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假如爱有天意》天冬

21、21

　　洛道的夜风很冷，我坐在农家小院的石臼上看月。
　　刚过十一月，还只是新月如眉，只有淡淡的一层光晕，铺在地上。
　　忍不住回过头看看还亮着灯光的小屋，窗上已经不见人影，她睡了么？到底进不进去，我犹豫不定。
　　自从万花谷出来，我们在长安停了数日，而后到洛阳，此前路上一直有客栈，从未遇到眼下这情况。倘若是两个月前，我打坐一晚就是，可是现在……
　　栓在牛棚里的马嘶叫起来，我惊回神，想了想，从腰间摸出枚铜钱。若是正面就等等，反面就进去。
　　指一弹，铜钱抛上去，掉下来，骨碌碌滚出老远。我走过去捡起来，上面一片光滑，嵌着一个月牙痕。
　　反面。
　　将铜钱放回去，我走过去，轻轻推开门。
　　灯光如豆摇曳不定，屋内一片安静。床上被子隆起，只看得到乌黑的长发。
　　我忽然不能呼吸。

　　记得年少时做杀手的日子，提携我的姬别情姬大哥曾说，我们以命求财，最后图的不过是醇酒美人。但那时，我一心想要做一番大事，对于姬大哥所言毫无兴趣。此后，随恩师入纯阳，穿起一身道袍，十几年修心养性，更是从未起过什么心思。若不是又遇到之岚，只怕我就此在纯阳宫孤独终老了。
　　而今这番状况……我当真不知如何是好。
　　当日既然对之岚说出那些话，我自是对她有亲近之意，可是突然面对眼下情况，实是令我心慌。固然我决不会趁机对她做出什么不轨之事，可同床共枕，也已经谈不上男女之防。
　　天气已然冷得结霜，这样的夜里，我竟感到手心尽湿。
　　定定神，我决意将灯熄了再说。
　　挥了挥袖，灯火灭了，这时忽然心定了。
　　既已下定决心，这便是我们将来要过的生活，还有什么好慌乱的。
　　摸黑走到床边，我解了发冠，脱了靴，悄悄掀开被角，躺上去。
　　周身一片黑暗，万籁俱寂，呼吸声清晰可闻。
　　我听到身旁的呼吸，不是入睡时的轻浅绵长，而是浅浅的急促的。我便知，她没睡着，或者，与我一般睡不着。
　　床不大，我们紧紧地挨在一起，我感觉到她在微微地发抖。我怔了怔，是太冷了么？
　　过了许久，感觉到她依然颤抖着，我不由地伸出手去，顺着她的手臂抓住她的手，果然是冰凉的。
　　当下去侧过去摸她另一只手，果然也冷得冰一样。
　　“之岚，”我低低地问，“你很冷么？”
　　好半天才听到她轻轻嗯了一声：“有点。”
　　借宿的人家并不富裕，这寒冷的天气，床上只有薄薄的一层被子，大屋内有火炕取暖，这间屋主人长期不在，却是无火。
　　我犹豫了下，当即手臂绕过去，微一使力，将她揽过来。
　　她稍稍挣扎了一下，低声道：“祁大哥。”
　　“这样你会冻到。”我将她的双手塞到我腰间，环抱过去，将她整个纳入怀里。
　　她便这样靠在我肩上，柔顺地不再动弹。
　　这样抱着，才感觉到，原来她是这般瘦小。细细的骨骼，没有半点丰腴的腰身，柔软而娇小，只要这么一抱，就环了过来。
　　鼻间萦绕着气息，欲寻难寻的淡雅，又混合着草药的清香。她的长发柔顺散在一旁，微弱的月光照进来，仿若黑缎。
　　“之岚。”我感觉到自己的声音也在微微地颤抖。
　　好半天才听到她微弱的声音：“嗯？”
　　“还冷吗？”
　　“还……还好。”
　　接着又是沉默。我心如擂鼓，不知她是否亦是如此，周身的一切被模糊，又一切都清清楚楚。她轻浅的呼吸，微微的颤抖，绵软的身躯，柔顺的姿态……
　　我低头：“之岚……”
　　偏此时她亦抬头欲说什么，我感觉到唇角印到一处柔软，顿时都僵住。
　　如此的黑暗，只隐约可见近在咫尺的面容。我看到她颤抖的眼睫，闪动的目光。视线下移，是刚才触到的温润柔软。
　　呼吸在这一刻交缠。
　　我无法思考，只是直觉地侧过头，吻上去。
　　她的手在我腰间猛然抓紧，呼吸陡然混乱。
　　这本是我们都没有料到的意外，却一发不可收拾。
　　我忘了何时何地，只是顺从本能。呼吸如此炙热，只需片刻就势成燎原。
　　她的手滑上来，扣住我的肩，那微微的痛没有令我冷却半分。我神思迷乱，胡乱地抓住眼前的衣裳，扯下来……
　　耳边听到她低低的声音，而后肩头一痛。
　　回过神来，我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不由脸上一烧。
　　替她拉上衣襟，我想说什么，却又觉得说不出口。再怎么解释，我也是做了不该做的事。
　　转身背对着之岚，听到她坐起来，默默地整理衣衫。她可会怪我？早知道，在外头打坐一夜也就是了，论剑峰常年积雪亦不能伤我分毫，只怪我，想着亲近一些，没料到会一点意外便把持不住。
　　过了一会儿，听到之岚低低的声音：“祁大哥，我……我不是想咬你，只是一时害怕……”
　　听她如此，我转过身：“对不起，是我失态了，你莫要怪我……以后我绝不会如此……”
　　她轻轻应了一声，安静地，没有半分责怪。
　　如此一闹，反倒叫我们平静下来。
　　整理了被褥，我们不禁相视一笑，交握着双手慢慢睡去。

　　一夜好眠。
　　清晨，感觉到身边动了动，我从睡梦中醒来。
　　却是之岚醒了。
　　我忙闭上眼。
　　感觉到她轻轻掀了薄被，起身整衣穿靴，然后将我身上的被子理了理。我悄悄睁开眼，却见她起身开了窗，坐在桌旁看着窗外发了一会儿呆。
　　过了一会儿，她回过神，从包裹里取出木梳，慢慢地对着一面小镜梳发。
　　她发长过腰，却十分柔顺，乌黑如泼墨。看着她这般细细梳理，竟觉比什么风景都要好看。
　　我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她慢慢地将发挽了上去，簪上珠钗。
　　万花谷的女弟子，一贯素雅，之岚亦是如此，从未珠环翠绕，就连胭脂香粉也用得不多。之前我曾问她，她说那些胭脂香粉不如自制的好，万花谷有各种奇花异草，加之谷中清泉，何需买工匠所制。
　　打理妥当，她便取了帕子开门出去。
　　我躺了一会儿，也起身梳洗。
　　一出去，便看到之岚在帮着陶婆婆做早点，见到我，她含笑道：“进哥，院中有井，便去那边洗漱吧。”
　　我不由多看她一眼，自去院中打水。
　　平民百姓，大多早起，陶公公也在院中，见到我，笑呵呵道：“道长，起得可早。”
　　我笑笑：“您老人家比我还早，这才刚天亮。”
　　洗漱之后，那边之岚已经帮婆婆把早点做好。陶公公连连点头，背后对我道：“看着像大家小姐，却事事做得，娶了这姑娘可有福。”
　　我自是知道，却不是因为她事事做得。
　　却不知哪一日才能得裴元允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