还像模像样地买了一堆土特产。
结果现在就这么大包小包的杵在门口，还TM一进屋，就看见夏阳和另外一个自己看着很眼熟但其实并不认识的男人用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在打桌球。
章驰愣了一下，胸口有种吃馒头的时候不小心被噎到，那种又疼又憋还一言难尽的感觉。
“哦~二逼啊！”党宏笑着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党宏。”
谁TM是二逼！
章驰没理他，转头看着夏阳：“他谁啊？”
一个有意无意的乱叫名字，一个直接无视对方把他当空气。
自己夹在当中，氛围突然变得有点搞笑。
“我朋友，党宏。”夏阳指了指党宏：“也是我以前的室友。比我们大一岁，成年了所以搬出学校自己出去住了。”
朋友加室友，说明党宏的亲友身份，强调成年，搬家，表明他社会人的身份。
夏阳在这个介绍里很婉转的表达了党宏是自己的亲友并且身份是个社会人士。意思很明确，自己人，路子野，没事不要招惹。
章驰没说话，看着他很拽的点了个头，算是给了夏阳一个面子。
“这是章驰，我二中的同学，也是我同桌。这学期学校里都是他照顾我。”夏阳指着章驰跟党宏介绍。
其实前面都屁话，党宏都能认出他是照片里的2逼了，当然知道是同学，最后那句才是重点。特意说过党宏听的。
“哦~”党宏点点头：“是同学啊，一直照顾你，那我们得谢谢人家啊”
我们？？？谁跟你是我们？？？？
章驰莫名又觉得心口烧的慌。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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