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第 3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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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是什么？
龙玄遇以前觉得是一见钟情的奇妙热情，是细水长流、心有灵犀的平淡醇厚，是所有的美好和正面情绪。
毕竟在龙玄遇过去十几年的短暂生涯里，他有一半时间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妖界百兽园，受千年树妖照顾，眼看着残酷的斗争却过着桃花源一般的生活。
后来他被父母接到身边，见证了他们的相处方式，自觉地认为爱情就该像他父母那样，没有争吵矛盾，只有相濡以沫、心有灵犀的默契与执着。
他也知道父母的爱情经历很曲折，但是他从小看到的只有父亲一如既往地深情和母亲从骨子里散发的温柔爱意。
他们两个人在孩子面前从来没有过发生过分歧，母亲在他们几个孩子面前一直奉行无为而治的策略，父亲则对她言听计从。
总的来说，龙玄遇的生活有太多难以忽视的美好，这让他这个年轻的小妖怪下意识地忽略了很多很正常的事情。比如，爱情不可能总是一帆风顺，恋人之间总是需要磨合的。
矛盾是亲密关系的不可避免的。
龙玄遇单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漆黑如墨的眼珠将爱德华的现状尽收眼底。爱德华正侧对着他，他手里玩弄不知从哪找来的白色毛毯，像是在揉搓一只雪白的猫咪。
龙玄遇心中颤了颤，有点心虚。
白色的毛毯在爱德华看起来就极其克制的手劲下被不断揉扯着，龙玄遇莫名觉得这双手的主人此刻宛如一个正坐在维也纳音乐大厅舞台之上弹奏悲鸣曲的钢琴家。
姿态优雅，克制冷静，情绪激烈，严肃至极。
他吞了吞口水，心中觉得爱德华近来气势远胜从前。温柔优雅的青年钢琴王子突然间进化成了暗藏锋芒的金瞳野兽，吸血鬼的利齿藏在性感克制的嘴唇之下，掩藏杀机。
当然，这种美丽的危险从不针对龙玄遇。
“你只想让贝拉和你一起留下。”
两人在黑暗的室内安静了许久，爱德华终于开了口，他金色的眼眸微抬，视线正好停留在龙玄遇的双眸之上。
龙玄遇原本准备躲闪的目光成功地凝滞了，几秒后他认命地与爱德华对视。
“嗯。”
龙玄遇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音节，声音软糯微小。
“你甚至对我用了灵力让我听不到你的心声。”爱德华的声音比方才高了几分，但还是一副克制冷静的样子。
“是。”
龙玄遇伸手轻轻擦了擦额角的汗珠，心中暗自唾弃自己的表现。
“所以呢？你接下来准备怎么欺骗我。”
爱德华的语气有些克制的怒意，眼神却写满了悲伤和自我怜悯。这种矛盾的悲剧气质成功地让龙玄遇心虚了，心疼了。
“如果不是因为我听到了你和贝拉的谈话，你就准备直接把我敲晕，让我宛如一个傀儡一样被你无意识地送离这个危险之地吗？”
爱德华没有再掩盖自己的悲愤，他那双一向温柔优雅的浅金色双瞳微弱地颤动着，宣告着主人激烈的情绪。
然而这种激烈只是维持在他的本人身上，他没有任何怒意是朝着龙玄遇去的。
龙玄遇甚至注意到爱德华的双手已经扯碎了那块纯白色的毛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的下颌也紧绷着，棱角分明的脸颊此刻愈加锋利，碰撞的利齿也一直保持着克制的静默。
他害怕他再肯定一次，爱德华就要发疯。
诡异的宁静在两人之间流淌，最后仍旧是爱德华·卡伦打破了这种静谧。他站起身来，眼眸里露出浓重的哀伤。
就好像他们两个人要走到尽头似的。
龙玄遇立刻被这种猜想吓了一跳，他几乎是条件反射似地扯住了冲上去抓住了爱德华的手腕。
冰凉冷硬，让因为心虚而手心尽是汗珠的龙玄遇有些打滑。
不过他立刻将十指修长的指头熟练地插了进去，牢牢将那好看的手锁在自己的怀里。这次爱德华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紧紧回握。
他也没摆脱，只是原地不动。
“我……”龙玄遇原本优秀的语言系统此刻却亟待检修，他翻遍了自己的脑海都没有找到什么冠冕堂皇的词汇来修饰自己欺骗的行为。
最后索性放弃。
“对不起。”龙玄遇低声道，他凑上前确保去确保自己的声音能被爱德华听得清清楚楚，“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做。”
“我是打算用灵力让你跟着卡莱尔他们离开的。”他说着，有些内疚地低下了头，“我是考虑过的，切尔西死了，阿罗就是个行走的炸弹，想要从那里争取下你的名额几乎是不可能的。”
“他本来就是想把我们分开，想让我沦落成沃尔图里的人质。想让我成为全新的切尔西，也方便制约明显已经不能同日而语的卡伦家。”
龙玄遇只好将自己这些天来心里的盘算全盘托出，这些事情他有意瞒着爱德华。他可以保证自己能在沃尔图里轰塌中全身而退，却不一定能保护别人。
贝拉是新生吸血鬼，天赋又是盾牌术。可以说，论单打独斗贝拉在身体和精神素质上都无敌。
再有他的灵力配合，他们能很快瓦解切尔西的天赋影响，甚至可能会干掉阿罗的最后一条退路——科林。
那时候沃尔图里一片混乱，以凯厄斯的野心绝对会和阿罗抢人，沃尔图里卫队也要经历一番大的变革，最后就算沃尔图里还能维持，那也是不必从前了。
若是马库斯继续复仇，又是一场恶战。再说了德米特里、海蒂本来就无心权力，也并非阿罗他们转化的吸血鬼，切尔西的联系一消失，这两估计立刻立刻沃尔图里逍遥。
剩下的比较厉害的自然只有双胞胎了，可双胞胎的野心也并没有那么小。
这个计划不需要太多人。
于是龙玄遇果断地把爱德华摘了出去。
“你不爱我。”爱德华听完之后，面无表情地说出了这句话。“啊？”龙玄遇直接愣住了，他一时语塞，万万没有想到爱德华·卡伦会在他诉说了一个简单的计划之后说了这么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爱德华声音很冷淡，动作却温柔缱绻。他一只手轻抚着龙玄遇的脖颈，另一只手轻轻地划过他的脸颊轮廓。
“我说，你不爱我。至少没有我那么爱你。”爱德华·卡伦那张精致如雕刻的美少年面颊仍旧是一脸的冷色，龙玄遇却终于从他微微皱起的眉头以及向下抿去的嘴唇里看到了脆弱的情绪。
龙玄遇下意识地想反驳他的评判，但却说不出什么论据。
他说过我爱你，在逃避爱德华询问情史的时候以撒娇的姿态。
或者说，以浑不在意的态度。
爱德华从未说过我爱你，但他的每一个行为都在诉说着爱。
原本心中莫名一口郁气的人顿时泄了气，他垂下眼眸，情绪低落：“我不懂你的意思。”我不懂你说的爱。
我好像也没那么懂爱情。
他咬了咬嘴唇，脸上有了些难以名状的悲伤。
爱德华抬起放在他脸颊上的双手，伸出两只手指，撬开了他咬得极紧的嘴唇：“别咬。会流血的。”
“你还小。”爱德华抬起他的下巴让他直视着自己，龙玄遇看到近在咫尺的眼前人露出十分认真的神色。
他那双浅金色的眸子就像塞满了动画里亮黄色的星星，密密麻麻地连成了一片藏在眼眸里的虚幻星空。
龙玄遇之前一直觉得很好看，直到现在他才真的意识到为什么好看。
爱德华·卡伦用一个皱眉唤回了他的思绪：“你喜欢我，所以愿意和我待在一起，愿意和我分享愉快的一切，愿意和我享受美好。愿意保护我，照顾我……我也是。”
“那你为什么说……”龙玄遇随着他的话回想着他们的共同回忆，他都要委屈了。我明明是个很好的恋人。
爱德华看到他眼角逐渐泛红，有些心疼。然而他却不能停止，他必须要点明这件事。
“那是喜欢。还不是爱。”
爱德华很残忍，残忍地对着自己可怜巴巴的伴侣进行批判，又坚强地揭露自己深爱的伴侣没那么爱自己的事实。
一颗泪珠顺着桃花眼的眼角留下来，坠到了爱德华的手背上，稍微有点热度。
“我不懂。”少年别别扭扭地声音从刻意压抑着的喉咙里传出来，模糊不清，含着点风雨欲来的哽咽。
上一个“不懂”是真的不懂，这个“不懂”就有点气急败坏了。
“你之前跟我说过，我把你想得太干净了。但事实上，是因为你基本没有在我面前展示出你心里的任何负面黑暗之处，你很喜欢我，但心里还是有一道防线。”
“这道防线前面是展现的你，防线后是隐藏的你。”爱德华循循善诱，“阿玉，相爱的人可以有秘密，可以不必随时心灵相通，但不能……不能有这堵墙。”
“我不会随时闯入你的安全角落，但你不能一把钥匙都不给我。”爱德华已经在龙玄遇微微蹲下了，“我上次将我最肮脏的经历全部告诉了你……从那时起，我的墙已经不复存在了。”
龙玄遇仍旧低着头，微微闭合的双眼让爱德华看不见他的眼神。不过这还是阻止不了泪水从他的眼角滴滴答答地掉落，简直像是大水决堤而出，浸湿了爱德华的手。
“我爱你，所以愿意把最深的恐惧、最黑暗的念头以及最懦弱的想法都告诉你。可是你……”
“可是我……我却想偷偷把你打晕了赶走只为了我的计划顺利地施行。”龙玄遇哽咽着，用极度坎坷的语调把这句话含糊不清地说完了。
他现在真的觉得自己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混蛋、大渣男。
爱德华·卡伦嘴角微微抿起，带了些上扬的弧度，却被他生生压了下去。他的语调仍旧很低落：“你甚至还不愿意把你的情史告诉我。”
爱德华状似无意地提起了之前的话题。
哽咽的龙玄遇一愣，随即哭得更大声了：“我太渣了，我是个大渣男。我好自私。”爱德华站起身来，将他揽在怀里，让他的脸颊贴在自己的怀里。
一下一下地用手缕着他的头发，从头顶到后脖颈的末尾，像在撸猫。
“傻瓜，只要你以后爱我就行。”他卑微的用词和他强势的动作完全不符，“那些事到底讲不讲也由你决定。”
龙玄遇立刻上钩了：“我现在就讲，其实我真的没什么情史……就是之前去过一些别的世界，每次没待多久就会无意间伤害了别人的心……我觉得这样不好才没跟你说……”
“怎么会？”爱德华温柔道，心里却又庆幸又慨叹。庆幸他没有和别人在一起，慨叹那些人太惨了。
爱德华能稍微理解那些爱上了生机希望却又彻底破灭的感觉。
只是稍微理解，毕竟他是那个真正拥有的人。
爱德华仍旧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抚着他的脖颈，龙玄遇渐渐有了些困意。爱德华这才一把将他抱起，声音中有些得逞的笑意。
“好好休息一下，都哭累了。”
修长的手指擦拭着龙玄遇眼睛周围的泪痕，一个简约低调的戒指戴在爱德华的无名指上。龙玄遇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自己交给他的戒指，那个装着很多法宝的空间戒。
他突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爱德华的声音逐渐变得飘忽不定，好像一阵风消弭在了门外。龙玄遇无法再支撑起自己昏昏欲睡的眼皮，然后什么也听不清。
……
乔装成沃尔图里装束的贝拉看到爱德华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龙玄遇躺在爱德华怀里，已经毫无知觉地昏睡了过去。
“他们在约定地点接应我们？”爱德华将怀里的人用一种更舒适的姿势抱着，问道。
贝拉点头：“马库斯那边已经行动起来了，凯厄斯和阿罗也正斗着呢，沃尔图里卫队此时都有事缠身。当然，也不排除有人刻意放水给我们，毕竟我可是花了很大的力气解了这群人被切尔西影响的情感联系。”
“总之，沃尔图里现在自顾不暇，新账旧账一大堆，无暇顾及我们。”她淡定地说完，然后紧皱着眉头，欲言又止。
爱德华与她对视，将怀里的龙玄遇用沃尔图里的斗篷微微一掩：“该走了。”贝拉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开口：“你是怎么做到一边把人说哭，一边又一副受害者的样子的？”
“你都听到了。”爱德华用一种陈述的语气说道，迅速向他们约定好的地方移动去。
贝拉紧随其后，冷笑：“你不就故意让我听的吗？生怕我惦记怀特。你放心，我现在只等着事情结束去见杰拉德呢。”她移动的速度和以速度著称的爱德华不相上下，“爱德华，你最近变了太多了。”
“怀特这么被你算计了，醒来肯定会发脾气的。”贝拉勾了勾嘴角，有些期待爱德华被龙玄遇揍的场景。
爱德华不用读心术都猜到了她的想法，他斜睨了她一眼，大言不惭道：“我才十七岁，自然会成长。而且爱情里的矛盾有时候更是一种甜蜜的调剂。”
“你不懂。”
这熟悉的话语刚刚好像频繁出场来着。贝拉一噎，两人的对话她可还历历在耳呢。简直是一环扣一环，她都心疼被套路的死死的龙玄遇了。
爱德华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惊人。
被扎了一箭的单身鬼贝拉平静求教道：“所以爱情真的是你说的那样吗？”
爱德华见她态度认真，点头：“也许吧。”他说着，低头认真凝视着怀里的人，不自觉地带着点笑意：“每对情侣都不一样。”
“爱情是什么？”
“谁知道。哪有那么多定义。”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 3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