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古物会成人》一只橘座

2、长城—顾城（1）

　　《史记·楚世家》载：“齐宣王乘山岭之上，筑长城，东至海，西至济州，千余里，以备楚。”
　　傅城合上史记，眼中情绪翻滚，许久，吐出寥寥几字，
　　“吾出于楚地也·······”
　　他的耳边似乎传来孟姜女的哭声，“吾郎——归来——归来——”
　　“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记录起悠悠岁月？”
　　最初只是周人堆砌的几块石头，在镐京（今陕西西安）看尽周幽王烽火戏诸侯的荒诞，西周王朝八百年的历史依稀被汹涌冲天的狼烟掩埋，干草的哔剥声，将士们的玩笑声，
　　再往后，就是诸侯们愤怒的抱怨，宫人们仓皇的叫喊，周天子凌乱的脚步，
　　西周，灭了——灭的连一点渣滓都不剩，只留下了一个任人宰割号令的软弱昏聩的天子，那个人的子嗣，
　　哦对，还留下了自己，望尽碧浪滔天的草原，望尽燃烧着的残阳，望着北方，守着南方，
　　东周就像天边的血色，苟延残喘几十年，终于湮没在诸侯招摇的旗帜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
　　依稀记得老子骑着青牛穿过自己身躯，他好像驻足回望过一眼，便不再留恋，
　　此后千年，自己便从未见过这位华夏祖贤，
　　后来——后来，秦惠文王，赵武灵王，燕昭王，相继做起了工事，征调过来的百姓用着工具叮叮当当地垒起石块木枕，和着黄泥，原来，诸侯们的争斗已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顷刻间便是风起云涌，枭雄人杰，尽展其能，诸子学说，百家争鸣，
　　听着这些智者争辩，看着中原权力更迭，很快，秦一统华夏，
　　回想及此，傅城嘴角勾起，嬴政，他用四十万秦民成就了自己，却拖垮了他的大秦，防住了胡人，却没防住胡亥，
　　秦，二世而亡，
　　长城，自己，千年不倒。

　　元朔六年（公元前123年）
　　大将军卫青奉旨征讨匈奴，也带走了未满十八的骠骑校尉霍去病，
　　谈起这霍去病，汉武帝就头疼，皇后卫子夫的外甥，国都中有名的纨绔，平日里也不偷鸡摸狗，调戏妇女，但就爱好打斗，打完城防军，就四处去踢馆，每次打架就必须见血，霍霍的一帮大臣看着他就绕道走，这傻小子还一根筋，根本不在意，久而久之，恶鬼的称号便流传于朝廷，
　　还好，这次卫青提议，将他的外甥带走，寡人真希望他能好好霍霍那帮尚未开化的匈奴人，
　　殊不知，汉武帝这一举动，让这位天生的统帅不再困顿于国都的安逸生活，相反，展翅于在刀尖上饮血的戈壁战场。
　　顾城眼前浮现出少年将军的面庞·····

　　卫青看着营帐内的地图，这次，他选择将大本营驻扎在长城脚下，
　　“大将军，护巡将军顾将军求见！”
　　“快，请他进来！”
　　“是！”
　　顾城点头向守在帐前的亲兵说了一声“劳驾”后，便进入大帐，卫青立即迎上来
　　“军中不兴虚礼，顾将军戍守边疆，劳苦功高，无需多礼！”
　　顾城置若罔闻，依旧抱拳行礼，
　　“大将军，顾某此次前来，主要是将护城军交由将军调度！”
　　“万万不可，这兵符，卫某人可不敢收！”
　　“护城军共五万人，人数虽然不多，必要时可解燃眉之急，望将军不要推却！顾某已向兄弟们说明，将军无需担忧，顾某以名誉担保····”
　　卫青见状急忙打断顾城未尽之言，
　　“顾将军好意，那卫某，却之不恭！不当之处，还望顾将军指正！”
　　“某，遵命！”
　　顾城见目的达到，便做了个揖就退下了，刚出帐外，没几步远，便被一道有些张扬的声音叫住，
　　“喂！那边那个将军！过来和某打一架！”
　　顾城转身，打了个揖，问道
　　“在下巡防将军顾城，阁下是···”
　　“失礼了，将军，某是骠骑校尉霍去病，现在，可以切磋了吗？”
　　顾城第一次遇到这样直接又有些嚣张的人，看着对面那张难掩青涩，透着风采的脸庞，让人难以生出拒绝之意，
　　“好，某应下了，走吧，校武场！”
　　霍去病难言兴奋，直觉告诉他这个人很强，比之前遇到过的都要厉害，不愧是直面匈奴的将军！

　　校武场内，
　　二人摆开阵势，士兵们听到霍校尉要同顾将军比赛，一窝蜂的涌到校武场，
　　一个是在国都内打架斗殴的贵族恶鬼，一个是在塞北戍守边疆的巡防将军，这胜负难分啊！
　　“快看！打起来了！”
　　霍去病率先出招，顾城紧迎而上，二人的身影缠斗在一起，难分难舍，
　　“将军！将军！将军！”
　　隶属城防军的士兵一起为自己的头儿呐喊起来，另一边，驻扎的军队也不遑多让，
　　“校尉！校尉！校尉！”
　　校场锣鼓喧天，呐喊声，助威声，冲上云霄，大营里一片热闹，暂时冲淡了打仗前的凝重与压抑，
　　半个时辰后，霍去病和顾城全都筋疲力竭的躺在地上，这一战，平！
　　“呼呼——顾大哥，你没用全力吧，最后一下你肯定收了力道！”
　　顾城将视线无奈的转向他，
　　“杀技是对向敌人的，不能指向兄弟！”
　　霍去病怔愣了一下，他似乎明白了又似乎什么都没明白，旋即笑着说道，
　　“顾大哥，我输了，下次我一定要赢你！”
　　顾城笑了笑没接话，望着浩蓝的天，出神，
　　“顾大哥，守着长城是什么样的感觉，匈奴人真的那么凶狠吗？”
　　顾城双眸聚焦，轻声说道，
　　“什么样的感觉，大概是像百姓们拿着镐头站在家门口和盗贼对峙的感觉吧。匈奴人也没有传的那么凶狠，但确实比我们要强壮一些，也更无伦理道德可言，老弱妇孺皆可抛弃，幼子亦可提刀杀人，他们有时是人，有时连畜生也不如。”
　　霍去病眼底一暗，顾将军的形容如果是真的话，那么自己一定要为那些中原百姓讨回公道，让这帮蛮子血债血偿!

　　就这样，霍去病一有时间便往顾城的营长跑，或切磋比试，或纵马狂奔，或引吭高歌，
　　但这样的日子没能持续多久，战争打响了，顾城忽然忙碌了起来，负责长城的修缮工事以及粮草押运，霍去病无聊的在校武场练武，
　　“我呢，舅舅怕不是把我忘了吧，我也想上战场！我一定要去！”
　　他立即往帅帐跑，冲进营帐，
　　“将军，某想带兵上战场！”
　　卫青看着面前的外甥，头疼的捏捏眉心，寻了个理由将他打发走了，小孩子凑什么热闹，仗着平日里的功夫就想上战场！
　　霍去病铩羽而归，但仍不死心，顾城不在，连个可以讨教的人也没有，只能向那帮匈奴人讨教了！于是，他天天去求大将军，最终，卫青许给他八百人，允他上战场，
　　霍去病难掩激动，恰巧顾城就在营帐，
　　“顾大哥！顾大哥！我要带兵了！我要上战场了！”
　　顾城望向难掩激动的少年，含笑示意，
　　“战场瞬息万变，万万不可轻敌，保全性命为先，尔可知晓！”
　　“放心吧！某一定杀的那匈奴人落荒而逃！”
　　顾城一听，就知道他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罢了，到时候，自己带些亲兵去接应他吧，
　　“校尉，切记粮草带足！这是军令！”
　　“遵命！”
　　霍去病笑嘻嘻的行了个军礼，便立即转身点兵去了，
　　顾城望着他，好笑的摇了摇头，果然还是个孩子，便背手走进营长，唤来亲信，叮嘱一番。

　　霍去病率领八百精卒直奔大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