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宫里的工作》可乐咖啡

7、始动的迷宫

　　昨晚不是度过的最差的一个夜晚，也不算多么舒适的一个夜晚，比起舒适更贴近痛苦。究其原因，就是火堆与深邃的迷宫显然并不是十分般配，没有经验的二人得到了宝贵的教训。

　　刚开始十分享受火堆带来的温暖与光亮，但很快迷宫内就被木枝燃烧的烟雾给填满，满迷宫令人涕泗横流的烟雾，让人坐卧难安，不得已流着泪将火堆调小。

　　一早醒来，两人就分配好各自今天的工作，尽管昨晚的休息并不是多么理想，但是食物情况已经非常紧急，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睡回笼觉。

　　由于昨晚突发奇想将食物放在火焰上烧烤，结果食物比预估消耗的更快。而且就成果而言，杜黎认为这是对食物的一种亵渎，是对辛辛苦苦长这么大的浆果丛的背叛。

　　在短暂的早餐之后，杜黎拖着长矛到河边捕鱼。根据极其浅薄的捕鱼经验来看，这是目前最稳定的食物来源。

　　同时也意味着如果失手今天晚上很有可能会挨饿。

　　杜黎蹲坐在岸边磨砺着石矛，双手压着石片在圆石上来回滑动，每次都会产生吱吱的噪音，噪声的困扰程度不亚于两片仇恨的破木片纠缠在一起，如果不是石片边缘也逐渐在变得锋利，早就停止打磨了。

　　河里的鱼还在虚假谨慎的围绕着浆果，这已经不是今天第一次等鱼靠近了，先前的几次投射在力度上是十分不错，如果命中的话一定会穿透鱼孱薄的身体，可惜均以刺穿鱼身旁的河水宣告失败。

　　也算是必然的结果，反倒是昨天一发既中的投射显得过于精准，没有任何经验的一次投射，意外的洞穿了鱼体，又不会伤到莱姆，其精准程度即使是老练的渔夫也会惊诧。

　　看着水里那些鱼小心靠近的样子，这让杜黎感到有些好笑。像这样装模作样的警惕着周围的环境，却不会从危险中学习经验，也不会警惕水面之外的危险，仅是装模作样的警惕着，能繁衍到现在而不灭绝，足以令人惊奇。

　　“吼呀”

　　等鱼足够靠近到伸出长矛就能碰到的地步，杜黎再次挺身用力甩出石矛，有些浸润的袖袍被甩出风声。

　　至于为什么要喊“吼呀”，不过是在给自己涨涨气势。同时祈祷着如果有掌管捕鱼的神明的话，希望祂能悲悯可怜的渔人。先前的几次投射就像是在刻画着鱼的体型一样，直接从鱼体旁边滑过，是不是选择使用木棒敲击会好一点？但是又怕真的会全部赶走。不出意外的话，这次也应该一样是没有收获。

　　如果能有百发百中的技巧该有多好，杜黎叹着气贪婪的许愿不现实的能力，如果能够掌握这种技巧，就不会像白痴一样在这里滑稽的戳穿空气，开始还会数一下是第几次失败，后来也觉得数次数已经没有意义。

　　石头矛尖也快被用到断裂，不知道还能再用几次，差不多可以找合适的石块准备替换了。看着脚下随处可见的石块，倒也用不着着急，毕竟有那么多大小合适的石块。

　　揉捏着多次投射后有些发酸的手臂，重复着同一个动作让这块肌肉颇有微词，只能进行简单的揉捏放松。熟练的伸手搭向斜插在前方的矛杆。打算像之前一样收回长矛时，从矛的另一端传来陌生的震动。

　　在长矛扎入水中时，受到惊吓的鱼已经再次散开，搅动着泥沙为逃跑做出掩护，无法核实逃开鱼的数量。在受到惊吓时会慌乱逃开，这一点倒是显得很是正常，不如说正常到不敢相信这些鱼会这么谨慎，反而会觉得有些异常。

　　被搅动泥沙慢慢散开，虽然水流非常平缓，缓和到几乎看不出在流动，没有了鱼的搅动，还是很快再次恢复清澈。

　　轮廓从长矛的另一端显现出来，被钉到水底的鱼像是忘记痛楚一样躺在水底，除了还在呼吸之外看不出有着求生的愿望。

　　起身站在被水流打磨到光滑的石头上，慢慢的把长矛抬起，被带起的水流沿着长矛向下流淌，杜黎尽量控制动作轻缓到让它不会注意到已经陷于末路。但是感受到方位颠覆鱼还是开始挣扎起来。

　　象征性的表达生的意愿，并不激烈的甩动尾巴，算不上剧烈的抖动通过木杆传来，模棱两可地示意还在挣扎。

　　“真是奇怪的生物......”

　　杜黎盯着被穿插在顶端的鱼，水珠还在向下滴落。像是逐渐被空气唤醒求生本能，挣扎也变得越来越激烈，不断地有水珠被甩到杜黎脸上。

　　『好激烈的挣扎啊......』

　　就在杜黎盯着鱼挣扎，想着怎样给予仁慈时，从背后树荫下传来熟悉的声音。

　　过于专注眼前的胜利成果，没能注意到莱姆的接近。

　　“就是说啊，刚被抓到时还没什么反应，还以为是对活着没有眷恋，现在却挣扎的这么厉害，看来只是让人放松警惕啊。”

　　杜黎将鱼抖落在干燥地面上，用脚踩住身体不至于乱动，把石矛抵在鱼头上用力。失去指令的身体还在痉挛着。

　　自认为像是屠夫一样的处理掉鱼的生命后，擦去甩到脸上的水迹，转身看向身后声音传来的位置，在一堆棕灰与绿色的事物中看到了莱姆身。，森林中绿色算是不错的保护色。

　　“莱姆，这只兔子是......？”

　　看到莱姆拖着的灰色动物，杜黎走过去戳着柔软皮毛，丰满的身体很有弹性，手指还能感到余温。一只体型略微超过莱姆的大型兔子，虽然是食草动物，但那对巨大獠牙就杜黎感觉也是十分难缠。

　　莱姆松开全部兔子说道。

　　『莱姆昨天下午就已经找到了它的洞穴，当时只是简单的堵住多余的洞口，今天早上确认它呆在洞里后就进去捉到了。虽说如此，捉到它也是花了很大力气呢，多亏了它的巨大獠牙，在狭小洞穴内反倒成了阻碍。』

　　莱姆以轻松的语气说着有些难以想象的事情。

　　“但是从体型上你更弱小吧，这只兔子看起来比你还大哦，应该也比你更有力气。而且那对长獠牙，只要对着洞口就应该可以守住大部分通道，莱姆到底是怎样接近制服它的啊？”

　　并非是在质疑些什么，而是对难以解答的事物难以忽视的疑惑。

　　杜黎用手测量着獠牙尺寸，略比本体窄的獠牙自下颚向前伸出，伸出一半后向上弯折，让原本娇小的动物看起来富有威胁。很是理想的防守武器，只要躲到洞穴内，使用獠牙威胁对手，对手就会难以靠近。

　　『莱姆就直接靠近的哦，在它向前进攻时，直接穿过獠牙，然后堵住它的口鼻就可以了。』

　　莱姆伸出触手盖住尖牙，接着尖牙顶端从触手背面穿出，就像是刺穿触手一样穿出来，但是莱姆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不适感，看样子并不是被刺穿这样。

　　『就像这样让獠牙穿过去，然后莱姆捂住了它的鼻子和嘴巴。』

　　莱姆将身体包裹住已经停止呼吸的头部，还原出当时的情况，兔子的遗体也很配合演出，一切都很理所当然，具体的激烈挣扎就只有莱姆知道了。

　　“虽然不是第一次这样认为了，但史莱姆的身体还真是方便啊，可以随意变化形状。莱姆也十分能干，能够这么快就抓到兔子。相比之下......”

　　杜黎看向岸边已经放松掉的鱼，任凭长矛脱落掉在地上，双手挤压着头的两侧，摇晃着上半身体呐喊。

　　“我是废物......？！”

　　『知道啦，知道啦，主人也不是完全是废物啦，至少嗓门很大，行为也很奇怪，不完全是废物啦，不会被说全是废物啦，请不要再这样奇怪的大喊啦。』

　　响亮的呐喊声造成附近空间在震动着的错觉，林中传来细簌声，应该是有什么小动物被大叫声吓跑了。莱姆想要催促杜黎停止像是骚扰的大喊，不断地安慰着他不全是废物。

　　“不对，莱姆，这算是哪门子安慰啊，倒是对我是废物这一点进行否定啊。而且列举的两个优点也算是缺点吧，我应该还有其它优点的吧，还有的吧？”

　　杜黎弯着腰，前倾着身体，如果不是受限于引力，脸就要与莱姆贴到一起。极力主张着自己并非废物，忽略了正是自己指出自己是废物这点。

　　“可，可能吧，应该还有其它的优点...吧？”

　　像是受到了胁迫，莱姆犹犹豫豫的说着。莱姆不擅长说谎这点杜黎多少还是有些把握的，但正是由于知道不擅长说谎这点，才让杜黎大感郁闷。

　　“至少还是有一点优点吧，像是身高还可以。”

　　杜黎轻拍着自己的头顶，示意着自己身高应该还算不错。

　　『没，没错，主人的身高比莱姆高，力气也比莱姆大，走路也比莱姆快，吃东西也很奇怪，说话也很奇怪，行为也很奇怪，整个人也很奇怪......!』

　　莱姆没注意到夸赞慢慢变成数落，评论优点变成批判缺点，虽然内容上没有错误，但现在不是在讲缺点的时候。随着莱姆的数落，杜黎大受打击，蹲的也越来越矮。

　　『抱，抱歉......』

　　看着他低沉的样子，莱姆忍不住轻声道歉，同时努力回想着杜黎的优点。

　　“莱姆不用感到抱歉，反正我只不过是一个奇怪的废物罢了。”

　　杜黎眼神黯淡的蹲坐在地面，毫不在意泥土会粘在衣物上，使用草茎戳着泥土。除去身体素质方面，所有的评价只剩下奇怪，整个人都快要变成了奇怪的代名词。

　　『但，但是，任何人都有优点啦，主人一定也是有优点的，虽然现在看不出来，但总有一天会找到优点，不会一直是废物啦。』

　　“真的吗？我也可以不是废物吗？”

　　得到安慰的杜黎抬头望着莱姆，暗淡的双眼重新得到光彩，期待着不会被说成废物。

　　『没，没错，一定有没被发现的优点...只是现在看起来比较奇怪啦。』

　　莱姆尽量安慰着像是重获信心的杜黎。

　　『虽然现在还是很奇怪，但是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优点没被发现。』

　　“那么，为了尽快发现我的优点......”

　　杜黎站起身，拍落粘在屁股上的尘土与枯草，双脚与肩对齐，左手掐着腰，挺直背，右手食指指着天。

　　“我要尽快散发我的魅力！......”

　　『......没必要做那么奇怪的姿势啦。』

　　虽然说要散发自己的魅力，但是就连自己也不知道魅力躲在哪里，自己真的有魅力可言吗？以奇怪姿势站着的杜黎还没有找到明确的目标。

　　“还是先从小事做起吧。”

　　杜黎捡起逐渐变凉的兔子，兔子体型比莱姆稍大，重量也相差无几，很难想象是莱姆把它拖到这里来的，能够看到路上拖拽的痕迹，将兔子拖到这里来一定是花了不小的力气。

　　“把这只兔子拖到这里，莱姆一定累了吧，先坐在一边休息吧，这只兔子就交给我来处理就好了。”

　　杜黎捡起长矛，向河边走去，要在彻底凉掉之前将兔子尸体处理好。

　　『莱姆倒是没什么，一路上都很平缓，也没有很累。而且主人能独自处理好吗？不需要莱姆帮忙吗？』

　　“放心啦莱姆，这种小事就交给我啦，虽然没有抓到什么鱼，但是处理尸体这种小事就算是我也能做得到啦。”

　　看着杜黎信誓旦旦的样子，莱姆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能任由他去处理，自己泡进水里洗去兔子的臭味。

　　杜黎将石片在水中浸湿，由于之前已经打磨过好几遍，只需要再略微打磨就好了。

　　用水冲洗掉打磨下来的石粉，先用抓上来的鱼做测试，虽然算不上特别锋利，但也不会像昨天一样，制造出会对鱼有负罪感产物。

　　“可恶，好臭......”

　　将肮脏的皮毛用河水打湿，河水被冲洗掉的泥土染成棕色，腥臭味伴随着湿润传了过来，可以想象生前的生活懒惰。

　　“倒是好好清洗啊，你这家伙。”

　　傲慢的要求被屠宰者清洗自己，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一点点将肉块与肮脏剥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