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女江湖》木鸢成飞

24、第43章

　　晚饭后，孤独求乐回到房间翻箱倒柜的找出替梅凤买的胭脂水粉，那时为了让梅凤成为“豆腐西施”招揽生意，她可是豁出本钱去买了贵得要命少得可怜的胭脂水粉，结果也证明了一切都是值得的。但后来豆腐店生意开始走下坡路，再加上莫洛的事情，梅凤已经没有心思去打扮，所以把这些东西还给了孤独求乐。
　　孤独求乐劝了梅凤许久，口水都快说干了，梅凤才答应坐在铜镜前，由着孤独求乐替她化妆。
　　其实孤独求乐哪懂什么化妆，不过就算没吃过猪肉也总见过猪跑吧，再者最主要的是梅凤五官本来就很是清秀，只要修饰下就像是黑白画增添了色彩一般，所以上次她才能成功打造出一个豆腐西施。距上一次化妆已是时隔久远，而且心境又不同，孤独求乐紧张得手心直冒汗，在画眉的时候，几次都画歪。好在她天斌不错，修修改改下，竟然还原了一个豆腐西施。
　　孤独求乐把铜镜推到梅凤面前，赞美道：“梅姐你好美哦。”
　　其实铜镜照出来的不过是一个模糊的样子，但孤独求乐的眼睛是可以清楚看到的，所以才会如此衷心的赞美。
　　梅凤盯着铜镜中的自己看了许久，然后拉住孤独求乐的手，感激道：“乐乐，谢谢你！”说完，她微微一笑，这还是她这段时间以来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容。
　　“这段时间我只顾着自己都忽略了你们，而你们却一直仔细的照顾我，我真对不起你们。”梅凤感到愧疚，泪水在眼框里不停打转。
　　孤独求乐反握住梅凤的手，安慰道：“梅姐，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只要我们大家在一起，无论什么事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嗯，会慢慢好起来的。”梅凤喃喃重复道：“今天我不该冲小点发脾气的，她会那样做是在为我打报不平。我为了一个男人，不惜跟家人恩断义绝单独回到这里，现在又把自己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她只是替我不值，而我却如此误解她。一切都是我的错，也不知道她还会不会原谅我？这个世界上，只有你们才是我最值得去信任的人，也是我的亲人。”
　　“梅姐，对不起。”林点飘再也忍不住的冲进房间，她其实一直站在门外，只是不敢进来而已。
　　“小点，该说对不起的人应该是我。其实你说得很对，男人本来就是靠不住的，是我一直太傻太天真，情愿自欺欺人，结果还错怪你。”
　　“梅姐不要再说了，一切都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那些臭男人。”
　　林点飘跟梅凤一起抱头痛哭，颇有些患难姐妹见真情的感觉，孤独求乐心里也感觉有些难受，却无论如何也哭不出来，只好无奈的站在那里。
　　第二天梅凤和林点飘继续去照看豆腐店，虽说豆腐店近来生意冷清，却总还是要开门迎客的。孤独求乐将自己受伤的事情告诉她们，结果不出预料地受到林点飘的嘲讽，以为孤独求乐想偷懒才找出来的借口，不过梅凤却完全相信她，还特意熬了骨头汤给她补身子，要她在家里好好休息。
　　孤独求乐将那些胭脂水粉全给了梅凤，因为家里除了梅凤，根本没人用得着。梅凤也没有推辞，打扮得漂漂亮亮出门，虽然面色仍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清澈明亮起来，看来是下定决心要抛开那些事情了。
　　孤独求乐由衷地替梅凤感到高兴，不过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了自己，不由心情郁结。她为了能让皮肤白起来，喝了那么多苦如黄莲的药水。结果现在不知道是不是体质出了问题，还是这个药效本是如此，一喝完就拉肚子。这个药，她是不敢再喝了，只能等徐仁回来问个清楚。但是还有敷面的药粉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呢？
　　孤独求乐在床上滚来滚去也没有做出决定，最后干脆一溜烟跑出门，逛街散心去。
　　西门少爷的丫环不是那么好当的，他肯定会把她物尽其用，不榨干她最后一滴劳动力不罢休。所以难得有两天休假，她当然要好好放松一下自己。
　　桃源镇真不愧为有五百多人的小镇，人多路挤，随便街上走几步就遇到熟人。
　　“黑炭想什么这么入神，没看到我吗？”离公子伸手拦住孤独求乐。
　　孤独求乐本想装作没看见，偷偷溜走，可惜技低一筹。
　　既然走不掉，孤独求乐只好抬头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打招呼，“王爷，好久不见。”
　　“不算久，昨天我才在西门府见过你。”离公子挑眉，“难不成你一日不见我感觉如隔三秋？”
　　没想到王爷比西门少爷还自恋，孤独求乐有些不屑，不过碍于对方的身份是王爷，不是她这种平民鸡蛋可以碰撞的石头。所以她忍了。
　　“呵呵，王爷真是聪明绝顶，眼光犀利，一眼就看穿小人的心思。小人佩服得五体投地，对王爷的崇拜也就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孤独求乐狗腿奉承道，“只是，我昨天怎么没看到王爷？”
　　奉承的话从古至今都令人受用，离公子被孤独求乐吹捧得飘飘然心情正是舒畅，不过听到孤独求乐的疑问后，则变得没好气，“当时你跟西门少爷正在打情骂俏，眼里自然容不得我这个旁人，没看到也很正常。”
　　打情骂俏？
　　孤独求乐顿时感觉天雷滚滚，难道像她这种无盐女也会有自己的春天？
　　不过把她跟西门少爷扯上那种关系，还真是有点乱来。
　　如果被自大自恋傲骄的西门少爷知道，估计会被气疯，而气疯前的一件事就是把她给杀了。
　　“王爷就请高抬贵手放过小人吧，如果知道被人误会成这样子，我一定会被灭口的。”孤独求乐虽然没提到自己会被谁灭口，但相信王爷如此聪明一定会猜到。如果她不幸被灭口，最大的凶犯绝对是西门少爷无疑，这也算是她预先为自己铺条后路吧。
　　“放心吧，大不了我保你。”离公子虽然贵为王爷，但出来行走江湖多时，还是懂得仗义勇为的。
　　不过孤独求乐却不相信他，正所谓强龙难斗地头蛇，就算保的了她一时，也保不了她一世，而且她还要在桃源镇继续过日子的。
　　王孙公子再怎样打着旗号说体验民间疾苦，也不能完完全全真正了解平民的无奈。所以孤独求乐不再跟他争辨，反倒是他好奇不断。
　　“你跟西门少爷关系不错嘛，他好像很信任你。”
　　真不知他是从哪只火眼金睛中看出来的，难不通是刚才夸了他眼光犀利就真的自以为是了？
　　“你虽然黑得跟炭似的，但难保有些人会有偏爱黑色的怪癖。”
　　就知道他想打击她，不过“有些人”也同样被打击了，心里算是平衡了。谁叫“有些人”还把她的工期给延长了，女人无论黑白美丑，一样都是小心眼的。
　　“都说西门少爷风流成性，不过我除了见他跟你走得近，还没见过他身边有其她女人。”
　　没见过不代表没有，王爷的眼睛长得是很好看，就是老是喜欢眯起眼睛，虽然这样是很深邃很迷人没错，但却阻挡了眼睛发现事情的真相。
　　两人一边聊天一边走，心情倒也轻松愉快。直到地段越走越偏僻，都快要走出了桃源镇，孤独求乐才猛然发觉不对劲。
　　“你干嘛带着我来到这里？”孤独求乐警惕起来，双手抱在胸前做好防备措施。
　　“放心，我可没有西门少爷的那种怪癖。”离公子嘲笑道，“而且是你自个跟着我走的，我可没说要带你来。”
　　孤独求乐无语，她原先是没有目的性的闲逛，可她忘了对方是王爷，怎么可能跟她一样也闲着没事到处乱逛呢。
　　这里已经远离桃源镇的市集，虽然还是属于桃源镇的管辖范围，但却人烟稀少。周围到处是大高的树木，杂草丛生，实在是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的好地方。
　　“那我回去了。”说完，孤独求乐转身就走。
　　“黑炭，你不觉得这些风景有些眼熟吗？”离公子在后面喊道。
　　孤独求乐停住脚步，转头看他。
　　“我们以前可是半夜‘私奔’途经过这里。”离公子故意咬重“私奔”两字。
　　孤独求乐哆嗦了一下，怪不得她感觉不安，原来是有心理阴影。不过王爷故意提起以前的事，不是在给她下套吧？她的记性可是一等一的好。
　　“王爷是贵人多忘事，我上次不是撞门板撞坏脑子了吗？以前的事我早就忘了，现在都不知道王爷在说什么？”
　　“可你现在不是又知道了吗？此事流传出去，必定有损我的身份。”离公子表情阴沉下来。
　　孤独求乐哭丧着脸，她就知道，王爷是没安好心的。
　　“黑炭，其实你也不用这么沮丧。看在以前的交情上，我们做个交易吧。”离公子态度忽然变得亲切温和，一副好商量的口气。可是联系上他前面的态度，就知道这是变相的打一巴掌给颗糖。

　　“黑——炭！”
　　特意拖长的音节，一听就知道来者不善的声音，刺激得孤独求乐心里抽呀抽。
　　西门少爷正站在不远处定定的看着她，手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扇子，嘴角微微挑起，一副似笑非笑却绝对昭示着危险的表情。
　　孤独求乐差点想暴粗口，“他娘的，桃源镇实在是太小太小了！”
　　王爷提出的交易就是要孤独求乐为他做三件事，而他就不再拿以前的事情来威胁她。
　　条件听起来很简单，但万一这三件事是叫她杀人放火之类的，那她不就完蛋了，因此孤独求乐坚决拒绝。
　　谁料王爷闻言冷笑之，直接威胁孤独求乐，这强买强卖的交易她根本没有拒绝的权力，否则就提前体验悲惨的下场吧。然后他就向孤独求乐提出了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跟他一起去矿洞那边，原因是他一个人走路太无聊了。
　　原来要她做的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孤独求乐提着的心也慢慢安定下来。想来以她平平的资质，王爷也不会让她这种容易搞砸事情的人去做高难度的事情。再者，她又没有色相，王爷也说了对黑色没好感，所以她也不用担心自身的清白问题。
　　好不容易爬上半山腰，孤独求乐还没来得及高兴一下终于抵达目的地，结果却撞见了西门少爷。
　　请假的借口是为了回家休养，可回家休养的人却跑到半山腰来玩，还有什么比借口被当场拆穿后难堪的。难堪也就算了，最要命的是得罪了西门大少爷，他以前就一直叫嚷着最讨厌被人欺骗，而且他绝对是个小心眼睚眦必报的人，这回她又是凶多吉少。
　　“西门少爷好！”孤独求乐赶紧跑过去打招呼，先放下姿态，尽管降低对方的怒气。
　　“黑炭兴致不错嘛，昨天才要半死不活的，今天就生龙活虎还跑这么远来看风景。”西门少爷说话阴阳怪气的，眼睛直接掠过孤独求乐，看向王爷。
　　离公子只是笑笑，点头算是跟西门少爷打个招呼，然后径自向前面的一帮人走去，他可没必要向别人解释为什么会带孤独求乐来这里。
　　待王爷走远，西门少爷露出凶相，恶狠狠道：“好你个黑炭，竟敢骗我。”
　　“我没有，少爷一定要听我解释。”孤独求乐扮起了小可怜，并暗中狠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她想跳起来，眼泪却还是没流出来。
　　“不用做戏了。”西门少爷一眼看穿孤独求乐的小动作，“不过我给你一次机会解释。”
　　“呜呜！你以为我想来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啊，我不过想去药房买点补药，以尽快康复好为少爷你做事。谁知路上遇到王爷，他孤身一人出门怕不安全，所以让我护送他过来。对方是王爷，我一介平民不能不从。”
　　“就凭你这三脚猫……不对，会点三脚猫功夫的是那个刀疤女，你会什么？还护送人，当肉盾吗？”
　　“王爷说我长得黑，可以吓跑人。”孤独求乐有些不服。
　　“那倒也是。”西门少爷心有余悖，他可是亲身体验过的。
　　“既然你身体已经康复了，那就现在开始做事吧，别又想偷懒。”
　　两天的假期一下子化为泡沫，孤独求乐郁闷得想撞墙。不过对着西门少爷，她也只能贬低再贬低自己的讨好他，不然以后的日子会过得很惨。
　　这周围一带到处是山，虽然山势较低，但山峦紧密相连，树木丛丛密密，虽时值深秋，却仍旧是青山翠倚，不见半点颓色。然而这座山处在其中却分外突出，原因无它，四周林木菱秀，唯独这座山是一棵树也没有，只长着茂盛的野草。
　　没有树木的遮挡，白花花的日光晒得人头晕眼花，西门少爷摇着扇子抬脚往王爷刚才的方向走去，孤独求乐赶紧跟在后面。走近了才发现那个地方竟然有一个洞，洞口很窄仅容一个人通过，里面隐隐透着火光，应该就是王爷所说的“矿洞”。
　　初入时窄小，越往里面越是宽阔，沿路走来都有火把照明，洞内的情况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地上除了一些碎石什么都没有。
　　终于到了里面的一个类似大厅的山洞，里面有不少人，包括王爷也在。
　　山洞的左右两边都堆放着一些石块，而正面则有七八个人在那里凿刻山壁，只见那些人把凿出的石头放在地上，然后就有专门的人分类，有些放在左边，有些放在右边。
　　孤独求乐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什么名堂，说是在采矿吧，还不如说更像是在打通这座山。
　　“可别小看这些石头，这全都是原石。”
　　离公子看见孤独求乐一脸茫然，很是好心的解释给她听。
　　“原石是煅制血玉的原体，一般只有在两极山中才会有这种原石。”
　　原石？血玉？两极山？
　　孤独求乐听得一头雾水，请原谅她才疏识浅，王爷说的话她每个字都认识，但连在一起组词，她就真的不知道了。
　　倒是西门少爷似乎极了解她，开口道：“王爷所说的，相信黑炭根本不懂。她见识浅薄，大字不识几个，对玉更没有什么研究。黑炭，我没有说错吧？”
　　孤独求乐刚想点头，不过转念一想，不对，她连江湖小说都可以看完，怎么可能是只识几个大字？虽说是失忆，但以她的文字功力，应该是上过学堂的。可学堂好像只收男的，难不成她跟梅凤一样是躲在学堂的墙角偷听学习的？
　　好在他们都没有往下深究讨论她的学识问题，王爷也懒得再对牛空弹。
　　西门少爷则不知道为何突然心情大好，还耐心的对她这头“牛”解释采矿是怎么回事。
　　所谓两极山是指分为阴阳两面的山，山的阳面是土，山的阴面则是石壁。这种山向阳的一面通常只长草而没有树木，这样阳光铺照充足，有利于里面的石质层产生变化。而原石就是山的阳面与阴面中间分界限的那部分石壁。
　　“这座山的后面是什么？”
　　“悬崖。”
　　“那下面呢？”
　　“深渊。”
　　“既然这几座山的山脉相连，是不是可以从旁边的山走下深渊去看看？”孤独求乐一脸向往。
　　西门少爷露出看白痴的眼神看她，离公子则更不厚道的直接笑出声。
　　“这边的山势都不高，如果可以走下去，干嘛不直接叫山底得了。既然说了是深渊，自然就是很高，而且很难走下去的。”
　　“哦。”孤独求乐一脸受教，她不是失忆了嘛，少了一些知识也是可以理解的。
　　“太字不识几个的人就是麻烦，这周围几座山是相连在一起没错，可这座山后面还另有一座高山，两座山夹在一起，产生了很深的缝隙，所以从旁边的山走下去根本走不到这座山的山谷。
　　孤独求乐碰了一鼻子灰，不敢再出声。
　　古人云，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她只是没见过所以不知道，凭空也难以想象出来，西门少爷用得着这么鄙视她么。再说她现在只是个地位低下的奴婢，如果奴婢都见多识广，博学多才，那不是更衬得他这个主人不学无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