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同人]假如爱有天意》天冬

10、10

　　九九重阳，也就是迷路的第六天，我们往东北方向而行。
　　昨晚我们算了算路程，这几天走下来，有可能离华山更近，干脆就往华山的方向而去，至少华山外围并没有迷阵，不会判断失误。
　　只是，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刚刚决定往华山而去，我就不小心摔了一跤，扭到了右脚踝。
　　别的地方也就罢了，右脚踝却是昔年旧伤。当年家变，我偷偷开了屋门，不巧被其中一个刺客看到，幸而那人良知未泯，又将我推回屋中藏好，就是那时不小心伤到了脚。之后，我在屋中躲了几日，才被人找到，这伤也就成了宿疾。这等小伤平日里也是无事，只是容易再伤。
　　听我这般说罢，祁进沉默了一下，眼中很是忧虑。自昨日听过我全家灭门之事，他就有些古怪，看着我的目光似有怜惜，这令我越发尴尬。我虽是年幼失亲，这十几年却谈不上孤苦，况且今时今日，我并不觉得自己缺了什么，同情或者怜悯，我都不需要。
　　幸好这几日看到过不少药材，我出于习惯采了一些，可以做简单的处理。可最大的问题，却是我暂时无法行动自如。
　　看着沉默的祁进，我自知此时自己就是他的拖累，只有很心虚地等着他发话。
　　过了片刻，他没有说话，却是叹了一声，解下背上的剑丢给我，然后背对着我蹲下身：“上来吧，我背你。”
　　这句话太惊悚，我一口气没顺过来，把自己呛到了。
　　他转过身，担忧道：“怎么了？”
　　我一边咳一边拼命地摆手，半天才顺过来，擦着眼泪道：“没事，只不过……这样不太好吧？”
　　“不太好？”他皱了皱眉，然后道，“不然呢？是你一只脚走路，还是我把你丢下？”
　　“这个……”现在脚肿得跟馒头似的，想也知道无法正常走路，但若叫他不必管我，也未免太矫情了。
　　祁进又转回去：“快点上来，我们很快就可以到华山地界了。”
　　看着面前的他，我深吸一口气，定定神，再推辞就扭捏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不必太过在意……
　　…………
　　我提着他的剑，握着他的肩背，小心翼翼地稍微抬起身……
　　“不要动了。”下面这人开口，背着个人还脚步不停气息不粗，很平静地说，“你拿着剑，这样会硌到我，动来动去我倒还好，你没有着力点会很累。”
　　“……”我感觉到脸红了一下，幸好他现在看不到。
　　“手抱着我的脖子，还有，你尽可以趴着——都这个时候了，不要太在意。”
　　话都说到这里，我只有照办。
　　一点尴尬变成了很多点，除了舅舅，我从未与男子这么亲近过。双手揽住他的脖子，身体放松下来，几乎是整个人贴到他身上去。我觉得脸上越来越烧，只有深呼吸，然后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事急从权，不要在意，不要在意……
　　靠在他背上，可以看到他些微侧脸。他实是个十分俊美的男子，修眉俊目，面洁如玉，尽管已经年过而立，眉峰仍保留着少年的冷锐锋利。我想起他说过，年少之时他浪迹江湖，也曾经刀头饮血，过着生死一瞬的日子。而后入纯阳，潜心修道，不再妄动杀心。如今看来，在纯阳的这十几年光阴，只是将他的锐气深藏起来，不再轻易让人看到，而骨子里，他仍是那样一个孤傲冷锐的男子。
　　但是此时此刻，他又是如此令人安心。他的手很稳，背脊挺直，仿佛我可以什么也不管……
　　鸟叫声惊回了我的神智，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我连忙眼观鼻鼻观心收敛神思。千万不能对祁进产生什么不该有的念头，我可不想做第二个唐子衣，丢脸倒是其次，爱一个人却被鄙弃，我没那么坚韧的神经。
　　日上中天，祁进停了下来，将我放到溪边的石头上，道：“先休息一下吧，吃点东西。”
　　我避开他的目光，点头表示同意。
　　吃的有野果，喝的有溪水，我们都不是娇惯的人，这些都不是问题。
　　祁进将葫芦装满水递给我，自己就直接捧了溪水喝。我见他皱着眉看着沾了灰尘的衣袍，弹了又弹，直到整得一尘不染，才去洗手。
　　看到这一幕，我暗自觉得好笑。祁进十分爱洁，凡是初入门派的弟子，都要被他踹去三清殿后的悟道池洗干净才许进山门，以前遇到过的纯阳弟子，每个都说被他踹过，没一个例外。这几天我们流落荒野，他也是日日清洗，甚至脸上稍有青髭，都会很快清理掉。
　　但是，他同时又是个完全不会照顾自己的人，比如我们掉下水的那晚，他回避了让我烘干衣服，自己却随随便便在远离火堆的情况下胡乱睡了一晚。吃的喝的也完全不讲究，生冷不忌，提醒了也无所谓，完全仗着自己内力深厚胡来。今天要换个身份来，他就是医生最讨厌的那种患者。
　　我不由叹气，要照料这个家伙，还真是相当麻烦的事情。不过，还好现在是我被照料，而不是去照料他。
　　“发什么呆？我们上路了。”
　　刚刚还在胡想中的那张脸突然出现在面前，我吓了一跳，然后看见祁进微微皱眉：“你在想什么？”
　　“没，”我摇头，“就是发呆。”
　　他没有怀疑，转过去俯身：“上来吧。”
　　这一次是驾轻就熟，就算是尴尬我也习惯了，了不起把他当成舅舅就不会有什么了。想起舅舅，又想到今天正是重阳，舅舅说要给我比武招亲，结果我现在却与一个称不上熟悉的男子单独相处了六天之久，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情况……
　　“祁真人，回去之后若是我舅舅有什么失礼之处，还请你不要与他为难。”要是知道这几天的事情，舅舅肯定非常不快活。
　　祁进的脚步顿了一下，又继续前进，口中道：“现在还叫祁真人？”
　　“啊？”我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侧过头来，有微微的笑意：“我们也算有患难之交，不用这么见外了吧？”
　　这样讲也没错，再说他这个人，也值得深交。
　　我点了点头，试探地问了句：“那……祁师叔？”
　　他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很无奈地道：“你并非纯阳弟子，就算我与你舅舅同辈论交，也不用这么称呼。何况，我年纪也没有比你大很多吧？”
　　…………
　　我只好又道：“祁大哥？”
　　他点点头，露出淡淡的笑意，停顿一下，才道：“……之岚，你也不必担心，等到了华山，你脚伤好之后，我随你回一趟万花，向裴先生交待就是。”
　　“这个……”此事本不该扯上他，但是，万花谷并不只是舅舅而已，还有邀来的众多宾客，他若出面，自然比较好解决，毕竟纯阳宫紫虚子的面子，还是很值钱的。
　　我正犹豫，他忽然身上一紧，欣喜道：“有人。”
　　果然，很快听到了轻微的人声。祁进分辨了下方向，背着我往那边走去。
　　声音越来越近了，接着有两个人从我们面前的草丛钻出来，身上穿的，正是纯阳蓝白相间的道袍。
　　猛然看到我们，那两人吃了一惊，而后似是认出了祁进，神情变得惊疑不定。
　　祁进看了看他们，先开了口：“清源，你不在观中迎客，跑这里来做什么？”
　　这一开口，对方终于确认了，两人齐齐行礼，其中一人惊奇道：“师父，你这是？”
　　这人形容十分熟悉，我想了一想，不正是我初来纯阳负责接待的总是笑得很欠抽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