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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离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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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晅拿着先皇的诏书,理所应当地继位。一切尘埃落定后,萧晰请旨:希望皇上恩准贤妃出宫,容他带母妃前往边塞共享天伦。
登基的各项事宜还在筹备,所以傅清和依旧住在冶素院、不同的是乔芷汀已经和傅韧回家了。
“那就按嬷嬷说得办吧,只是如今,钟侧妃那里的饮食依旧不能掉以轻心。毕竟是皇上的第一个孩子。”
“是,老奴告退。”阮嬷嬷行礼告退。
傅清和抬眼看见倚在门边的萧晅,“怎么那般看着我?
萧晅走到她身边坐下,手支着脸:“前朝的事有我挡、这后宫的事有你,我也放心。我今日处理了整日河堤加固,运河改道的政务,疲累不堪。可出了勤政殿,想着冶素院有你,便有觉得有了动力。就好像在黑暗中,一直有盏灯在为我留着。”
傅清和掩下眼中的不自然,“好好地说这些,我这还没用膳,就被你肉麻地饱了!”
“还是应该吃一些的,你不是爱吃那江南厨子的手艺吗?叫他做两道你爱吃的?我也没吃,我们一同用膳。来人,传膳!”
她替萧晅盛了桂花汤圆,“你好像有什么事想问我?”
萧晅接过碗,“我该放贤妃出宫吗?”
“如果是为君者、想要多一重保障、自然是会把外封王爷的母亲扣在身边为质,只是不太磊落。我外祖母曾说,朝堂上的事,不应该牵扯女人,这也是萧昉败了的原因。而且,以诚相待总比威逼利诱,可靠的多。皇上自己也清楚,端王的目光从来没落在过那个位子上,他被贤妃教导得很是安分守己。”
“叫我景明。”萧晅纠正道。
“什么?哦,景明!其实你心中早有打算,只是需要我帮你确定一下。”
“清和,你的伤,好的差不多了吧?!”
傅清和手中的汤匙一顿,“好的差不多了,就是……”
“那我今晚……”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皇上!”阮嬷嬷进屋来,“毓华庭来人说,沈侧妃身体不舒服,让皇上前去看看。”
“去吧,沈家可掌握着三分之一的朝廷财政呢!千万别后院失火,我可处理不了女人争风吃醋的事。”傅清和打趣道。
“那你今晚早点休息,我明天过来同你用膳。”
萧晅走后,傅清和木然嚼着口中的汤圆,这个江南厨子,应该是裴韶举荐的人,那是她跟他在江南游历时,她最爱的望江楼的厨子,我第一次吃就尝出来了。
她深知自己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她无法爱上一个注定要与无数女人分享的夫君。她逼不了自己,她对萧晅,实在是不可能由怜生爱。她第一次这么感谢沈绎心,如果不是她,自己实在想不出来今晚能有什么理由拒绝萧晅,他是自己的丈夫,她没有理由能拒绝他、但她心有不甘。她也清楚自己必须再下狠心说服自己,不然一个心有不甘的她,随时可能给傅、管两家带来无妄之灾。
萧晅登基后,朝堂上关于立后人选争论不休。沈忪党羽一派,主张国母应是风范仪态皆备,沈家千金自幼受宫廷教习,实乃不二人选。但一些肱骨老臣,却认为应该承袭祖制,立太子妃为后,且太子妃在宫变之日,护住众多官眷,这才是母仪天下该有的风范。
傅清和很怕是自己,因为内心深处仍存侥幸,想要留一条能够抽身离开的退路,年轻的时候,怎么会知道:有些事,一旦开始,哪里还有退路?
僵持的局面,以傅老将军击退戎狄的大举胜利而落下帷幕。傅清和被立为皇后,册封礼那夜,萧晅与一众妃嫔登上吴钩台,漫天灿烂烟花下,萧晅在她耳边低语:“清和,这天下,我愿与你共享。”而傅清和看着夜空中残留的余烟,只觉满心荒凉。这一生还这样漫长,她却在此时就已经看到了尽头。”
那夜,萧晅喝多了,执起她的手放在脸颊上。“清和,你看起来一点儿也不快乐?你要什么?你告诉我,我都能给你找来。”
傅清和看着醉意朦胧的他,“没有,我没有不快乐,皇上多虑了。”
萧晅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伏在桌案上喃喃道:“别连你也骗我,别连你也……”
“皇上?”确定他睡着之后,傅清和把他拖到床榻上,站在窗边自言自语:“我要什么?只怕是再也得不到了?这后半生困于深宫只怕是人生前十六年恣意洒脱要付出的代价。我再也不会快乐了。”
戎狄王为表投诚之意,送来了自己的掌上明珠娜雅公主前来和亲,萧晅为彰显大国风度,也要选一位公主前往戎狄。先帝子嗣不多,大约是要从同宗中选一位郡主或翁主赐为公主而远嫁戎狄吧?
娜雅公主生得花容月貌,是个风情十足的异域美人。傅清和在汐叶阁见到她时,她满身戒备。
“公主初到,想必有很多不习惯之处。若有什么觉得不合心意的,但说无妨。以后这就是公主的住所,还是自己舒服最为紧要。”
“你是傅家的女儿?傅韧是你何人?”
傅清和不疑有他,“是我堂兄。”
“好胆识啊!”娜雅公主动作极快,将一把短刃横在她颈间。
“你大胆!快放了皇后娘娘!”
“你真以为我不远千里来到这儿,是为了当你们皇帝的妃子?我是为了你皇后娘娘!你堂哥杀了齐格,我是齐格的遗孀,我没有一日不想向你们复仇,我集结了所有死于你们士兵手下的战士遗属,只待随时反攻,但被我父王察觉,他竟然把我押来这里!皇后娘娘,你是在这儿等着我的最大惊喜,你和我,一起下地狱吧!哈哈哈哈!”
傅清和面色沉静,“公主想清楚了?这刀真要刺下去?”
娜雅公主哂笑,“皇后娘娘这是怕了?可惜,你我之间,这是国仇家恨!”
“怕,当然怕,但求饶不存在于傅家的血液中。或者此刻最怕的应该是戎狄王还有戎狄的子民?两国总算休战,百姓才过上安慰日子,就要因为公主的重情而兵戎相见。”
娜雅公主似有迟疑,傅清和趁机夺下她手中的短刃,反横于她颈间。阮嬷嬷叫来侍卫压住她。
“成王败寇,是我大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娜雅公主神情倨傲。
“我不杀你,只是有些话想和公主说清楚。你是戎狄的公主。这一纸婚约连接的不是你和皇上,而是戎狄和宸国。不管你心中想的是谁,爱的是谁,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以后只能是皇上的妃子,你要在宫中恪守本分,护好你的子民,这才是一个公主、一个女儿,应该要做的事。对于你爱人的事,我很惋惜,但也只是惋惜。你只看到你爱人死,傅家为了平边关的乱,折了我两位同宗叔父和一位堂弟。我堂弟去时刚刚满十五岁。到底谁欠谁?公主说得清吗?”傅清和转身看向阮嬷嬷,“让他们都退下吧,今天的事,都把嘴给我闭严了,若是走漏半丝风声,便永远都不需要开口说话了。”
“为什么帮我?”
傅清和置若罔闻,“公主还是尽快还上宸国的服饰吧?阮嬷嬷,安排公主梳妆。”
和亲的公主人选名单是在三日后送到傅清和手上的,萧晅从未停下复仇的脚步,那些曾经一分的伤害,他正以百倍的力度奉还。她以为允惠会来找她,但允惠出奇地安静,整日只在自己宫中发呆。
傅清和怕她想不开,去了撷芳殿。允惠不发一言地坐着,她也只陪她静静坐着。
半晌,“你说,我这一生,是不是可以结束了?我终于知道为什么我从小随二哥一起欺负大哥,会心有余悸?原来我大哥真的是面上隐忍不发,内心睚眦必报的人。大嫂,陪在这样的人身边,你不会害怕吗?”
“允惠……”
允惠冲她凄然一笑,“你肯定好奇,我为什么没有去求你?因为我想明白了,皇上不可能放过我,母妃已经被打入冷宫了,即便她拿我当攫利工具,作为女儿,我也该保住她的命。所以,我不会想不开。这辈子、和谁在一起不一样呢?聪明如皇后,也得陪在不爱的人身边。”
出了撷芳殿,她觉得喘不上气,只想登上这宫中的最高处,看看外面的世界。才登上吴钩台,便看见了裴韶的身影。她不知萧晅打得是什么主意,偏冷的秋风让她清醒,“我从来猜不透萧晅真正的心思。”
晚间,萧晅时隔半月来到延慈宫,用膳期间,“允惠十日后出嫁,一切烦劳皇后了。再怎么说,也是我妹妹,总该让她出嫁前在看一眼自己的心上人,所以,我叫了裴韶入宫。皇后应该看见他了吧?他是逍遥仙人,这许久未见,倒是更风姿绰约。皇后不用顾虑,你们是旧友,也可大方叙旧。”
“皇上说笑了。”
“是吗?”萧晅挑眉问道,“罢了,公主出嫁,皇后有诸多事物要忙,朕今晚去思柔那儿,皇后早点休息。”
萧晅走后,傅清和想起他嘴角似有若无的笑意,总觉得于心不安。但时间一天天过去,又证明着不过是自己多虑。很快来到了公主出嫁宴的那晚,萧晅不知是太过开心还是为了刺激裴韶,与她诸多亲近,她只能用余光看着裴韶不间断地饮酒,席间,沈络庭不小心将酒水撒在了裴韶的衣袍上,又引着裴韶退去偏殿换衣物。
裴韶久久未归,萧晅喜上眉梢,旁人只当他春风得意,傅清和却愈发心慌。直到叶铧从殿外匆匆进来,附在萧晅耳边低语。
“大胆!”萧晅怒喝一声,转身向殿外走去,众人只得跟上,傅清和一路都在想到底是什么事,直到走到偏殿,她才明白,这根本不是一场送行宴,而是一出别有用心,专为裴韶而设的骗局。允惠刚刚也不在殿中,原来萧晅算计的是这个。
“皇上!”傅清和拦住他推门的手,“凡事颜面最重要,不如让大臣和使臣先告退,由臣妾来处理?”
“皇后在怕什么?”萧晅与她四目相对,一场无声的对峙正在拉开。“来人,把皇后拉开,朕倒要看看,是谁敢打朕的脸面!”
“皇上!”
萧晅踹开殿门,眼中的快意稍纵即逝,面色紧绷,“沈络庭!你为何在此处?!”
殿中衣衫不整的,不是裴韶,而是沈络庭和允惠。
“臣…臣…臣…臣罪该万死,不该贪杯,欲对公主不轨。”
“你混账!”萧晅上去就是一脚。觉得不解气,又连踢了数脚。
“皇上,您放过臣妾的哥哥吧,臣妾求您了。”沈绎心抱着萧晅的大腿。
傅清和喝道,“大臣还不退出殿外!”
“是,皇后娘娘。”
允惠木然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傅清和接过阮嬷嬷递来的披风,扶着她回了撷芳殿,偏殿里的事,她不想理,不想管。萧晅不是气愤沈络庭的酒醉轻薄,他是不满他的办事不力。
“有没有受伤?他……有没有伤害到你?”她蹲在允惠的面前。
“我应该不用去戎狄了吧?”允惠答非所问。
“不用了,其实……其实你若是不想去,你可以和我说,没必要用这种方式,你是公主。我不是说名节大过天,但你这样,等于把自己的后半生都毁了。”她心疼地说道。
“反正皇兄设计的也是这条路,我不过中途变了主意,因为我不想伤害真正对我好的人。清和姐,裴韶爱的是你吧?所以,他酒醉时,喊得不是允儿,而是韫儿。”
“我……”傅清和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你不用回答,太危险了。皇兄不确定,所以才没有赶尽杀绝。只是听了沈绎心的建议,用了这么迂回的办法,我不能总被人算计,而不长大。沈绎心想算计我,那我就算计沈络庭,让他仕途无望。裴韶很安全,此刻应该已经出宫了,我欠你的,我还了,求求你帮我保住母妃的命。”
点了安神香,允惠睡下后。傅清和遣散侍从,独自走回延慈宫。一夜未睡,萧晅与她、终究是心有龃龉,傅家还能保多久?第二天一早,沈络庭在紫宸殿外跪了整夜的消息传遍了宫里。傅清和懒理这些,去了冷宫。
德妃一身素服,“皇后娘娘真是稀客,我没等来赐死的圣旨,倒是等来了你。”
傅清和无感她话中讥讽之意,“允惠的事,德妃娘娘听说了吗?”
“皇后是想帮她?我可不会领皇后的情,在宫中,无用就是活该被人欺辱。”
“薄情如淑妃,都知道放下所有的骄傲,为萧昉求一条生路,但允惠于你,究竟算什么?她没要求我帮她,只是希望我保住您的命,”
德妃喝茶的手一顿:“我没有要求她那么做,她不用管我,母女情分,我早就当它不存在了。”
“允惠现在毫无求生欲望,她拂了皇上的意,还不知皇上会怎么处置她,您真要对您亲手养大的孩子如此吗?”
德妃扭头继续给身后的松树浇水,全然当她不存在。
“打扰了。”
“傅清和!萧晅不能这么对允惠!”
傅清和转过身,“您说什么?”
“你说我对允惠不像一个母亲,我确实不是她的母亲,她是谢彬蔚的女儿,被我李代桃僵地接进宫中,所以,萧晅不能那么对待允惠!”
“您……为什么这么做?”
德妃拭去眼角的泪,“因为爱,我爱谢彬蔚,所以救下他的女儿,但我恨他妻子,所以,我对允惠从来不好。但我更恨得是谢千暮,不是因为她的任性,彬蔚不会死,我至少还能再见他,哪怕他不爱我,至少他活着。谢千暮不在了,恨意就转嫁到他儿子身上,凭什么她儿子还能得到爱?对了,淑妃就在隔壁,你要不要去听听疯言疯语,了解一下你并不曾认识的萧晅?”
那天后,傅清和日日待在撷芳殿,陪着允惠,怕她想不开。在事情没有查明之前,她并不打算告诉萧晅:允惠可能是她表妹。以前她觉得允惠和萧晅长得像,是因为兄妹关系。通过这些天的观察,才发现,是因为允惠长得像谢千暮。
密件送到傅清和手中时,恰逢太皇太后从昭觉寺回来。一年半未见,她自然是要去拜见。才走到门口,便听到萧晅的声音:“容安是我妹妹,我自是要为她打算的。皇后的弟弟,今年也十六岁了。傅氏一门是我朝脊梁,倒是可以托付之人。皇祖母放心。”
“皇上总算和哀家想到一块去了!皇后的弟弟,必然是可以托付终身之人。”
“皇上!”傅清和打算祖孙之间的谈话。
萧晅含笑地看着我:“皇后来的正好,我们在商讨亲上加亲呢。”
她知道自己脸上的笑很难看:“皇上说笑了,傅韬一向顽劣,自小也在军营撒欢惯了,怕是会委屈公主,而且公主尚且年幼,也未必能适应边关的生活。”
“那就让你弟弟到王都来,也是一样的。”萧晅端起茶杯浅抿了一口。
太皇太后与她寒暄了几句,便说身子乏了要休息。他们出了长乐宫。
“皇后这些天去撷芳殿那么勤,是去陪允惠吗?以前倒不知你们感情那么好?”
“也许有些事已经悄然变化了。”
萧晅打量着她,半晌,“是吗?放心,你是我皇后的这件事,到死都不会变。”
“至死方休吗?”傅清和直视萧晅。
“奴才(奴婢)惶恐!”身后跟着的侍从跪倒一片。
萧晅笑了,是发自内心开心的笑:“起来吧,皇后和朕说笑呢,你们的皇后,沉默了这么久,终于又开始说笑了。我还有事,晚些去看你。”
她看着萧晅远去的背影,终于下定了决心,家人永远是傅家人不能触碰的禁区。
傅清和回到延慈宫已是深夜,萧晅坐在正厅等她。她不知道他等了自己多久,但觉得不重要了。
“我一直等着你来找我,从定亲宴的那晚就开始等。你没有来。我想着今晚你肯定会来了吧?依旧没有。”萧晅摆弄着衣带上的香囊,“去了哪里?去了密道吗?”
“是啊,去碰碰运气。不出所料,封上了,完美无缺,任谁都看不出那儿以前是一个密道。”
“去密道干什么?”萧晅漫不经心地问。
傅清和语气淡漠,“你知道的”
“傅清和!”萧晅走近,她才闻到几丝酒气。
萧晅压制怒意,“你去冷宫了,是吗?去看了淑妃?”
“萧昉呢?”
“她说了什么?”
“一个疯子能说什么?不过我倒是好奇她是怎么疯的?”
“我没有杀萧昉,他还活着。”
淑妃见到她时,上来就捂着她的嘴,一直说:“别说话,别说话,会被撕碎的。”
“是生不如死地活着吧?”
“那些人和我们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你要揪着这些?明明你跟我才应该是最亲密的人。允惠也就算了,萧昉伤害过你,清和,你不要从他们身上来找离开我的理由!”
“他们自然和我没有关系,我也不是为了救赎他们而来。那裴韶呢,他帮了你那么大的忙,甚至他连攸关家族命脉的商道都贡献出来了,你还算计他?”
“原来瞒不过你,朕的妹妹一向自私,竟然顾着你们,愿意放弃嫁给心上人的机会。”萧晅凑近我耳边,“你和他的那段前尘,若非念着他的功劳,杀了他我都不嫌多!清和,是你抛弃他,又摇摆不定。只能我为你下决心!你怪不了我。”
“允惠的确是你妹妹,不过不是亲妹,而是表妹,她是你舅舅的女儿!”我将匣中的密件递给他。“所以,给她一个好归宿吧。”
“我自然会查!裴韶的事,是你们咎由自取!”
“那请问皇上,为什么要把傅韬牵涉进来?是你先越界的。”
“那是因为你心有不甘,你在我身边,心里却不是我!我总要你心甘情愿地留在我身边。”
傅清和语带无奈,“我陪着你还不够吗?!”
“不够!”萧晅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竭力平复情绪:“你我母亲,半生知己。我念着那份情,我试过放手,所以登基之后,我冷落你。思柔有孕,我便逃到沈绎心那里。可是,她的虚情假意,让我愈发地不想放你走!”
萧晅抓住她的肩:“你告诉我,我比裴韶差在哪儿?我长得不如他?文才武略比他差?我是皇上!他只是一介商贾。我让你当皇后,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也不曾强迫你,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如此?清和,你随心所欲地太久了。我也放任你太久了。”
“我答应会陪着你,我在努力,我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因为对你的承诺,我的余生,只能困在这里。可人心,哪是自己可以控制的?”
萧晅面容悲伤,“所以四年了,你还是不爱我?”
也许是她的沉默,终于激怒了萧晅。他扼住傅清和的手腕,把她拉到寝室,她被重重地摔在床上。“爱?我不要了。是我没有给你家的感觉、才会让你想要一再逃离,等你为我生下一儿半女,我们就真正是一家人了,清和,我没有耐心了,所以,往后的日子,你要多忍耐!”
傅清和从未见过萧晅如此丧失理智地一面,布帛撕裂的声音不绝于耳,这不是亲吻,而是啮咬。她不能让她的夫君这样对她,她是一个人,不是属于某人的,可以随意摆弄的物件!
傅清和用尽全身力气,拼命地把萧晅推开。拢了拢身上仅够蔽体的衣物。
“啪!”
萧晅捂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打我?我是你丈夫,你因为我碰你而打我?你是我的妻子!”
“这是施暴,即便你是我夫君,我也不能让你如此作贱我!”
“你是什么都不怕了?你这么违抗我,想过傅家吗?”
萧晅眼中的冷厉让她突然清醒:“他是皇上,自己这么违抗他,傅家和管家都会为她陪葬的。”
她认命地躺在床上,萧晅附在她身上,继续做他未做完的事,“如果你得到你想要的,可以不要让傅韬娶容安吗?就让他在边关做他自己。”
她不知萧晅为何停下,只是趴在她肩胛处:“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清和,对不起。不是为今晚的事,而是我不会放你走。即便知道你这一生都不会爱我,不会开心,我也不会放你离开。你放心吧,我不会再试探你,再算计裴韶,你安心待在宫里,今晚的事,不会再发生。你只要陪着我就好,这座囚笼,有你,我才不会觉得孤单。”说完便起身了。
“你让傅韬进京,是因为要惩罚我?还是不放心傅家和管家?”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景明,对不起。或许有些事,真得是先来后到。不是你不够好,只是……”
“只是你拼尽全力都不能爱上我?呵呵呵,我们,至死方休。”
直到他走,都没有再看傅清和一眼。
阮嬷嬷拿着药瓶进来,翻开她的衣领,“都见血了,娘娘没觉得疼?”
“嬷嬷要不要换个宫殿?我这皇后,怕是要失宠。”
“其实皇上也只是想让皇后您服个软,一世夫妻,路这么长。迈进这道门,哪里还有退路。皇后娘娘您这么聪敏,该知道,若想一世无虞,只能依仗皇上。尤其您母族还是兵权在握的权将。”
“道理我都懂,可是,他要的,我真得给不了。”
那夜之后,萧晅真得再也没有到过延慈宫。
一个月后,萧晅下旨以两地通商来替代宸国公主去戎狄和亲。半年后,允惠嫁给了沈络庭。这或许不是最好的结局,但却是最妥帖的结局。
傅清和在延慈宫接过萧晅让她给允惠准备嫁妆的圣旨,想着晚宴那场风波、沈络庭并无给自己辩驳半句,他一向攻于心计,心思深沉,最是会审时度势。也许是德妃向他透露了允惠的真实身份,他深知一朝天子一朝臣,但可以用允惠这个谢家血脉,继续保住他沈家的荣华。但也可能是他恋慕允惠,所以甘心情愿。不管怎么样,这已经不是她能够深究的事情了,因为她真得好累,她时常觉得自己从内里迅速地衰败。这宫中的一切,都令她觉得厌烦,午夜梦醒,她总觉得彻骨寒冷,或许她快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