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遗清梦(清穿)》清雪爱

40、第39章 生死1

　　听到马蹄声渐近，八爷，十爷，十三和琪琪格翻身下马，一时把我们围个水泄不通，十爷先是问道：“九哥你？你怎么为了救她竟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十弟”八爷低声呵斥了十爷，转过来对我们焦急问道：“九弟，雪晴姑娘你们伤在哪里了？”我赶忙用力撑地企图起身，却无意中碰到了九爷身后的胳膊，发出一顿闷哼，我便不敢再动。十三和琪琪格伸出手拉我起来，这时八爷和十爷才轻轻的扶起了九爷。“八哥，我的右臂似乎断了。”这时才听到九爷忍着疼痛说道。我瞪大眼睛望着九爷，断臂之痛竟让他忍到现在，可在九爷站起身后，我看到了更加触目惊心的一目，九爷的背部已经被草地上的碎石磕的破烂不堪，眼泪一泛酸再也无法抑制的淌了下来。九爷见我如此，用他没有大碍的左手擦了擦我的眼泪，露出往日魅惑众生的笑容出来对我说道：“爷还没死呢，你哭什么？”说完便晕了过去，八爷，十爷赶忙接住，一时场面有些混乱。

　　但听到远方有马蹄声及近，是四爷还有十四带着侍卫赶了过来，四爷的脸色有些苍白，没有一丝血色，十四则满脸的焦急，眼神上下打量着我，估计在看我有没有受伤。但只是那么一瞬，他们便都躬下身去探望九爷的伤势。“八弟，九弟伤哪了？”四爷清冷的声音带着几丝焦急。八爷哑声急忙回到：“四哥，九弟的右臂好像断了，后背也被碎石击破了，得赶紧的清洗，其他的得需检查一下才能知道。”这时四爷已经站起身来对身边的十四说道：“十四弟，你先回去，让胡太医赶紧准备着。”然后顿了顿沉思一下接着说道：“先别禀明皇阿玛。”我能听的出四爷的这句话有多么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十四先是愣了愣，估计没料到一向秉公的四爷，今天竟也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举动，然后见十四庄重的点了点头，一跃上马飘然远去。

　　经四爷，八爷的吩咐，几名侍卫拿来简易的担架，把九爷抬起轻轻的放了上去，九爷经这一折腾竟醒了过来，但只是声音微乎其微的和八爷说了一句：“八哥，如果皇阿玛问起，就说我是自己不小心从马上摔下来的，不要。。”话没说完就又晕了过去，四爷，八爷便赶忙让人抬走，一部分人去追马的下落，只见八爷对随从的侍卫面色沉冰的说道：“该怎么做你们都知道了？”众人皆点头，这样的八爷让我有些触目惊心，竟有些不太习惯。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远去的九爷，我木然的站在那里，仿若刚刚所发生的竟是一场梦，直到十爷大步走到我的面前指着我深恶痛绝的说了一句：“告诉你，如果九哥有什么事情，我定不会放过你。”“十哥，你又何必如此。”十三见十爷对我痛斥便上前阻止。十爷没再说话，只是对我一冷哼，便甩袖上马离去。此地就剩下了十三，琪琪格和我，寂静的草原显得几分空旷。

　　我挣脱了十三和琪琪格扶住的双手，虚脱般的摔坐在地，仰天狂吼着：“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对我？”喊道没有了力气便换成了喃喃自语，琪琪格想上前阻止却被十三拉住说道：“让她发泄出来吧，这样憋着会更难受的。”待我说的累了，用手抹了两把脸上的泪痕，然后双手撑地要站起来，但脚踝的痛疼让我又重新跌了下去，十三和琪琪格见此赶忙接住我，十三焦急的说道：“你脚受伤了刚为何不说？”我对他虚弱的笑笑说：“又没什么大事，我受伤的事请别让九爷知道。”十三听后有些微愣，但随即便明白过来，点了点头。琪琪格则一脸莫名的看着我们，也没问什么，我们就这样一路沉默回到了营地。我心里却想着，九爷肯舍命救我，为的就是一句不会让我受伤，如果让他知道我的脚还是受伤了，无非是让他多几分自责而已，既然这份情如此厚重，恐怕我今生都无法偿还，那还是欠着好了，反正我也不是欠着这一人的感情，所谓帐多不愁。今日出了这事，自然瞒不过康熙，所以他断不会再留下我，就让我把这些人如此深厚的情意带进坟墓吧，至少还能给孤独的自己留下个念想，不禁在心中苦笑，想来欲哭无泪就是我现在这样吧，事到如今眼睛干涩的要命，却硬是再也挤不出一滴眼泪出来，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嘲讽，这是多少人曾梦寐以求的情谊，可是到了我这却成了催命符。

　　康熙并没有惩罚我，对九爷受伤的事情也没深究，只是对太医说尽心治疗而已。一切看似还是那么的平静，我却明白这份平静的背后其实就是一场狂风暴雨来临的前兆，清楚的记得那天四爷拿了一个金箔铃铛摆在我面前，说是在马的耳朵里找到的，我的顿时面无血色，因为那是晚晴的东西，她一直都是随身携带的。四爷久久未语，只是静默的站在窗前，望着他挺拔消瘦的背影我只是紧握着双拳。许久过后，四爷低哑的声音响起：“皇阿玛给十四弟指婚了，嫡福晋-- 侍郎罗察之女完颜晚晴。”听完我情不自禁地倒退了一步，手紧紧地抓住了胸口，我陡然明白他今天和我说这些话的目的，四爷转身过来见我一脸的苍白，目光闪了闪，又调转了目光沉吟着。

　　我不禁自嘲的冷笑出来，晚晴估计早就料定我会不忍，所以才会用这么直接能够证明到她身份的东西。但更让我发怵的是站在晚晴身后的那个人，她就这么想置我于死地，难道只是因为她的两个儿子都对我有情吗？真是嘲讽，何时我一个无名小卒竟也值得一时叱咤后宫的嫔妃如此费劲心思了，我想这一切康熙都是知道的吧，或许早就得到了康熙的准许，只是他们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九阿哥竟肯为我舍命相救，这样深刻的感情应该是他们没有料到的。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我便以养伤为由被禁闭了起来，其实就是康熙对我的软禁而已，不允许任何人见我，我与外界也失去了联系。但一想起那天四爷告诉这个消息时满脸的心痛，我反倒没了遗憾，能够博得四爷的一份爱，我倒也没白来一遭。从四爷口中得知九爷的伤并无大碍，只是断臂需要静养一段时日，多少也减轻了些许的罪孽感。

　　回到京城已有五天了，我被关在一个不知名的角落里，是到达紫禁城那日夜里被人带过来的，当时这边太过漆黑我也没看清具体是哪里，却无形之中感觉和携芳斋的距离很近，环境倒是不差，一个独立的院落，屋里也还算是整齐，就是刚进来那会有股子霉味，估计好久都没人住过了吧，床榻上的被褥倒是新的，想想自己连浣洗局那样的环境都能受的过来，现在的待遇已经很不错了，更何况康熙并不会让我住很久，算算时间也快了，因为十四大婚的日子也就在这几日。每日都会有人按三餐送东西过来，我除了吃就是睡，但也过得清静，只是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不免有些恐惧，毕竟偌大的院落就只有自己一个人而已，后来想想反正也是将死之人，便也放宽心来。

　　这日傍晚睡的迷迷糊糊的我隐约听到有奏乐声，立刻惊醒了过来，猛地坐起身，眼前一片晕黑，过了会儿才恢复了视力，蹬上了鞋子跑出屋子，倚在院内的门框上使劲的往外望，只见不远处一片灯火通明，想想应该就是乾东五所吧，十四如今娶了嫡福晋，也该搬出皇宫开衙建府了。宫廷的喜乐在耳边回荡，脑海中却想象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皇亲国戚都在看着热闹祝贺着。晚晴此刻身戴凤冠霞披婉坐在乘描金绡凤的大红喜轿上，踏上了她未来的十四福晋征程，人生也开始了新的篇章，不知道她以后还会不会记得曾经有一个我，不禁冷笑出来，原来生活了那么久竟忘了，其实紫禁城里的人是根本就没有心的，有的只是无尽的奢华和虚荣。我缓缓的靠着门蹲坐了下来，没有喜悦亦没有哀伤，只是眼神空洞的望着眼前这冷寂的院落，突然很想放声的大笑，又想痛快的大哭一场，悲喜交加的结果就是我现在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门松动了下，我拢了拢身子移到了门的旁边，但没起身只是冷眼旁观着，不禁苦笑，康熙不会是准备在十四的新婚之夜就解决了我吧。只见一个面生的小太监提着六角油脂灯笼走了进来，但当他拿灯笼照到旁边还有我这个不明物体时，不禁吓的向后退了两步，口中试探的问道：“姑娘？是你吗？”没听到我的回答，便又奴身向前探了一步，使劲的用灯笼的火光照着我的脸，对于这突如其来的亮光让我的眼睛有些微痛，口中不耐烦的说道：“是大活人不是鬼，你可以收回去了。”只听小太监的身后发出两声闷笑，我不禁有些好奇的探出头去，阴影中闪出两个身影，虽然乌漆麻黑的看不太真，但也可以肯定是八爷和九爷，不禁身形一顿，坐在地上的身子紧了紧。只见八爷对来时的小太监吩咐道：“你先去外面守着。”小太监打个千便出去了，顺手把门掩上。下一刻两双皂靴便赫然眼前，九爷戏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这是做什么？”我抬起头看着九爷一脸邪魅的笑容，熟悉的感觉竟有些恍惚，想起在宫外的第一次相遇，我的欺骗和逃跑，那时虽说有些刺激但却活出了一个真实的自己，而如今。。。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奴婢这辈子恐怕是没有机会风光嫁人了，趁着还算清醒听听响，也不枉此生。”说完表情又恢复了常态。

　　九爷听完先是有些微愣，但随之见我又恢复了常态反倒有些无措，眉头深拧起来。倒是八爷开口道：“雪晴姑娘，咱们屋里说话，我和九弟的时间不多。”声音仍如往日的温润，但却夹杂着几丝刻意掩饰的急促。

　　我用力站了起来，久坐腿有些麻，九爷上前扶住了我，待站稳后便放开了，我起身向屋内走去。进了屋，八爷一偏身雍容的坐在了太师椅上，九爷则站在我的对面定定的看着我，只听八爷开口道：“今日十四弟大婚。”顿了顿可能是看到我仍旧是一脸的平静继续说道：“这是十四弟和皇阿玛的交换，你的命”先前的那一句完全在我的意料之中，所以情感并没有多少起伏，但是接下来的这一句足矣让我震惊，我瞪大眼睛望着八爷，八爷对上我灼热的目光掉转了头，许久才开口，但并没有给我解释，只是沉声说了句：“我想皇阿玛是不会再留下你的。”我顿悟，有些无奈的笑笑说道：“奴婢的命贱，死不足惜。”“你？看来我们还真是白为你担心了那份心呢。”九爷有些气急的指着我说道。“九弟。。”八爷喊了九爷一声转而望向我，眸色深暗，脸色略微苍白。只听九爷沙哑的说道：“雪丫头，你可愿意再信我一次？”我不解的看向他，九爷向前迈了一步与我只有一尺的距离站定，眉头微蹙，情绪有些激动的说：“这次我定会尽全力保全你。”我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拒绝，就那么愣怔的望着九爷，心中斗转千回，待面对九爷满含期待的双眸，又心生不忍，但仍旧狠心的摇了摇头。如今我已不能再给任何人承诺，或许我该飘然远去，远离这里的纷争，远离这里的忧愁。到了奈何桥我想我会和孟婆多要几碗汤，然后把这里的一切通通忘掉。我定定的看着九爷伤痛欲绝的神情缓缓开口道：“死对奴婢而言或许是一种解脱，时间会淡忘一切，奴婢注定只是九爷生命中的一个过客而已，既然是过客就让我们彼此都珍惜着这一份曾经相遇的美好吧，奴婢也会记得的。”说完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出来，转头又对八爷说道：“八爷，雪晴会铭记于心。”只见八爷无奈的摇了摇头，九爷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终又欲言又止，心想他们应该是懂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