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衔尾》湘君夫人

39、碰碰运气

　　西弗勒斯惬意地坐在沙发上等哈利下楼，小孩的反应有点好玩，带着羞涩和受宠若惊的意思，已经睁大了眼睛，嘴角上扬，却又抿着唇，蹙着眉，一副苦恼模样。
　　虽然西弗勒斯自己表情不丰富，可是他体会到了看别人的丰富表情的乐趣。
　　西弗勒斯知道自己上次在圣戈芒住院之间对哈利的态度有很大不同，不过他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即使有什么，也就那么一点愧疚，但不多，说句不好听的，在面对哈利的时候，他的劣根性暴露无遗。在这一年里，他试探了哈利很多次。
　　从晚饭的流萤花馅饼，到圣诞礼物那个安魂的小熊，再到魔法石。最后这一遭，西弗勒斯遭了很大的罪，可是哈利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这令西弗勒斯感到无力和深深的失望。
　　“啪嗒啪嗒……”哈利穿了西弗勒斯的一双大拖鞋从楼上下来，鞋不跟脚，一直在楼梯上拖拉发出声响。
　　经过魔法石这一遭，西弗勒斯对哈利的记忆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想不起来，凭什么想不起来呢？留他一个人每天抱着回忆度日，多残忍的事情啊！多可笑，去年的这个时候，他还一心想着赎罪，可是越是看着哈利，他就越贪心地生出来别的想法，希望他想起来，希望他记得这一切。
　　“先生，我来碰碰运气，碰上了！”哈利犹豫了一下，脱了鞋，学着西弗勒斯的样子光脚踩上了地毯。
　　“我可以理解为你还没有吃早饭?”西弗勒斯敲了敲面前的小桌，示意哈利自便。
　　“是的，派，牛奶，谢谢。”哈利回报以一个灿烂的笑容。
　　西弗勒斯当然准备了不止派和牛奶，哈利都吃了个干净。
　　“看起来像恶了三天的可怜虫。”西弗勒斯毫不留情地嘲讽道，“难道你姨妈家里虐待你了吗？”
　　“事实上，先生，我觉得虽然也许谈不上虐待，但也绝对谈不上好。”哈利怂怂肩膀，一副无奈的表情。
　　西弗勒斯比他更无奈，假如哈利暗示自己过得不好，西弗勒斯都会觉得自己有责任，更何况这是明示了。
　　“你知道你和你姨妈之间有什么羁绊吗？”西弗勒斯皱着眉头问他。
　　“血缘关系?”哈利随意地笑了，“可是先生，如果真的有危险，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巫师，”哈利朝西弗勒斯点头示意，“和一个有血缘关系的普通人，哪个更好对付不是一目了然吗？先生也觉得我跟着姨妈比跟着您更安全吗？”
　　西弗勒斯已经不止一次思考过这个问题，事实上，他自己也觉得，这个血缘魔法不靠谱到了一定程度，不过——
　　“有危险也有限，毕竟，上次的魔法石，应该让伏地魔受了不轻的伤吧？”
　　西弗勒斯直视着哈利的眼睛，认真试图从这张稚嫩的脸上看出一丝一毫熟悉的蛛丝马迹:“能和我讲讲当时发生了什么吗？”
　　“当然，先生，我非常容易就穿过了活板门和它后面的关卡，非常容易——就是一个拔高的一年级水平的实践课，我有自知之明，那些关卡甚至可以说是为我设计的，而不是为了伏地魔。”哈利吃饱了，瘫坐在沙发上眯着眼睛分析，看起来像一只晒太阳的猫咪。
　　“是为了你，为了锻炼你。”西弗勒斯夸张地夸赞他，“真聪明啊，男孩。”
　　“我进到最后一个房间，就遇到了伏地魔，还有厄里斯魔镜。”哈利回忆道，“我甚至非常轻松就得到了魔法石，我感觉旁边有别人，除了伏地魔和我之外的人，我一开始以为是先生您……”
　　西弗勒斯不动声色，只有邓布利多才会想着在幕后把一切掌握在手中。
　　“然后我按照你的咒语念了，然后……有点混乱，我感觉过去了很久，战局结束了，伏地魔逃跑了，我晕过去之后被送到校医院。”
　　“不过，我感觉中间少了什么，我当时醒来的时候很难过，甚至有点痛苦。”
　　“你不记得了吗？”西弗勒斯问他。
　　哈利迟疑一下，摇了摇头。
　　“我记得奇洛是因为我才死的，但是他本来可以不死，伏地魔把他弄过来做替死鬼，所以他才……”
　　西弗勒斯知道启动魔法石的力量是很大的，所以说奇洛因为这个丧命可以说得通。可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吗？”西弗勒斯不甘心地追问。
　　这次哈利沉默了更长的时间，表情也变得更加严肃，眉头紧锁，微阖着眼，好像在回想什么痛苦的事情。
　　“有一点，我能记起来一点……一个森林，我发誓我没有去过，为什么我在这片树林里，然后有一个非常漂亮的建筑，有……我说不清楚……”
　　西弗勒斯见他眉头紧皱，表情实在说不上好，要说出来这样的内容，一面想让他记起来更多，一面又不想他太痛苦。最后，西弗勒斯干巴巴说了一句:“想不起来就算了。”
　　哈利却猛的睁开眼睛，直视着西弗勒斯苍白的面色，问他:“你是不是希望我想起来?我到底忘记了什么？是不是对你来说很重要?”
　　西弗勒斯没有回答，避开了哈利的视线。
　　“看来是了，在医院，你是不是因为我没有想起来而生气?”哈利靠近了一点，语气并不咄咄逼人，却让西弗勒斯完全没有办法反驳。
　　“为什么？”哈利追问他，“是因为这些我记不起来的东西，您才对我另眼相看的吗？”
　　“不是。”西弗勒斯快速地说完，连自己也不相信，于是沉默了。
　　哈利一时也没有说什么，看情况两个人都明了，再问下去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
　　“我知道了。”哈利看起来没有什么失落，“那么先生，我只有一个问题了——如果我没有记忆，我还是我吗？”
　　西弗勒斯看着哈利平静的模样，不知不觉心虚得很。
　　“即使没有记忆，你也是你。”西弗勒斯肯定道，“我对你另眼相看，当然不仅仅是因为你的记忆。你自己又肯努力，又讨人喜欢，而且你的父母是我的故交。”
　　换个旁人，如果别人说喜欢自己是因为自己的父母，那这人铁定觉得自己不被看到而生气。可是哈利反而觉得心里安定了，父母是不可更改的，既然西弗勒斯照顾自己有这方面的原因，那么他就不会忽然收回这份关心。
　　不过哈利有一种直觉，西弗勒斯关注自己的真正原因，恐怕是一些被自己忘掉的东西。这些记忆不仅对西弗勒斯来说很重要，哈利甚至能感觉到，这些东西对自己来说也很重要。
　　是什么呢？
　　西弗勒斯悠然倚在沙发上看书，哈利也在墙上找了一本书，学着他的模样靠在了沙发上。
　　无论多少次，哈利都会感慨西弗勒斯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享乐主义者，他的学校办公室和他家里的沙发都一样的舒服柔软。
　　哈利有些走神地盯着书页:是什么呢？是什么记忆……他忽然想到有一次零星记住的梦，他在一个巨大的房间里守着沉睡的西弗勒斯。
　　会不会那些不仅仅是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