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女官的宫斗日常》抽屉里的二猴

36、歌者

　　苏隆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对他这样的要求1，当下就愣住了，杨慕涵却回错了意思咬了咬牙：“今天我有六个铜板！”

　　苏隆强忍嘴角的笑意，无情拆穿：“你放屁，你捏着的手心里最多只有三个铜板！”

　　当然如果是银子除外。

　　杨慕涵当下就摊开手：“你可真是老神仙！”

　　苏隆眯起眼睛数了数，一，二，接下来，没了。

　　没了！

　　就是这个震惊的档口，杨慕涵干脆将铜板放进老爷子张开的手心，狐狸似的眼睛弯成两个月牙：“嘿嘿嘿，谢谢。”

　　苏隆反应过来也只能接下来乾朝通鉴一起看。

　　然后开口，不超过半刻钟，接着……

　　好家伙，不光杨慕涵睡着了，他自己都快讲睡着！

　　可怜苏隆老大人，六七十岁的老爷子啊，读本国史书，还能读睡着！

　　磕磕巴巴点了好几下头，一个激灵闪过，一老一少震惊中透露着理所当然的对视了一番——

　　“你怎么（又）睡着了？！”

　　杨慕涵第一反应皱了下脸，果然还是本朝史后劲太大，不过她没想到一个时常混迹史学库的老大人，也能被王逸之的史书劝退，他可是收了巨额报酬的！

　　当下，她就有了当买家的骄傲感：“喂喂喂，你认真点啊，读不好我要扣钱的。”

　　苏隆眯起可怜巴巴的小眼睛，虽然微薄，但还是年纪大了，不忍心让它两分开，反手将小金跟大金在手心攥紧：“我直接给你讲吧，你想听什么？”

　　杨慕涵看出来，饶是老神仙也扛不住乾朝史，点了点头，算是同意。

　　但万般思绪从脑海向外宣泄，到了嘴边，却还没定好次序，只能转了个弯，向那个歪着将脸垫到胳膊上的女孩道：

　　“你，你想听什么？”

　　杨慕涵也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还真每一个头绪，接着，纠结好久，好久，终于吐出两个字：

　　“诚王。”

　　苏隆眉头一动，却没问出到底是哪个诚王，只是按照心里的那个人：“先诚王苏陌，皇十七子……”

　　杨慕涵依旧托着腮，只是听着老人虽然浑浊却有节律的叙述，眼底渐渐亮出光点。

　　慢慢的，光点扩散到全瞳，慢慢的，不止眼底有光，又产生困惑，惊讶，甚至感叹，再到有来有回。

　　终于故事尽头，杨慕涵也忍不住感叹：“先诚王，真是世间最完美的男子啊。”

　　苏隆却不以为然，皱了皱鼻子：“可这是史书上写的诚王啊，你怎么知道这个男人很完美呢。”

　　杨慕涵却突然夸张地站起来，用力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圈：“西境的沙有这么大诶！他那么一个金尊玉贵的人诶！”

　　苏隆嘴角却渐渐蒙上一层笑意，不着急评价诚王，只是反问：“那如果你有机会成为诚王妃，你会愿意嘛？”

　　杨慕涵还在空中的胳膊又画了个圈，插回腰上：“我不愿意！”

　　苏隆将手里的两片铜板搭在自己下巴上，正等着杨慕涵的话，却不料是这个回复，直接摔了一下，好不容易缓回来，尴尬地咳嗽了两下：“嗯哼，嗯哼，你不是说诚王是个完美的人嘛？”

　　杨慕涵却理所当然地坐下来，端起茶杯，悠哉悠哉道：“诚王妃最后要嫁给诚王兄长啊！”

　　苏隆为了掩饰尴尬，往嘴里送板半块糕饼，正赶上这话，直接喷了一嘴渣渣！

　　站在对面的杨慕涵眼疾手快，抄起帕子挡住脸，再将帕子整块丢回去，嫌弃似的摆了摆手：“这么大年纪，怎么这么不讲究。”

　　苏隆抱歉地连连点头，但还是忍不住：“不，不是，你，你不知道诚王兄长，是今上？”

　　杨慕涵却更加理直气壮：“可今上大我很多啊，还有自己的正妻呢！”

　　说着撑起下巴，一副少女怀春：“真想知道诚王长什么样子啊……一定，一定是个美男子。”

　　苏隆不屑似的笑了笑，却没再反驳：“那还想听其他的故事了嘛？”

　　杨慕涵忙不迭点头，瞬间忘记自己刚才还为诚王着迷，苏隆也不禁感叹，原来小姑娘的心，也是这么多变。

　　但只有杨慕涵自己知道，她不忍再听下去。

　　苏隆也不忍说下去。

　　那个叫苏陌的少年，也是他心中这世间最完美的男子。

　　时间缓缓，天光收敛至昏黄，故事却刚说到太子受封。书屋外的传唤铃响了几遍，这是要换班的信号。

　　杨慕涵懊恼地从手掌上起来，眼神纠结又责怪地在苏隆和出口方向直接横跳：“哎呀，哎呀，你怎么，说这么久！”

　　苏隆无奈地耸了耸肩膀,摊开手心：“预知后事，留点凭借。”

　　杨慕涵懊恼地皱了皱鼻子：“你都收了我的钱了！”

　　苏隆虽然理直气壮，但还是气不打一处，出胡子瞪眼地拂袖转身！

　　杨慕涵放肆地大笑几声，眼角再捕捉不到一线鹤氅痕迹，缓缓打开手心，向空中反复抛掷了许多下。

　　真是个傻老头，也是个可怜的老头。

　　杨慕涵带着对诚王的想象，蹦蹦跳跳地回到玉树苑。

　　开书匣，取宣纸，研画材——

　　也不着急描摹人形，勾勒框架，而是用极淡的粉墨点了洋洋洒洒一大片花雨，花雨干透前。

　　念头退到小排笔，在纸面上描墨了一个身形，丝丝缕缕在风中散开的发丝。

　　一切都极为流畅，唯有在画到面目时，笔尖悬空纠结许久，直到手腕带动笔管发颤。

　　似乎是认输了，杨慕涵倒叹了一口气，终究是认输似的放下笔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