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落之他遇见了人类》枯野芭蕉

84、第 84 章

　　话说孟婆趁乱抢了半面不染镜、携了阿棠逃出禁地后，便洒了幽泉水敛去行踪，循着一条隐蔽的小道出了寂灭回廊。重烈带领的大队人马已经杀到了入口处，遍地都是被斩杀的支离破碎的头颅和残肢，暗黑的血泊燃起久久不熄的业火，直将天穹烧出一个大窟窿。孟婆活到这把年月，能让她悚然动容的次数屈指可数，她望见那假鬼王站在一团火光之中，目眦欲裂。她上一次目睹这样的景象还是五万年前神魔大战，骇如末日般在她心里萦绕经年，不能忘怀，不愿想起。
　　她沿着系尘桥直下，来到佛手镇郊外的一处小小院宅，茅屋三两间，柴扉生蔓苔。这是她在凡界的落脚处，院子里还停着那辆卖牛肉汤用的三轮车。
　　阿棠被刑争的冰火斩魂伤得不轻，陷入了昏迷，孟婆将她安置好，喂她服下一剂续命的丹药，便任凭她去自生自灭。若是挺过来，就教训一番，若是挺不过来，就直接领去黄泉，也算功德一件。她见过太多的死亡，相信冥冥之中皆有命数，不袖手旁观不代表她就会舍身相救，更何况这还是个助纣为虐误入歧途的小花仙。
　　陋室药香渺渺，孟婆坐在门扉外端详那枚被她顺走的不染镜。她催动灵力试图唤醒它尘封的神力，那鬼气森森的三瓣重莲，在她的手里却依然只是一块无用的废铜烂铁。
　　“咳……咳……”床榻上终于有了动静，阿棠醒了。
　　“你醒了。”孟婆收起不染镜，转头问道。
　　“这里是哪里？”阿棠只觉得五脏六腑被搅在一起移了位，一会儿通体发寒，一会儿周身滚烫，痛得冷汗直冒，四体发虚。
　　“这里离寂灭回廊远得很，放心。”
　　“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只是看不惯刑争的所作所为。”阿棠固然可恶，该死，但是当她看见她被刑争拿来当挡箭牌时，还是动了恻隐之心。
　　阿棠看见孟婆眼里的怜悯，不禁冷笑，勉强支起身子，一步一步往外走：“谁要你可怜！”她要回去，而且要把不染镜带回去，这样说不定鬼王还会相信她、器重她，甚至超过那个可恶的灰影子，兑现对她的承诺。
　　“你要回去？”孟婆倒有些讶异，“他刚刚差点杀了你！”
　　“跟你没关系。”阿棠冷冷道，“我没要你救我，所以并不觉欠你什么。你若阻拦我，我照样杀你。”
　　“你既然执意作死，我何必拦你。”孟婆叹气，“好好的小仙不做，非要去做鬼……下了黄泉来见我时可千万别哭，我定将你碾碎了去做花肥。”
　　“如果不能逍遥自在，叫我做天王老子都不会开心。”阿棠道，“把不染镜交出来！”
　　孟婆掏出怀中的东西，卖乖似的冲她扬了扬：“这个？”
　　阿棠想要去抢，趔趄了两步倒在地上：“给我！”
　　孟婆摇摇头，施了个法术，将她绑回床上去：“朽木不可雕也！小黑！”忽见门外跑进来一只眼如铜铃、恶涎倒垂的大黑狗，张口一吼，吓得本就虚弱的阿棠一翻白眼又晕了过去。
　　“小黑，记住，她若是要逃，你就咬她。”
　　“呜呜……”那煞神已换了副可怜巴巴的模样，乖乖蹲在床前一动不动。孟婆叹惋一声后，便收起不染镜大步走了出去。

　　一阵地动山摇、泥石俱下中，熵绝和刑争一前一后冲出分崩离析的寂灭回廊。整个平原已成一片血海火原，重烈与众武神结成的天罡阵，已将移魂蛊操纵的鬼群杀得支离破碎，正换成逐个攻破。“刑争”见大事不妙，几次想要以假奇袭作真隐遁，都被重烈杀回了天罡阵中。而那灰影子也是陷入众武神的剑阵中渐渐力竭，落于下风。当他们一干人等亲眼看见废墟之中飞出的两道黑影，一时都怔住了。
　　两个鬼王？！
　　重烈眼中锐光炯炯，心知必有蹊跷，却没有乱了阵脚。看那两人的阵仗，明显不是一伙的。他手里的赤霄剑只凝滞了一秒，便继续向“刑争”刺去。
　　刑争眼见鬼域已成废墟，众鬼灰飞烟灭，脚下一片炼狱，一股剔骨钻心之痛令他狂暴发疯，他挥舞着斩魂刀，遇神杀神，见鬼杀鬼，犹如一头失控的野兽。眨眼间，又有无数厉鬼被挫骨扬灰，不少天将受伤阵亡。
　　熵绝的那条缚绫早已在激战中不知所踪，他无视身上的大小伤口，不停地听音辨位，一路上不仅灭了无数鬼卒，还顺手救了不少天兵天将。但是他始终没有跟丢他的目标，鬼王刑争。
　　凤凰吟起，耳边惨叫之声不绝，他一往无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