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落之他遇见了人类》枯野芭蕉

58、第 58 章

　　黑暗阴冷的应悔天，在九重天西北方最高最险的群山中，是囚禁天族重犯的禁地。你如果进过应悔天，就会觉得寂灭回廊也没有那么可怕。但是没有人会愿意踏足这里一步，因为被关在这里的人，都会被烙上永生不灭的雷刑标记：焰燎纹，象征着天谴中最重的罪罚，受刑者将灵力受缚，受尽酷刑、有来无回，如果侥幸逃出，身上的焰燎纹也会如影随形，被看守应悔天的尘司追杀到天涯海角、物换星移，直到死亡为止。
　　禁地里终年阴寒无光，在极深处的山缝间，有一个狭小的石牢。那里就是囚禁熵绝的所在了。每天，他一早便要被拖去刑台，承受七七四十九道天雷的鞭笞，已被折磨得体无完肤，形销骨立，要不是有涅槃痕护体，恐怕他早已被天雷打得神形俱灭。
　　冰冷的石牢里，被玄铁链缚住双脚的他，血肉模糊地躺在角落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了。绝望、窒息、腐败的病菌在空气里蔓生，偌大的天族大牢，死寂得连一只蚂蚁都没有。
　　忽然，一股若有若无的熟悉的花香钻过石壁漫了过来。应悔天怎么可能会有花？一定是濒死产生的幻觉。熵绝睁开灰蒙的双眼，那里只有一团浓重的黑暗。
　　下一秒，轻微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那不是刑官的脚步声。
　　来人在石门外停下脚步，一把阴沉的声音响起：“熵追的儿子，也不过如此。”
　　是鬼王刑争的声音！
　　另外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问道：“死了吗？”
　　“应悔天的雷刑，不死也比鬼好不到哪去！”刑争冲着牢里那具残破的“尸体”说道，“天庭也太狠了……不如我带你离开这鬼地方。”
　　熵绝闭上眼睛，不搭理他。
　　刑争倒不以为意，继续自顾自说道：“堂堂战神之后、羽族族长，竟落得如此下场，可悲可叹可恨！你难道就心甘情愿被囚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你以为你的牺牲，真的可以保全你族人吗？”
　　“你……什么意思。”熵绝冷冷地说道，声音在石壁里回荡，像一把冰过的小刀。
　　“你很清楚，他留你一命并不是因为可怜你，而是为了你身上的涅槃痕。”刑争顿了顿，继续说道，“你一天不交出来，你们所有人就永远都是刀俎上的鱼肉。”
　　熵绝冷笑无声，明白他说的没错。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只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涅槃痕究竟有多大的神力能让天庭都觊觎忌惮，更不知道是否能够从身体里取出来、要如何才能取出来。要知道，太上老君已使过很多种法子，都接连失败了。
　　“你也想要？”他问道。
　　“我没有他们那么愚蠢。”刑争不屑地说道，“我要你。只要我们联手，不要说为羽族报仇，连天下都是我们的！”
　　“哼，你也太高看我了。可惜……”熵绝咽下一口腥甜的血水，悠悠叹道。
　　“可惜什么？”女子年轻的声音忍不住问道。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小徒弟，你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
　　“我没做亏心事要悔什么改什么？！”熵绝说道，“阿棠姑娘，倒是你，好好的花仙不做，为何非要做鬼？”他的记性一向不错，刚才一听到女子的声音，就发现耳熟得很，居然是昔日见过的看守着乌有之墓外海棠林的阿棠姑娘。看来鬼王刑争能找到乌有之墓抢走释迦印，很可能是因了她的帮忙。可是，为什么？
　　“你肯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阿棠卖起了关子，期待着熵绝接她的茬。
　　没想到熵绝并不理她，慢慢爬起来靠墙坐着，问道：“刑争，你抢走释迦印，是为了不染镜？”
　　“没错。”刑争并不否认。
　　“须臾剑已不在我身上。”他当日束手就擒时，重烈已将须臾剑收缴。
　　“我说了，我要的是你。”
　　“那你要失望了。”
　　“我就说不能跟他废话。既然不能为我所用，不如……”阿棠说道。
　　“你懂什么，退下！”刑争怒道。
　　再没有那女子的声音，连隐约的香气也一并消失了。
　　“你好好想想，这样值不值得。”刑争说道，“我的耐心有限……天庭也是。”
　　熵绝没有说话，也已说不出话。他全身的骨架仿佛都要散了，痛到呼吸都透着凉意。
　　“滚！”他从牙缝里突出这个字。
　　“哼！冥顽不灵！”
　　“有人来了。”阿棠现身，禀告道。
　　刑争消失得无声无息，世界再次恢复了死寂。熵绝再次陷入沉堕的昏迷之中。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世界也不知道是黑夜还是白昼，熵绝醒来的时候，石牢里已燃起了一盏烛火，他感觉到空气里的温度，警觉地往墙角一缩。
　　“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