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爵良贵》酥檐

1、第 1 章

　　德康三十五年，皇帝崩，其独子夏宸即位谌帝，改国号为佑锦，国丧三年。
　　佑锦四年，谌帝诏令开科举考试，天下文人纷纷响应、奔赴皇都。

　　国丧已过，朝阳城内的第一青楼颜闻楼又重新热闹起来，正中台间舞女脚上的金铃随着舞蹈的动作振声，和着伎子拨弄的琵琶和嘴里的唱词，混出靡靡的音调。
　　底下的看客眼神迷离，旱了三年的眼睛和耳朵终于在此刻得到了满足。若不是顾及自身身份地位，怕失了礼数，恨不能离那台上的曼妙身姿再近些，最好是近到能触碰到那舞女。
　　楼内靡靡之音弥漫，楼外的谈话声也热闹非凡。
　　颜闻楼边上是一家茶楼，开了二三十年，是这朝阳城最离经叛道的茶楼，毕竟哪有茶馆开在青楼边上的？
　　但怪归怪，这茶楼的茶偏是这城中最好的，头年的新茶往往都进在这家，城中多文人，文人好风雅，茶楼生意倒是出奇的红火。
　　现是午后二时的点，日头正旺，正是茶馆儿人最多的时候。而近段时间最值得乐道的话题莫不过这状元最终得主了。
　　自从举行科举的诏令一下，茶馆里的人就自发的把隔壁颜闻楼哪个姑娘能称魁首的争论改成了对哪位才子能拿下状元之名的猜测。
　　真真是你来我往，各执一词。谁也争不过谁，在茶楼足足吵了四天，还没统一上意见。

　　“要我说，这天下才子千千万，你们连才子之名都说不全，有什么可争论的，不过是空耗时间罢了。”角落里的青衣公子放下茶碗，碗底轻磕桌面，发出一声脆响，他扬声打断楼内的争论。
　　心道这朝阳城的人还真是无趣，他坐着三刻钟，关于这状元人选的话题居然能一直继续，他还以为能听听这都城里的八卦呢。结果不是这个楼公子就是那个叶公子，哦，还有拍新皇帝马屁的。
　　虽说是在天子脚下的都城，但这即位才三年的皇帝有什么可恭维的？这皇帝可还没做出什么丰功伟绩呢。
　　“这位小公子可别这么说，各位来这茶馆不过是消遣个时间，这争辩不过也是消遣时间的方式罢了，小公子可莫要太过认真。”旁边有人开口回道。
　　闻声，那青衣小公子转头看去，他面容尚显稚嫩，可眉目却是俊俏非常，额上的玉石清润，一看就是有家族宠着长大的世家小公子。
　　小公子心里哼哼，可别嘴上说的好听了，他早听说了，就这点小事，在这茶楼就已经被争论了三天了，这群人是有多闲啊？
　　他眉尾一翘，张口问道：“虽是消遣，也应得出个结果。以阁下之见，谁能成为此次状元得主呢？”他话里带了几分不满和追问，一听便知是对刚刚那人的话抱了几分不爽。
　　边上那人微微一笑，又拿起了茶碗轻呷了一口，看向那青衣小公子。他穿的是件灰色衣袍，平平无奇，是那种只要走入人群就会让徐泽认不出来的打扮。可他眼神清亮异常，倒是不似普通布衣。
　　徐泽暗想，要是他也说什么荒乡僻壤的柳公子，刘公子的，那也就是个半吊子的唬人精。没见识！
　　“在下支持的，当然是朝阳孟家的大公子了。”
　　孟家大公子？什么人物？徐泽正纳闷呢。突然边上一人猛的一拍大腿，清脆的一声倒是让徐泽惊了一下。
　　“对呀！还有这孟家的大公子呢！”
　　这一下仿佛突然点醒了周围喝茶的人。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讲起了这孟家大公子。
　　“是啊，论朝阳的才子，孟公子的确能当称魁首，当初孟公子在清谈中身姿真的是令人难以忘怀啊。”
　　“谁说不是呢？当年孟公子初入学堂，一首长歌调折服多少同窗啊？就连当时的太师张恒先生听了都夸赞其为难得的奇才。”
　　“诶，别光说孟公子的诗作啊，他那吹萧功力也是一绝啊，跟宫廷乐师比也是毫不逊色。”
　　“是啊是啊。”
　　徐泽听着周围人开始齐刷刷说起这孟大公子的事例，忍不住问道：“既然这孟大公子这么有才华，你们一开始怎么都没想到他呢？”
　　“哎呀，这位小公子一看你就不是朝阳城人氏吧？”边上一位同着青衣的文人开口。
　　这跟籍贯也有关系？地域歧视？
　　“是又怎么样？”徐泽挺挺身，不服气的开口。
　　“哎，也不是什么事儿，只是这孟大公子近几年都未出现在文人清谈的场所，也少有诗作流出。还记得他的盛名的大多都是朝阳城内的文人。”
　　“说不准是他江郎才尽，才不出现在你们眼前。”徐泽忍不住泼了一盆冷水。
　　这话也确实浇灭了一些在场文人刚涌动起来的心绪，原本热谈孟公子的话语声也变小了些。
　　这时，在最开始提到孟公子的灰袍男子开口了。“这位小公子，茶可以多喝，话可不能乱说。”他的声音不似先前的闲适，透着几分认真。
　　徐泽心道，这人不会是那孟公子的盲目追捧者吧？一说到点那位不好的就要站出来表示反对了。
　　“我可没乱说，这不是合理猜测么？原本在清谈里大放异彩的人突然就不参与此类活动，不是江郎才尽还能是什么？”
　　那灰袍轻轻嗤笑一声。
　　徐泽感觉受到了冒犯，就在他开口的前，灰袍男子突然指着隔壁颜闻楼问道：“以公子高见，那楼内伎子的唱词如何？”
　　徐泽偏头听了听唱词。自他进茶楼起注意力就被文人们的争论吸引走了，他还真没注意过隔壁青楼的动静，不过这一听倒是让他生出几分兴趣。
　　那楼内传来的琵琶声婉转清脆，伎子唱腔柔和温婉，不过令他感到惊艳的还是伎子吟唱的唱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