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苔》郁.天晴

1、第 1 章

　　仲夏的雨如同顽劣的孩子，时下时停。在路上溅起的水花夹着泥打湿女孩的衣裳，青色布裙上溅满泥泞，从衣裙上的痕迹可以明显地看出，女孩刚才一定跌进了泥水中，才会如此狼狈不堪。
　　女孩撑着伞在雨幕中行走，她问每一个路人，有没有见到一个九岁的男孩，黝黑瘦小，浑身散发着刺猬的气息。
　　所有人都摇了摇头，不解地看着她。大约十三岁左右的光景，清秀干净的脸上透露出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悲伤，浓浓地环绕在她的周围。
　　淅沥的雨早已打湿她的衣裳，乌黑的发丝稠溺地粘在她的两颊。即使全身湿透了的狼狈不堪，也还仍可以看出她清秀的脸蛋和尚在发育的美丽娇躯。
　　路旁店铺里的老板伙计们不禁叹息起来“多好的一个孩子，长大了一定是倾国倾城的女子，却偏偏碰上了那样的厄运。”
　　“说不定还是红颜祸水呢，看她母亲就知道了。”
　　“呵呵，说得也是。”
　　“嘘，别乱说话，让孩子听到了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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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议论的声音穿过雨幕，清晰地传进女孩的耳朵里，如千万根针刺在身上，尖锐疼痛。女孩的眼神黯淡下来，咬了咬牙，匆忙地穿过这条街，匆匆寻向另一条街。
　　“小泽，小泽，你到底在哪里？”
　　雨越下越大，天空中的闪电不时闪现，两旁的店铺陆陆续续地关了门。但她却仍然找不到弟弟的身影，她苍白着脸，更加快了本就急促的脚步，浑然不觉对面也有一个人撑着伞慌张地跑了过来。
　　两个人迎面撞上，她一个踉跄再次跌进了泥水里。吃痛地抬起头，却看见对方也跌进了泥水里，正对着她发愣。本想道歉的，却突然听见了不远处传来几声应和，她顾不得满身的泥泞，匆忙地站起跑开。
　　随着刚才的声源寻去，她终于一个少年正缩成了一团，躲在漏着雨的屋檐下，浑身湿透，脸色苍白。
　　发现有人来了，少年并没有抬起头看向她，而是倔强地紧抿着嘴唇，竖起汗毛，全身透露出防备的气息。就像是被人遗弃了的可怜小猫，希望有人可以怜悯，又对每个人都充满着警戒。
　　她叹了口气，心里满满地疼惜，不顾少年的挣扎与反抗，将他紧紧地拥入怀里，帮他套上在她怀里护得暖暖的外衣。
　　当真切地感受到他的气息在身畔回荡后，女孩紧绷了一天的神经终于得以松懈。她的脸上潮湿一片，屋檐外的雨下得很大，也不知道那些湿润是雨水还是眼泪。“小泽，我们回家，好不好？”
　　而他却像听到了什么野兽的怒吼，吓得一下子蜷缩进她的怀里，瑟瑟发抖。终于，他抬起头看着她说“姐姐，不要。那里好冷。”
　　她低下眉眼，不再勉强他。她当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又何尝会想回到那个家，或许已经不能说是家了吧。她紧紧地抱住他，眼泪就像外面的雨一样涌落出来，打湿他的衣裳。
　　“小泽，我们离开这里吧。”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她看向怀里的少年。那张还是稚气懵懂的脸，此时脸上却透露出超乎年龄的成熟。
　　“离开？要去哪里？”少年闻声抬起头，疑惑地看着女孩。
　　“我也不知道。只要离开这里就好了，只要离开了一切就会好起来的。好吗？”去哪里，她也不知道。可是她认为，只要离开这个噩梦一般的地方，外面的世界一定会接纳他们的。
　　“好，只要和姐姐在一起，小泽去哪里都可以。”
　　“那我们走吧”少女拉起少年的手，朝着街尾离去，两个人相互依偎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雨幕中。
　　而在他们身后，那个被撞倒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在雨中撑着伞，怔怔地看着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
　　地上静静地躺着一把花伞，被雨滴打得噼啪作响，少年看了看这把不属于他的伞，凝思片刻，弯下身小心地拾起花伞，放进怀里。也许他也不知道为何要这么做，只是心里似乎在期待着什么，连他自己也不清楚。
　　“糟了，要迟到了。”突然少年一抚额，也匆匆地消失在雨幕中。
　　寂静的大街上，雨还在淅沥地下着，似乎没有休止的意思。路边的石阶上，青苔正绿。

作者有话说

　　厄……应该是没有人来看吧，先叹一口气，当我自说自话好了。这个开篇如果看过我的文章的人可能会觉得有些熟悉。没错，这是我的一篇文章《走失在春暖花开处》里的开头，我只是做了一下修改。但我声明一点，本文的内容和那篇文章毫无关联，只是借用一下开头而已。要知道，开头可是很让人头痛的啊。原谅我的懒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