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落之他遇见了人类》枯野芭蕉

62、第 62 章

　　十里阑珊处还是静悄悄的，遮天蔽日的梧桐伫立无言，在灰白透着微蓝的晨光中，现出两条朦胧的身影。他们的潜入并不高明，还没摸到小主人的洞府，就被一个偷偷摸摸往外溜的人撞个正着。此人正是他们潜入的目标，白宓是也。
　　“刘大哥，罗罗，你们怎么来啦？”白宓看清来人，不禁喜出望外，浑然忘了自己是要离家出走。
　　罗罗一把捂住她的嘴：“姑奶奶，小点声！”
　　白宓瞪着一双大眼睛一个劲猛点头。罗罗这才松了手，三人躲进了林子后面。
　　“你们干嘛鬼鬼祟祟的？”白宓问道，伸手擦了擦嘴。
　　“我们还想问你，你怎么鬼鬼祟祟的？”刘振宇不答反问，先下手为强，成功转移话题。
　　“我……”白宓小脸憋得红扑扑的，一时语塞，“我很担心熵大哥，我哥又神神秘秘的什么都不告诉我，所以正想着出去找你们……”
　　罗罗忍不住满满抱了白宓一下，颇有些感动：“没想到你还挺仗义！不枉公子往日里疼你一场……不像你哥……”
　　白宓的眼睛瞬间暗淡下去：“我哥他……”后面的话不知怎么说下去了。
　　“小宓，你想不想去救熵大哥？”刘振宇问道。
　　“当然想！”
　　“那就跟我们走吧！”
　　“我们要上应悔天吗？！”白宓激动奋悦地问道。
　　“必须啊！”罗罗双眉一挑，胸脯憨憨地一挺，“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你不会怕了吧？”
　　“我？我才不怕！”白宓也是学她吸气挺胸，傲然道，“走！我们去救熵大哥！”话音未落，人已越过他们，朝梧桐林外走去。
　　刘振宇和罗罗相视一笑，紧随其后。
　　“小宓，你哥呢？”刘振宇在后面问道。
　　“他一早就出去了，连玄鹿都没有带。”
　　“哦……”
　　“小宓，你有没有觉得这十里阑珊处跟别处有些不一样？”刘振宇旁敲侧击地问出心中的疑窦。
　　“不觉得啊……”白宓停下脚步，回头看朝晖下的梧桐林，那里静谧、古老，幽深，如一枚青色的琥珀。她说道，“自我有记忆起，十里阑珊就一直是这个样子，哪里不一样？”
　　“这就是问题所在……”刘振宇思考了一下，想用简单明了的词句告诉白宓他的感觉，“有什么地方可千百年不变？我总觉得，这里过分安静了，安静得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甚至连灵气都很微茫，这哪里像远古神祇的洞府？”
　　“你这么一说，确似是与无岸浮天有些不同。”白宓有些恍然，但是依然不明白，“我哥一向低调避世，所以这里不免冷清了一些吧！”
　　刘振宇正待想继续追问，忽然眼前景致一变，光线敞亮，原来是已出了十里阑珊。
　　溯月洲上，罗罗现了原形，变作青色大鸟，驮着刘振宇和白宓疾飞而去。

　　“我们不是要去应悔天吗？怎么来了这里？”白宓望着庭院中央那只摊开的大佛手，怔怔地问道。铜铸的佛手在岁月与风霜的侵蚀下，黄铜已斑驳陆离片片剥落，露出黑色的内里。但是，坍塌的神龛尽管坍塌，依然能令人感到神圣威严，甚至因为那些残缺——时光抖落的灰尘，使得这神圣威严更加震慑人心。白宓就是这样，呆呆地在它面前看了很久。
　　“我们要先找一个人。”刘振宇回答。余徊说过，佛手镇的麻雀巷偶尔会出现一个卖牛肉汤的老婆婆，她或许愿意助他们一臂之力。所以他们决定来此碰碰运气。
　　“谁呀？”白宓问道。
　　“孟婆神。”
　　“孟婆神不是在寂灭回廊吗？怎么会在凡界？”
　　“可能神仙年纪大了，喜欢人间的烟火气。”刘振宇说道，“希望我们有好运气。”
　　“可是，为什么要来这个佛光寺？”白宓举目四顾，正午时分，寂寥的寺庙只有三三两两的老和尚在整修、打理房屋庭院。
　　刘振宇将目光移至厢房的外墙上，那里有一圈大小深浅极为均匀的圆坑，是熵绝当初练习听力时掷出的石块所致。他抚摸着那些坑坑洼洼处，内心荒凉。片刻后，他把目光放远，望向远处的山丘。
　　山丘上，那座野花簇拥下的孤坟，虽然让人泪目，却因这那些斑斓的色彩而不致陷得凄凉。罗罗扎了一束黄黄红红的小野菊，把它放在坟头，然后坐在秋天的风里，跟哲别说了很久很久的话。
　　临行前，余徊给了刘振宇他们一些盘缠，于是他们离开佛光寺后，便在佛手镇靠近麻雀巷的一间客栈里投宿，刘振宇一间，罗罗和白宓一间，两间房在二楼紧挨着，打开窗户就能看见麻雀巷的路口。此刻斜阳夕照，阳光洒在路口的青石板上，小巷子里空空如也。白宓第一次离开哥哥住在凡界的市井之中，觉得又新鲜又好奇，一双小脚早就按耐不住想要到处看一看体验一番。最后，却被刘振宇的一句“不救你的熵大哥啦”生生浇灭了想要浪的心，安安份份呆在客栈里，像个稻草人似的站在窗口放哨。
　　就这样等到太阳下山，暮色四起，街巷里、商铺间纷纷燃起了灯，重新繁荣起来的小镇一片火红。架不住两个女孩子喊肚子饿，刘振宇便带他们下了楼，在大厅里找了个角落的位子，点了几个小菜，就着馒头慢悠悠地吃着。不一会儿，空荡荡的大厅坐了个七七八八，一时热闹了起来。
　　忽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只听得一阵洪亮的笑声和脚步声，四个头戴斗笠，身披兽皮，脚蹬皮靴猎人打扮的男子大步走了进来，他们的身型太过魁梧，使得整个原本明亮的大厅暗了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