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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异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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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元瑭受地火烧灼,体肤重度灼伤,一时无法承受灵力的冲击,不能走传送阵。保险起见,几位师兄也不敢带他御空,便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将他一路抬到灵医处。
年迈的灵医将几人赶出房间,关上了大门。
霍元歆谢过几位师兄,目送他们离去,而后便独自守在门外,从正午等到了金乌西沉。
她靠在一株大树下,心情既焦急又烦躁,有种无处着落的慌张感。
她一边想,为什么自己没有回忆起这段剧情。一边又想,这事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她给执法堂的梁师兄去了传讯,让他帮忙上报此事,却还是心烦意乱,几度想直接离开去找寻线索。但霍元瑭还在治疗,她又不能放心走开。
虽然霍元瑭身负气运,不会在这时夭折,但她又如何能完全相信那所谓的小说!
霍元歆在脑海里搜寻了许久,也不曾想起有关此事的半点剧情。她的情绪渐渐有点失控,已经许久未曾出现的大型雷云又悄悄聚集在了头顶。
她却一点没发现。
直到雷鸣轰然响起,指粗的雷电击穿了她头顶的树冠,带起一阵焦糊的味道,她才隐隐有所察觉。
霍元歆正想抬头看一眼,老灵医的大门却突然打开,有一个小童子从门后探出了脑袋。
“师尊说,霍师兄如果毁了这里,他就治不好伤患了。”
说完,那小童看了眼天上的黑云,又瞅了眼开始冒烟的大树,半点惧意也无,反而撇了撇嘴,“啪”一下关上了门。
霍元歆刚想张口问情况,听到这话,瞳孔一缩,立刻抛开了乱七八糟的想法,随手用一个小法诀灭了树上的火,立刻盘膝而坐,开始运行功法。
她所修习的功法,据说是她那娘亲留下的,名叫《桃溪胧月经》。
她闭目内视,将神识投注在丹田中。
雷灵气本身就暴虐,她平常修炼时,都要将从外界吸收的雷灵气安抚一遍,才能让它们乖乖地沿着经脉循环。
自从修炼《桃溪经》后,雷灵力沿着特殊的经脉运行,暴虐的气息比从前减弱了许多。平常情绪有所波动时,也只需调息一会儿,就能压下焦躁,让雷灵力重新听话。
但此时,她压着那些灵力慢慢流过经脉,却始终不能安抚它们,反而感觉经脉异常疼痛。
她忍着疼,仔细观察了许久,终于在经脉被撑开成薄皮的地方,看到了隐隐的黑纹!
霍元歆神识一滞,下意识往识海里看了一眼,依然找不到九溟的踪迹。
她也顾不得自己的异状是不是被他看见了,将神识凑近经脉内壁,一点一点仔细观察过去。
黑色的纹路似乎断断续续,仔细看去,却以极细小的黑线首尾相接,毫无规律地散落在经脉壁上。
看得久了,她隐隐觉得头皮发麻。
那是什么?
*
“二师兄!”
余淮仙一路赶来,急得满头大汗,看见霍元歆时,又是吓了一跳。
霍元歆在盘坐调息,气息还算平稳,白皙的皮肤上显现出了许多青紫色的脉络,一根一根交叉纵横,连绵不断,看起来异常可怖!
她连忙凑近了些,又不敢太过靠近,声音都是颤抖的:“这是,走火入魔吗?”
霍师兄出了事,二师兄受的打击太大,于是承受不住了吗?
余淮仙想着,眼泪都快落下来了。
圆圆从她领口钻出来,皱着小眉头叹了口气:“不是,这是正常的。”
这只小精灵整天傻笑,又喜欢卖萌,余淮仙还从没见过圆圆这么正经的模样。她心里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好歹也是亲传弟子,在思行堂时课业很好,不至于不知道,这种经脉暴突的样子,分明就是走火入魔的前兆!
余淮仙心里很着急。她看一眼大门,想到里面生死不知的霍元瑭,更是焦虑不安。
她一个练气七层的小弟子,面对这种情况根本不知如何是好,便想向人求助。而师尊闭关,师兄又出门在外,还有谁能帮忙呢?
余淮仙绞尽脑汁地把自己认识的师兄师叔都想了一遍,最后定格在了一张温和的笑颜上。
可她没有这人的传讯符!
来不及多想,她立刻御剑而起,飞速离开。
圆圆吊在她的领口,差点被掀飞出去,只好紧紧抓住衣料,徒劳地说:“不是走火入魔啦!唉……”
虽然不是走火入魔,也好不到哪里去。
若是从前的她,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想到这里,圆圆垂下眼睛,天真清透的眼眸难得浮上一层郁郁之色。
而霍元歆依然坐在那棵大树下,丝毫不知两人的来去。
她看不出那些黑纹是什么,只能先做要紧事。
经脉被暴虐的灵力撑得疼痛不堪,她意识都有点朦胧,只凭着本能,费力地把雷灵力一点一滴地安抚下去。
等终于疏通了一圈,她感觉自己的经脉都变宽了。这原本是好事,但是凑近一看,经脉壁上都是隐隐的裂痕,好像稍不注意就会破掉。
而那些原本就十分细小的黑纹,又重新隐入了经脉壁中,看不见丝毫端倪。
霍元歆此时已经彻底冷静下来,她看到此情此景,不由微微一哂。
她每次出事,似乎都会发现一些新的秘密。
雷灵力虽然暂时安抚下来,但还有复发的迹象,霍元歆不敢休息,一遍遍不厌其烦地运转功法,终于完成了这项大工程。
她吐出一口气,睁开眼时,恰好看见焦昔映皱着眉凑了过来。
他温软的眉目带着点严肃,漂亮的眼睛紧紧盯住她,幽深眼瞳里似有似无地闪过担忧的情绪。
她疑心自己看错了,心里一跳,立刻仰了仰头。
但焦昔映其实离她还挺远,她这么一仰头,倒是有些尴尬。
不过,尴尬的情绪还没有进到大脑,门被打开的声音就立刻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
霍元歆也顾不得再有什么心思,立刻一跃而起,飞奔向走出来的老灵医。
老灵医拿着一枚像玻璃一样的透明圆片,一边用丝巾轻轻擦拭,一边淡淡说道:“没有伤到根基。”
修士平常总是用丹药疗伤,一旦求到他这里来,多半是重伤,所关心的也无非是灵根、天赋之事。
他也没想霍元歆有没有其他问题,直接转过身就要离开。
霍元歆连忙叫住了他:“于师叔!”
老灵医停住脚步。
小童子掺着老灵医的胳膊,狠狠瞪了霍元歆好几眼,她也混不在意:“于师叔,我兄长被地火所伤,容貌可有缺损?”
那小童闻言,不敢置信地看了她一眼,忍不住怒声道:“人命关天的事,你居然关心这些!”
老灵医却拍了拍他,郑重回道:“有损,且无法医治。”
“他还在昏迷中,最好不要打扰,等老夫为他治疗三日,便性命无忧。”
说罢,他牵住小童的手,转身离开。
霍元歆深深地行了礼,在原地站了片刻,才轻手轻脚地进到房间里。
天色昏暗,屋里没有掌灯,她站在霍元瑭的床边,静静看了他一会儿。
焦昔映望着远方渐渐被黑暗笼罩的景色,整个人安静地像一幅画卷,完全不似旁边余淮仙的焦灼。但他轻轻叩击着大腿的手指,却泄露了其内心的不平静。
霍元歆出来时,余淮仙立刻扑了上去,紧紧抱住他。
她听见一阵小声的抽泣,不由心里一软,摸了摸余淮仙的头顶。
“对不起,吓到你了。”她轻声说。
余淮仙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把她推开,皱起了红红的鼻头:“分明是你,还把我当小孩子!”
她声音里带着点委屈,显然霍元歆在出事时完全没有想到她,让她受到了打击。
但她纵然委屈又生气,声音却还是刻意放轻了。
霍元歆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余淮仙却也不等她开口,只轻哼了一声,带着浓浓的鼻音说:“我知道我比你们还是太弱,但你不能不把我的力量当作力量!”
说罢,她抬起袖子一抹眼睛,召出飞剑,“唰”一声就飞远了。
远远的,霍元歆还能听见她那里传来的声音。
“仙仙,我还没有跟元元打招呼,也没有去看瑭瑭呢!”
“……我们明天来看霍师兄,看一下午都行!”
“仙仙是害羞了吗?”
“你闭嘴!”
霍元歆轻笑了一声。
她看向焦昔映,见他漆黑的眼睛带着点莫名的忧伤,不由心里一动。
“焦师兄,你在伤心吗?”
焦昔映乌黑的睫毛颤动了两下,重又挂起了无辜的笑:“看来霍师弟的兄长情况还好。”
“你让蒋师弟上报的事,执法堂已经接收了。”也没等霍元歆回话,他接着说,“明日会有人来查看你兄长的伤势,并调查事情经过。如果他确实是被人所害,此事说不定会引动元婴期的师叔来负责推进。”
霍元歆神情一肃。
焦昔映深深看了她一眼。
“你身上古怪之处颇多,还要小心行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