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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林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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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
一干婢子还没反应过来,倾岳已经冲进大厅。
大厅里端坐的人正对着桌上的什物一派沉思,还未藏起来,望钺已经嚷嚷开了:“这什么啊!死……死鸟?哥!你啥时候有这种癖好了?”
望钺本就烦心,再加上倾岳的大嗓门,直接瞪过去。
倾岳连忙捂住嘴,讪笑:“小声!我知道要小声!今天我带了个新朋友回来,你看!”
世羲被一路架过来,好不容易着地了,一左一右还被人小心按着。
这是带朋友回来?
这是带犯人吧。
场上气氛有些许尴尬,倾岳连忙示意世羲旁边两人赶紧撤走。
世羲冲望钺行个礼。
望钺笑笑,转脸就瞪倾岳:“现在开始绑架好学生了?”
他意识到世羲若有若无往桌上瞅,怕吓着客人,挥手要侍从把鸟端下去。
世羲突然出声:“小心点。”
侍从楞楞的:“回这位小姐,它已经死了。”
世羲点头:“我的意思是,别破坏了血迹。”
望钺往前一倾,有几分兴趣:“血迹怎么了?你能看出什么?”
“哦,通体灰色的鸟,配上漫无目的的的红色……就挺好看的。”
倾岳戳戳她:“你变态啊!”
望钺先是一愣,又想明了什么:“你的意思是,不是简单的杀鸟?”
世羲耸肩。
“其实,只一刀划开腹腔,鸟的内脏被掏空后,在里面塞了张白纸,再缝上。”
按理说,简单杀鸟,一刀封喉就好,或者按这只的情况,鲜血应该集中在某处,不会出现全身都是斑点状的样子,除非……
两人异口同声:“血迹有问题。”
而后相视一笑。
倾岳卡在中间,完全懵圈。
说是“相视一笑”,其实世羲不过柔和了神色,去了七八分在陌生场合尖利,倒是望岳,笑得快挤出褶子。
倾岳腹诽,才两三句话就笑成这样,谁才是你亲妹妹啊!
望钺又道:“我看到它的时候,血迹未干,将其滚一圈印在白纸上,就是一个字——滚。”
“……”
场面再次安静下来。
倾岳怯怯说:“让谁滚……”
“你。”望岳坐稳身子,睨了她一眼,“这几日,每日都有这种鸟,在你睡觉的时候,悬挂在你脸上。”
倾岳连退几步,一把揪住世羲,都快扣进她的肉里。
世羲拍拍她的手:“莫慌,你一定能打得过。”
她可能永远也忘不了第一节武术课,先生在讲解兵刃,自己试着拎了下大刀,无奈的揉揉手臂。
倾岳拍拍她的肩,自信满满:“让开。”然后单手拎起来,刷刷耍的飞起。
紧接着就被罚围着操场跑五圈,回来之后,气都没多喘。
现在的倾岳声音里还带着哭腔:“可是我连是谁都不知道啊!好可怕!”
望钺真的挺想把这个妹子丢出去。
武者,不仅需善武,还要会用智。倾岳自小痴迷刀剑,可一到要用脑子的时候就趴下了。
这事来得诡异。死鸟再怎么恐怖,也只起得到警告的作用。说句难听的,能堂而皇之进到镇远将军二小姐房中的人,想杀她,轻而易举。许是顾念了她的身份,又或是只是单纯警告。
望钺看着倾岳试图抱着世羲嗷嗷大哭,被人家嫌弃推开的样子。她到底惹了什么事,惹到这样一位“大人物”。
天色已经很晚了,按照世羲的嘱咐,妘砂见她久久不归,应该已经自个儿吃完饭;再加上倾岳兄妹热情无比,世羲就留下吃饭了。
经历方才几番讨论,加上世羲一看就是柔柔弱弱、不惹事的好孩子模样,她在饭桌上被望钺让的菜已经在碗里堆起个小山。
倾岳扒拉着碗里几样小菜,颇为嫉妒。
本想着,带世羲回家让哥哥看看,自己也开始接触好学生了,没想到这么一对比……估计她走后,又要被哥哥劈头一顿骂。
倾岳咬着筷子。
望钺一直把世羲送到大门口,言语间都是要她照拂自家妹妹的意思。
世羲行礼:“您要相信倾岳。”
“你聪明。她没脑子。”
“……”倾岳躲在人群后面,掬了一把辛酸泪。
饭菜凉了很久,但也没那个女孩子的脸色凉。
妲雪自愿站在屋门口,跟个小招牌似的,也不想和她共处一室。
人前和煦如春风,人后可以生生降二十度。
往来行人,总有两三个盯着她看的。妲雪低下头。
小祖宗,你咋又这么晚不回来。
“妲雪!靥苏师姐在吗?”她提到屋中人的名字时,眼睛亮了。
别提了,光看见远方一个熟悉的小黑点,妲雪眼睛就发光了。
妲雪连忙点头,进屋要通报,靥苏已经吃起来了。
就着冷掉的饭菜,唇边却是抹笑意。
她吃了几口,放下碗筷,起身去书房了。
把书房的窗子打开,正对着从街上。面前摊开本书,却撑着脸往窗外看。
街上,世羲抱着个什么匆匆过来。
靥苏撕下张纸,揉成一团,弹出去。
世羲“哎呀”一声,摸摸脑袋,正对上她的目光。
几分嬉笑。
世羲竟有些委屈。
靥苏冲她勾勾手,两人隔着窗户对话。
世羲把抱着的东西塞进来,是匹缎子:“我逛街的时候看还挺好看的,就买了……呃,不是,是顺手……”
靥苏瞧着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哑然失笑:“你不说明白,我就不接。”
“那……别接了别接了。”
世羲要往回拿,抽了几下没抽动,对面一个大力,差点带着她也跟着缎子冲进去。
“哪有送人送一半,还要回去的道理?”靥苏拍拍缎子,“很好看。”
世羲在窗口扭捏了许久还不走,终于开口:“瓦罐……”
靥苏停止写字,一幅很难开口的样子:“啊,你的瓦罐很别致,我洗干净拿来当笔筒了。”
“嗯?”
靥苏站起来,把手伸出去:“不信你闻,是不是大猪蹄子味。”
世羲还真凑过去,深吸一口气。
是熟悉的甜香。
“是洗得太干净了吗……”世羲懵懂抬起眼,另一只手落下摸摸她的头。
“我说什么你都信吗?”
在窗里的靥苏居高临下睨着她,像一尊天神的画。
神从画中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是恩宠。
世羲的眼睛一片湿润:“嗯。”
最后,世羲还是没能要到她的小瓦罐。
然后,她就一直以这个借口去“骚扰”靥苏。
之后的一段时间,倾岳每天都给世羲分享那只死鸟。
它越吊越低,最后一天真的只差一点就要和倾岳亲密接触了。她一睁眼差点直接昏过去。
望岳增加了府中的守卫,尤其是倾岳门前,都能一字排开成两队了。
可那只鸟如同凭空出现,没留下一点线索。
她爹远在千里之外,也不敢叨扰他老人家,倾岳就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去上课。
她前排的世羲也没好到哪去,上课上一半就盯着书傻笑,虽然被喊起来的时候如往常一样,一幅被欠了钱的冷漠脸,但还是让人瘆得慌。
一个火气十足的镇远将军家二小姐,一个是柒人谷表小姐。
先生们轻易都不往这片区域看。
月底,全书塾考核,为了筛选二殿下弱冠时,代表书塾前去的优秀学员。
文试、武试的轮番攻势之下,世羲终于笑不出来了。
倾岳大刀肩上一抗,跑过去拍拍世羲:“莫慌,做我婢女,保你进去。”
监考先生在她身后大喊:“林小姐!先把刀还回来!”
从成绩下来之后,世羲再也没去找过靥苏。
每一届文武第一和相应成绩都被贴在红榜上,刚出来时,一群人挤在一起看,世羲安静坐在座位上。
直到放课,人群散去,她才慢悠悠走出来,仰望那个名字。
在最高处。和别人的名字放在一起。
她叹口气,一转身,差点撞到什么。
靥苏。
白衣胜雪。抬手将一撮碎发别在耳后。她眯着眼笑起来的时候,风正巧轻轻吹过,是一股子甜香。
她温柔开口:“考的怎么样?小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