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霍小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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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查便是大半个月，林路留既然敢大大方方回林家，那些从前的不愿让人知晓的踪迹自然也早就扫清得差不多，派出的人虽调查得细致仔细，却也没能再查到些深层的消息。
贺筠暂时也没有多余的信息，只知这人在英国待过，却不知他是何时去何时归又待在何处，他欲派人直接去英国但若没有旁的线索，此行就跟大海捞针无有区别。
若想知道林路留在英国的行迹便只能从他本人口中得知了。于是贺筠便暂时将部分精力放在观察林路留本人身上来，令人暗地里将林路留每日吃住行接触的人都记录下来第二日再递给他。
贺筠这大半个月也就没出门，一边在家中做他的春假课本，一边将林路留接触的人都一一列出寻找线索。事情大多交由贺筠，恰值春假，贺箬倒是每日或春游或玩耍乐得自在。
今日贺筠正在看那才递上来的记录，贺箬大摇大摆地从外头回来了，手里还提着个食盒，踏进来就看见他在看信，便随口问到:"他今天有什么新活动了吗？"
她也没等着贺筠答复，又自顾自说起来:"我猜是没有。"
她提着盒子沿着桌子坐下，又把食盒里的点心一一摆了出来，招呼贺筠道:"先尝尝这百香居新出的点心，好吃极了！"
贺筠抬头看她，见她今日难得穿得清雅，想是又去了学校剧社。
贺箬生得美，平时化妆打扮有些花枝招展，因背后有贺家成家，在学校行事更有些直来直往无所畏惧，以至于学校里无人敢招惹她。
她颇为喜欢戏剧，更向往学校久负盛名的剧社，便凭着贺家小姐的身份强加了进去，但那剧社里大多是些成绩优良家境一般，甚至是贫寒的子弟，对她这样的富家纨绔很是看不起，她难免受了些排挤。
但她也是难得存了想去学习的谦卑态度，听了贺筠的建议后，后来每次去剧社便都要收敛些，打扮素净些，渐渐也融入了那剧社里，交了好几个朋友。
虽现在正在放春假，剧社里也常约着一起出游或讨学。
贺筠看她今天似是心情很好，他猜想她可能今日见到了剧社的周洲成，还没去问，贺箬已经自己先兴奋喊道：“今天还见到了周洲成呢！”
周洲成是学校剧社里的副社长，比他们大上一级，虽家境一般却文采卓然成绩优异，贺箬向来对他有些崇拜。
贺筠尝了口那糕点，又默默放置一旁了，那糕点虽软糯可口却有些偏咸，不是他喜爱的口味。
他默默抬头看了还正在撑着脸回想的贺箬，想来那糕点是她先带别人去吃了再顺手捎回来的。
贺筠用巾帕慢慢擦了手，又去看那信了。
贺箬回过神来，问道：“咦，你还没跟我说那林路留有什么新动向了吗？”
贺筠开口：“还是往常无几，只是昨日难得在外见了个人，曹市长的儿子曹明朗。”
“信里讲他二人似乎是旧识，相处很是自然亲密。”
贺箬一手托着脸，眉毛拧了起来，忍不住抱怨道：“这林路留真无聊，我们的人足足盯了他半个多月，他每天还真就两点一线，不是家就是林家银行，其他地方哪也不去，过得跟个和尚似的。现在只盼这曹明朗能是个有用的人，不然这样下去我们怕是查到母亲逼我嫁人都还是查不出。”
贺箬又嘟囔道：“我们干脆直接把林路留约出来打一顿逼他把知道的都说出来好了。”
贺筠哭笑不得，反问她：“他身边跟好些人，再说我们去哪里绑他？”
也是，这人跟黄花大闺女似的，除了工作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眼下也只能从那曹明朗那里找突破口了。
贺箬咬咬牙，把怨气吞下肚去，脑子转起来也开始想办法。
贺筠这边又将林路留半月以来的人际网梳理了一通，又慢慢同贺箬分析起来：“他才接手林家银行，自然是忙，这半月肯定才将银行的事理了清楚。他这半月都接触的是银行里的人，之后肯定便会接触更多商场或权贵中人了，我们再耐心等等，便肯定能找到些蛛丝马迹。”
贺箬轻笑一声，讽道：“这林讯城倒是真心要培养这个私生子，只是不知道他这儿子心里不知道多少小九九呢。”
她又想到些别的，主动提议道：“曹明朗是黛娥姐姐表兄，她现下也正住在曹家，兴许我们可以从她那里去接触曹明朗，看他知道些什么。”
贺筠表示赞同，又把自己这些日子做的林路留接触人员表录誊抄一遍，叫了外面的采青让她送到贺朝笙那里去。
贺箬有些疑惑，贺筠解释道：“这里面还有到林家银行里办事的人，我拿着用处不大，大哥拿着兴许有用。”
采青走后贺筠又把自己的春假课本拿出来做，贺箬伸着脖子一看，一拍脑门想起自己春假课业还没开动，开学还有不到十天，即刻告别贺筠也回去完成课业了。
两人之后便寻了个由头约了霍黛娥来玩，过了两日霍黛娥便也如约而至。
这位霍黛娥，是曹市长亲妹妹的女儿，曹市长妹妹早去，妹夫远在扬州又娶了继室，据说是那继室待霍小姐不好，轻则打骂重则罚跪禁食，曹市长听闻震怒，便把亲侄女接到申城自家来养着了。
贺家跟霍黛娥有联系全是因由贺夫人。
家中商场事务渐渐交由贺朝笙后，贺夫人也慢慢有些散漫起来，家中琐事大多交由管家处理，整日没事就爱去亭台庙宇里去待着。
有次便偶然在寺里遇见了常来参拜的霍黛娥。贺夫人对那些传闻有些耳闻，又亲自一见这霍黛娥，见她一副弱柳扶风，娴静温婉的模样，与家中那老是风风火火不知礼数的亲女儿一比，心中便更对她生出几分怜爱来。
之后便时常约着她一同出游散心，越发了解后，是越看越欢喜，更有了想让人家做自己儿媳妇的心思。
贺夫人前段时间身子不爽利，霍黛娥更是常常来看望。
霍黛娥性情文静，在申城并没有什么朋友，难得遇到和自己年纪相近的贺箬贺筠，贺箬活泼直率，贺筠虽话少面冷却也细致体贴，三人很快便结了段友谊。
这边霍黛娥正进了门，仆人领着她往贺箬贺筠处行进着，绕过了随意堆叠屈曲高低任其自然的假山，后面又有个墙上砖砌着各式镂空图案的廊子，廊两边无所依傍，彷佛隔而未隔，界而未界，远看去更觉得空间宽广。
贺黛娥虽来过贺家许多次，却也心下忍不住感叹贺家府宅在整个申城里的独具一格。
别家都爱仿些洋人风格，偏他贺家还讲究亭台轩榭，假山池沼，却又从不绝对对称，颇有自然之趣，在园中游览彷佛行于画中。
前方的仆人带她走过水上那座两旁都是镂空暗红色围栏的低矮长桥，霍黛娥随眼往旁一瞥，正见得右方不远处有个小小水中亭，里面站了两个人，其中一个穿着长青色袍马褂的男子，身材高大匀称，头发寸长，正同身旁人交流着，面上带着雅致的笑，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
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正转头欲望过来，霍黛娥便飞快收回自己视线，快步跟上了前方的仆人。
这边的贺朝笙却只见得个窈窕的身影轻移莲步款款离去了，他心下有些好奇，问身旁的贺行：“那瞧着不像是府里的丫头，是母亲的客人吗？”
贺行也没看太清楚，回忆了一会儿，才说道：“前两日碰到采青出门，说是去送帖子到曹市长家。想来是二少爷和小姐邀请的人......”他突然灵光一现，“哦，我想起来了，请的应该是霍小姐，那方才走过去的应该就是霍小姐吧。”
“霍小姐......”贺朝笙低低呢喃一声，望着一旁水面思考起来。
那就是母亲口中的霍小姐，他每次听母亲说这些事总是左耳进右耳出不大认真。
大半月个前母亲又提了遍霍小姐，怎么说的来着？娴静温婉，大方懂事，和他正正相配？
可贺朝笙却见得多了那样的女人，面上娴静一副小女人样，嘴里却要么是说不完的规矩体统，要么就在他面前只一直脸红暼他却不敢说话，或者说话绕来绕去令他头疼。
贺朝笙对这样的女子实在没有兴趣，更是避之不及，实在不想再去抽精力接触应付。
之后母亲又要骗他去和霍小姐见面，他也借故躲过，怕母亲发怒，已经又是十多天没有回家了，这次一回家却好巧不巧刚好撞见，若不是他这次归家无人知道，他真要怀疑又是母亲故意安排的了。
贺行在一旁似乎也想到了那一点，睁大眼睛惊讶叫道：“这不是夫人给大少爷相看的那位小姐吗！”
贺朝笙淡淡看他一眼，鼻子里哼出一声笑，对他道：“你忙自己的去吧，我一个人走走。”
贺行才知道说错了话，连声道是，一溜烟就走得没影了。
眼下被母亲催婚催得也难免有些烦躁，他边想着事边在家中四处闲逛起来。
这霍小姐是曹市长的亲侄女，母亲一直想撮合他二人，怕除了真心看上霍小姐的缘故，还有想让贺家同曹市长牵上关系的想法。
这几年不管是林家还是别的商贾，都渐渐把手往权势场里伸，只是贺朝笙却对这些官商勾结的事不大感兴趣，他虽知其中利益之大，却有些嗤之以鼻。
况且这霍小姐与他贺家的接触越发紧密，曹市长不可能不知晓此事，却也是任她与贺家接触，令他忍不住去深思这霍小姐究竟是受了曹市长的授意故意与母亲接触，还是真是仅仅巧合？
又想到贺筠前几日送来的记录里，曹市长的儿子曹明朗赫然在册，今日这二人约霍小姐定是想借着霍小姐去接触曹明朗。
只是那日贺筠又说贺箬似乎有些喜欢这霍小姐，这霍小姐竟能得贺箬的青眼，倒让他有些意外。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霍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