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之骨玉》沅芷兮

4、004

　　吴三省很信服他的话，笑了笑，问：“小哥，水下有没有路？”

　　张起灵点头：“有，机关在左侧凹进的墙体。”他说完，吴三省让潘子绑安全绳下水，潘子沉底不久水面开始咕咚，极速下沉，井壁上青苔显出，一股凉意从井底升起。潘子半蹲在底下，指着半人高的石门朝上看。

　　“三爷，我进去看看。”潘子道，顺着门爬进去，黑梭梭的窄小通道被井水覆盖，手电照进去，长长不见底。确定没有危险，他又爬出来，说“三爷，里面是条甬道。”

　　“安全？”
　　“目前安全。”

　　吴三省点头，对众人道：“下。”

　　谢琅先下去，然后在下面接住我，不一会儿，上面就剩下我、胖子和张起灵。他们挺照顾我，胖子给我绑上安全绳，两人一左一右架着我托上井口。

　　因常年被水侵袭，井壁光滑无比，鞋子踩在上面滑溜，我踩几次后放弃了，咸鱼似的被他们两人放下去，脚还没沾底，就被谢琅托住，解了安全绳。

　　石门挺窄，我过去尚有余地，后面下来的胖子就惨了，健壮的上身挤在石门中间卡着，进不是退不是。他疼得嗷嗷叫，拽着我不给走，“小同志你拉胖爷一把，胖爷这肥膘太没眼力见了，堵在这档口，成心让人看胖爷笑话。”

　　我被他逗乐，拽住他的胳膊使劲往里拉，谢琅拽住另一只胳膊，使了吃奶的劲也没动这尊大佛分毫。胖子使不上劲，额头虚汗直冒，吴三省见我们好久没动，特意跑来看，一看这阵势，无奈道：“胖子，跟你说过多少次，减肥！减肥！你非不听！你看你现在这德行，前面要遇上什么，后路都堵死了。”

　　“三爷您可别说风凉话，您拉我一把，胖爷我感恩戴德。”胖子苦哈哈道。

　　估计是看我小胳膊腿，吴三省扣住我的手腕，把我拽到一边，“边儿待着。”

　　亲！亲三爷啊！
　　我正愁力气耗尽呢。

　　别看吴三省人到中年，手劲不小，他一使劲还真把胖子从门里拽了出来，我正要夸夸吴三省，胖子揉着屁股槽了句：“小哥这一脚差点没给我送走。”

　　感情是张起灵在后面踹了一脚。

　　我收回要夸赞的话，默默跟在谢琅后面，窄道比门的宽度大一些，对胖子来说没什么难度，他走在后面，嘴里扒扒不得歇。我掏掏耳朵，非常不雅的翻了个白眼，怼道：“胖子，能不能别逼逼赖赖，整个道里就听你在说。”

　　胖子哑火，切了声。

　　井水蔓延在甬道里，凉意从脚底心一路上升，庆幸是没有风吹来，甬道是一人通行，谢琅走在我前面，我后面跟着胖子。前面几人走路速度不快，断断续续的，也不知走了多久，潘子突然停下，表情僵硬几分：“三爷，没路了。”

　　胖子手电越过我，直呼潘子傻逼，前面明明就有路，潘子说没有，两人一前一后差点在甬道里吵起来。吴三省烦不胜烦，说潘子说得对，有一面墙堵着。张起灵的回答和胖子一样，手电光直接越过众人延伸至前方漆黑的甬道。

　　胖子道：“三爷，我的话你们不信，小哥的话总该信。那前面确实没有墙。”

　　潘子也不是说假的，手在墙体上敲敲打打。

　　吴三省道：“奇了怪了，遇到鬼打墙了。”他走上前去摸索，实实在在的墙。

　　我听着他们各执一词，心里乱糟糟，看不见的情况下一切都是未知，无时无刻不处在谜团里。突然脚下一怔，我身体前倾，脚下地面好像发生了变化，一路走来平坦的路面下落了高度，我咦了声，谢琅立刻问我怎么了。

　　“路面发生了变化，我现在两脚一前一后，一低一高，你们有没有感觉？”我说出疑惑。

　　谢琅摇头：“没有。”
　　胖子道：“没有。”

　　他们都说没有，只有我有这奇怪的感觉，我试着把处在高处的脚落到低处，只听吴三省骂了句卧槽：“这他娘的墙还会移！潘子！”他拍着面前突然出现的墙，绷着一张脸，回头解释，“我前面出现了一堵墙，潘子不见了。”

　　我心神一凝，把脚收回原处。

　　吴三省真是见了鬼了，指着冒出来的潘子道：“你他娘的还学会隐身术了。”

　　潘子：“……”

　　我把另一只脚一并收回，潘子眼前的那堵墙随即消失，他们一个个骂爹骂娘的开始往前走，我没动，胖子推了我一把，“小同志，你倒是往前动动。”

　　“我不能动，我现在站得位置就是界限。”我解释道，“刚才我前进一步，三爷面前就出现了墙，我后退一步，潘哥前面的墙就没有了。这说明什么？”我把问题丢出来，吴三省他们停下脚步，他说，“你的意思是承重能力？”

　　“对！”我暗想吴三省这老狐狸果然聪明，继续道，“这甬道经过特殊加工，对重量很敏感，一旦重量超过，就会出现阻隔墙。但有可能并不是真的墙面，可能是里面有某种东西会致人入幻，不然墙面也不会凭空出现又消失。”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要分批进去。”吴三省灯光打到后面，照在我眼皮上。

　　“是的，三爷。”

　　尽管我说得有点道理，吴三省还是对我存疑，视线绕过我和胖子，直奔张起灵：“小哥，你怎么想？”

　　张起灵淡然抬眸：“他说得对。”

　　我唇角上翘一瞬，冷不丁地手腕被扣住，谢琅力气大得很，我没挣脱掉。

　　张起灵的话比我有分量多了，他认证过后，吴三省无条件相信，分两批进去，谢琅想退后跟我一起，我直接拒绝：“不行。你跟三爷一起，我们有个重量级，加在一起和你们四人重量相差无几，如果你跟我一起，会超重。”

　　“嘿，我说你这小同志，说话也不避着点胖爷，说谁重量级呢。”胖子推搡我，力不大。谢琅扣着我的手腕，压根听不进我的话，还是吴三省提了句，他才松手，凑到我耳边低声说让我小心，提防着人。我笑说你想多了。

　　谢琅没多说什么，看了眼胖子和张起灵，跟着吴三省走了。踩水声渐行渐远，胖子说我一个瞎子走在前面不方便，硬是和我面对面往前挤，他肚子上肉结实的很，怼在我肚子上，差点没让我把午饭吐出来，呼吸都像被锁住。

　　“哎呦喂，胖爷这身膘。”胖子不停收腹，脸都憋红了。我忍不住骂咧一句，“三爷说得对，减肥！减肥！我这对手没碰到，快被猪队友给挤炸了。”

　　“胖爷不是在努力吗，来，小同志你跟我一起，吸气，收腹——”胖子边说边做，我脸涨成猪肝色，恨不得给他屁股一脚，“再吸气收腹我怕你放屁！”

　　我们俩怼在那，怪尴尬，张起灵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脚在水底划过，随意往墙壁上一靠，犹如老僧入定。狭小的甬道里，我们俩跟丁卯似的，紧紧贴在一起，后背起了薄汗，我手往身侧划拉，拽住张起灵的胳膊开始使劲。

　　庆幸的是他没甩开我。

　　胖子估计憋不住了，大喊：“小同志，你使劲啊——”

　　有那么一瞬间，我怀疑我在生孩子。我翻了个白眼，猛地吸腹，拽着张起灵的胳膊使出浑身解数，蹭得一声，终于从那团肥肉里挤出，差点命都折了。

　　胖子呼一口气，得了劲：“从今儿起，减肥划进胖爷的一生计划。忒要命。”

　　我站稳脚，稍稍往张起灵身上靠了靠，不知是不是错觉，在我过去时，他靠近了一些。一时间，甬道里除了我和胖子重重的呼吸外，倒也没其他声音，胖子叉腰靠在墙壁上，不知想到了什么，咧嘴笑起来，越笑越开怀。

　　我懵了：“挤傻了？”

　　胖子一掌落在我肩上，难得正经，说：“刚才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小天真。”

　　“……”
　　我愣住，张起灵肩膀动动。

　　“趁三爷不在，胖爷我得好好抒发一下感情，你说我们小天真好端端的怎么就折斗里了，让胖爷我白发人送黑发人。”胖子一路照顾吴三省的情绪，提都不敢提，偶尔说漏嘴还要圆过去，别提多难受，“他比我们更应该活着。”

　　“你说对吧，小哥。”

　　张起灵没说话，胖子也不在意，开始和我说起他们“铁三角”的故事，狭小的甬道里胖子没了大嗓门，深切怀念道：“想当初，我，小哥，小天真。我们从七星鲁王宫到云顶天宫，都是过命的交情，他啊就跟你一样爱怼我。”

　　“不过你长得没他好看，身形倒差不多，小腰掐细，就不像下地干活的人。”

　　“……”

　　胖子絮絮叨叨，不停发泄心里对他口中小天真的缅怀，起初我听了挺感兴趣，好玩的地方和他一起笑，后面我完全笑不出来，心里苦涩难平。张起灵始终不发一言，胖子把话题丢给他，他也就嗯一声了事，跟闷油瓶一样。

　　“可惜你见不到喽。”胖子叹息。

　　我闭上眼，眼前好像浮现出胖子形容的小天真，不由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胖子没反应过来：“啊？”

　　张起灵这次有了反应，偏头看我，呼吸很浅，淡淡的视线停留在我脸上。

　　我没来由的慌张。
　　半晌，他说：“吴邪。”

　　这章糖分超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