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飘风再生》花蕾

32、第三十二章 哦——圣恩我的母校

　　天刚蒙蒙亮。
　　大地一片安静的冷清。
　　淡淡的白雾萦绕在小巢的院子里，有一种朦胧的美。
　　粗壮的榕树和干枯的草坪上也都覆盖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露。
　　一个俊美的男子，久久地站在被夜露打湿的青石板路上，久久地望着榕树下的木桌木椅，一双漂亮的眼眸写满了出神的失神，溢出了心底的苦涩与怀念，也许他触景生情想起了什么吧？也许他故地重游记起了什么吧？也许他在欣赏冬日里飘缈的白雾吧？也许他在耐心的等待日出的到来吧？……
　　时间慢慢地游走。
　　渐渐地，他的眼底有些晶莹的湿润，他的目光瞬间绽放出无限的兴奋，他的脸上洋溢出欢欣的喜悦……他站在熟悉的地方，感受着曾经的气息，他难道真的突然想起了什么吗？
　　也许是她和他真的心有灵犀，也许是她都有一向早起的习惯，也许是再次住进小巢的兴奋，她也同样起得很早。
　　她以为他还在梦中，因为这里毕竟和新加坡有一个小时的时差。她唯恐惊扰他的美梦，悄悄地拉开卧房的门，蹑手蹑脚地穿过客厅，又轻轻地推开房门。
　　一阵凉风飘来，她本能地耸耸肩。
　　尽管她的声音很轻，他还是听到了，他本能的回头，一脸开心的兴奋。
　　“夜，早啊！”轻柔而兴奋的声音透过薄雾传来。
　　“早啊！”夏夜看着晨雾中依然俊美如昔的风，有一瞬间的错觉，她又以为时间没有五年的游离，他们回到了从前。
　　“我正想去叫你们呢！”风大步走到她身前，“俊一不见了，他不知道跑到那里去了。”
　　“啊？……”夏夜抬脸错愕地看着他，一时间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
　　“俊一不在，而且被窝还是凉的，不知他出去了多久。”不知风是不是故意的，他的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担忧，“我找遍了整个庭院也没找到，俊一昨天喝的叮咛大醉，把他从大排挡里抬回来都浑然不知，你说他又能去哪里呢？”
　　夏夜恍然大悟，她知道风说得是什么了。风说得是五年前，雪儿固执地以为风就是当年为她做鸡毛毽子的小男孩，谁知风彻底的粉碎了她的梦，彻底的否认自己就是当年的小男孩……俊一知道后不敢向雪儿承认自己就是当年的俊子，因为他自卑，因为他还不够优秀，所以他请求风和夏夜替他保守这个秘密……雪儿以为风顾及夏夜所以才不敢承认，因而伤心地在别墅的河堤坐了一夜，也因此而着凉，得了大叶性肺炎……魏冰特意来小巢把这些告诉他们后，她和风以及俊一三人一同去市立医院探视雪儿。可雪儿歇斯底里，神情激动地把他们都赶了出来……从医院出来后，俊一失心落魄，痴痴呆呆，他们无奈，只好顺着俊一，陪他在路边的大排档里借酒消愁，直到俊一醉倒在地……
　　夏夜拉回飘移的思绪，兴奋地看着风，“风，你是不是记起来了？是不是记起了我们去探视生病的雪儿？记起了我们陪俊一在大排档里喝了大半夜的酒？是不是啊？你快告诉我啊，快告诉我。”
　　“是的、是的——”风兴高彩烈地点点头，“我记起来了，我记起那段曾经储存在我脑海深处的美好回忆。”说着他动情地握住夏夜的肩膀，“你知道吗夜？我不止记起了这些，我还记起了你有早起的习惯。你几乎每天清晨都抱着书，站在榕树下等我一起去樱花林晨读。”
　　“啊！风——你真的记起来了吗？你真的记起了只有我们那个青涩的年纪才拥有的青涩记忆来了吗？我好高兴，好高兴噢——”说着她动情地抱住他。
　　“我也好高兴，好高兴——”他笑着紧紧地拥住她。
　　淡淡的白雾萦绕着相拥的他们，他和她幸福而开心的笑着，他们彼此都知道，这次再回紫菱，值得！再次住进小巢，值得！
　　“夜，我们再去樱花林好不好？我们再去那儿晨读，我们再去看看我们的母校，也许我还能再想起些什么？”风的声音仍不失兴奋。
　　“好、好！”夏夜欢欣地应答着，钻出了风的怀抱，“我去找两本书来。”她边说边向屋内跑去。
　　风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容里有喜、有乐、有兴奋、有爱恋，他想也许上天是公平的，它在堵上你一扇门的同时又为你敞开了另一扇窗。它在掠走你一些重要东西的时候，又赐予了你另外一种幸福……
　　飘缈的晨雾中他和她携手走在曾经熟悉的小道上，就连周边的树干，似乎也在分享着他们的幸福，倾听着他们那动人的、有趣的、曾经的、年少的故事……
　　现在清醒温柔的风，现在淡淡飘缈的白雾，现在这份执子之手的浪漫，忽然让夏夜生出一个蛮横的念头，那就是希望这条路无限延长，没有尽头，没有终点，就这么让她和风走下去，一直这么开怀的走下去……
　　可是这毕竟是一个不现实的想法，很快的，他们便走到了街道的尽头——圣恩学院的正门。
　　这座百年老校，就像一位慈爱的老人，屹立于繁华都市中依然保持着它独有的气质和韵味，挺立在现代这个喧闹的世界中，依然保持着它那份沉稳的书香和难得的清静。它还依旧保留着当年建校时的黑色镂花铁门，它的身后还依旧是那所供学生们自由晚修的古老教堂。
　　“夜，你快看、快看，我们的母校圣恩到了。”风兴奋的大呼小叫。
　　“是啊!是啊！这就是我们日思夜想的地方。”夏夜也仿佛被他感染了，兴奋的点着头。
　　“哦——圣恩我的母校——我们来了——”风拉着夏夜快步跑进黑色的镂花侧门。
　　沉睡了一夜的校园，好像还没有完全从梦中苏醒，一排排现代化教学大楼上，只有几个窗口映照迸射出白色的光芒，又见三三两两的学生打着哈欠或揉着惺忪的睡眼从花园式的宿舍楼里快步地走向教室……
　　花园式宿舍楼的后面依旧安静地生息着浪漫的樱花林。樱花林的西面依旧是大大的花园，花园里依旧布满了木制长椅，许是冬季的寒冷的缘故，木椅上没有一个晨读或休息的学生。花园的西侧依旧是用碎花石子铺就的林荫道，两旁依旧栽种这粗壮的法国梧桐，不同的是碧绿的叶子早已随着季节的转变而飘零。再往西就是一排排的现代化教学大楼。教学楼的东侧坐落的还依旧是那所占地面积约二十亩，亭台楼阁的大礼堂。礼堂的正南方依旧是庞大的圣恩大操场……
　　安静的校园被淡淡的晨雾缭绕着，多了一份神秘和虚无飘缈的美。
　　他们漫跑在曾经熟悉的林荫道上，看着依然如昔的校园，兴奋无比。
　　“哦——圣恩——时过境迁、阔别五年，我们已成熟已长大，而您却依然如故，美丽的安静如昔——”夏夜也不由感慨万千。
　　“是啊！”风牵着夏夜的手边走边打量着四周。
　　突然他停在亭台楼阁式的大礼堂门口，出神地凝视紧闭的白色天然大理石大门。眼底的兴奋也慢慢的沉淀下来，他的大脑一片清醒的空白。
　　夏夜侧头地看着他，她知道风正在努力地回想着什么，不然他的眼眸不会瞬间变得坚定出神，她的手心被他抓得有些微微的疼痛，但是她不敢发出任何的声音，她怕打断了他的思绪……
　　风怔怔地望着那道紧闭的大门，心底荡起一种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告诉他，他曾经进去过，并且不止一次，可是为什么他记不起来呢？大脑甚至是没有印象呢？他沮丧的叹息摇头，这才猛然发现，自己紧紧抓着夏夜的手，他低头看着她的手，白皙的手指已被他攥得通红，他痛惜而自责，“我抓疼你了吗？你怎么不说呢？”
　　夏夜不在意的笑笑，反倒是他自责的样子令她心疼，她柔声安慰他，“不疼，真的不疼，我们去樱花林好不好？不然天亮了，就没有早读的韵味了。”
　　“嗯！”风使劲地点头。
　　走过林荫道，斜穿过庞大的草场，樱花林便一览无余的展现在他们面前了。
　　虽然没有了茂密的绿叶，没有了纷纷坠落的粉色花瓣，但粗壮的被晨雾打得有些微湿的光秃秃的枝头依然留有它自己的独特，依然保持着它的那份浪漫情怀。
　　“夜——樱花林怎么光秃秃的？它的那些漂亮花瓣呢？被谁偷走了呢？”风忽然有些傻傻地问。
　　夏夜笑笑，她知道清醒过后的他又有些糊涂了，“因为这是北国的冬天，四季之分特别明显，这里的花草树木是都要枯萎落叶的，等到来年春天它们再发芽，再长出新的枝叶，再绽放漂亮的花。”
　　“那岂不是很麻烦，落了再长上去？”风眨着漂亮的眼睛，纯真的面容就像是无邪的孩童，稚嫩的话语就像是幽默的童声。
　　“这是北方，除傲放的梅花以外，每棵植物是都必须经历枯萎或落叶，走完短暂且美丽的一生。”夏夜望着远处的树木，目光里有些怀念。
　　“噢，那真的好可惜吆——”风惋惜的叹息。
　　夏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许我们会觉得可惜、惋惜，但是这些纷纷坠落的枝叶不会感叹生命的终止。不是有那句话吗——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
　　“什么意思啊？”风好奇地问。
　　“意思就是坠落的花瓣、绿叶不是没有感情，不是不留恋树枝，它只是化作肥料把养分输送给树根。”夏夜尽量简略地解释到。
　　“哦，我知道了，我记住了。”风又现了那孩童般的神态。
　　这样的他让她心痛，她知道现在的他不可能再记起什么，但还是满怀期望地说：“还记得我们在樱花树下的野餐吗？那时是五月，粉色的花瓣纷纷坠落，我们准备了好多食物，可是我们只顾的玩耍、拍照，待预备铃响起的时候，我们才恍然大悟，纷纷抢抓鸡腿、蛋糕，你还喷了我一脸的面包雨呢？”想起这些，夏夜不由得笑起来。
　　“是吗？”风若有所思地望着她，片刻之后，无奈的轻轻摇头，“我……没有……印象。”
　　“没关系，等到来年五月，我们再一起来看樱花，再一起野餐。”夏夜有些失望地拉着他向旁边的木椅走去，“开始我们的晨读吧！”
　　天已经大亮了。
　　东方的启明星也渐渐地隐藏在了遥远的天际。
　　缥缈的白雾变得更淡了。
　　他和她坐在树下的木椅上，各怀心事地翻动着各自的书本。
　　如果不是风拿倒了书，如果不是他不安地扭动，任何人也看不出他的特殊之处。
　　“风，这样拿。”夏夜帮他把书拿过来，“看书一定要心静，如果躁动不安是很难记住书中的内容的。”
　　“可是……可是……”风难为情的支支吾吾，“我……我又看不懂了……”
　　夏夜有些苦涩地笑笑，她知道每当风糊涂时，智商就会回到了儿童期，是真正如孩童般的，这期间他只认得一些简单的汉字，只会做一些简单的加减法……
　　“那……我们不看了，在樱花林中走走吧？”
　　“好啊！好啊！”风扔下书本，欢呼地跑在树下的小道上。
　　夏夜捡起书本，抬眼望着奔跑着，步伐仍有些趔趄的他，心中泛起一阵无奈的心酸，什么时候风才能找回丢失的记忆，什么时候风才会完整的清醒，什么时候上天才会还给她一个完整的风？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啊？悄悄然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她的脸峡滑落在脚下的土地上……
　　淡薄的白雾依旧缭绕在没有生机的樱花林，昨日的浪漫已不复存在。
　　她守望着这光秃秃的树干，在回味、在眷顾那当年纷纷坠落的樱花。
　　那粉色娇小的花瓣，你们是否已回归到了母体？你们也是否也了解我的心啊？我和他还要等待多久才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你能回答我吗——樱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