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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宫宴 ...

  •   翌日,傅煊鸿进宫面圣,跪在大殿内“臣拜见圣上。”

      圣元帝起身走到他面前,双手扶他起身,笑道“少安不必多礼,如今又立下一功,想要舅舅如何赏你?”

      傅煊鸿谦恭道“臣捍疆卫土,为圣上分忧乃是臣之本分,不求任何赏赐。”

      圣元帝神色晦暗不明,傅家世代将家,就连傅老太君也曾亲赴战场,跟随先帝打天下,开拓大梁疆土,因此傅家在朝堂内外威望极大,位及权臣,虽说傅煊鸿的母亲是当朝长公主,自己的亲姐姐,可还是不免忧虑。

      他颇有意味的道“如此像少安一样一心为国的朝臣实属难得,朕定要好好赏你。朕现在就下旨封你为护国大将军,官居一品。明日朕在宫中设宴,为你庆功。”

      傅煊鸿俯首“臣谢过圣上。”

      廖府内,廖代云被祖母叫去泰堂,明日宫中设宴,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皆在受邀之列,廖代云到时,周蓉,廖代柔也在,谭氏已拿出裁剪好的新衣,颜色样式都是当时京城中时兴的。

      廖代云看着匣子中的冬衣,心绪复杂,看样子,祖母还是未放弃傅煊鸿。

      廖代柔见她来,上前亲热地挽住她的胳膊“阿姊你可来了,祖母可说了,阿姊不来,这里的新衣谁也不能动。”

      谭氏见此也不恼,只道“瞧瞧这丫头,告状高到我老婆子身上了。”

      周蓉只笑笑,未语,

      廖代柔撇撇嘴,又缠着廖代云“阿姊快挑挑,柔儿可眼馋好久了。”

      廖代云拍拍她的手“好,阿姊和柔儿一起选。”

      廖代云选了一件素色的云纹绣绒袄,静丽雅致,颜色素淡,朴实无华。

      周蓉看她选了一件最为素静的绒袄,道“婉婉不再选选别的,这件是素了些。”

      廖代云摸着上面的云纹“婉婉觉得这件极好,与婉婉极为相称。”

      谭氏浅浅尝了一口茶,这才开口“明日宫中的庆功宴婉婉便随你母亲一同去吧,你刚从赣州回京,宫中的礼仪也还需你母亲来教导教导,记住进宫后少听少看,宫中不比寻常人家,一切要听你母亲的,切不可自作主张。”

      廖代云垂首道“孙女省得了。”

      廖代云随着周蓉到了芳兰院,周蓉摆手退了仆从,让廖代柔回了雁回轩,这才开口“婉婉自小聪慧,应当明白老太太的意思。我也当了你十多年的母亲,你虽不是我亲生的,可我一直视你为我的女儿,你可同母亲交个底,这是你是如何想的?”

      周蓉自廖代云四岁入了廖府,周家世代书香,周蓉的性子也好,纵使后来有了廖文渊,廖代柔,也不曾亏待过廖代云,廖代云对这个继母虽不亲厚,但也是满意的。试问换了旁人,对待一个没有依靠的嫡女也做不到这般。

      廖代云神色动容“母亲我不愿嫁。”

      “安国公府世代将家,令世人敬仰,我心中自然也是仰慕。我外祖家也是将家镇守边关,守一方疆土,可我自幼长在赣州,那里钟灵毓秀,文人众多,我心中最为仰慕的还是文人。”

      周蓉明了,叫了一位教养嬷嬷,去教习廖代云宫中的礼仪,便叫她退下了。

      廖代云不知她何意,但她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祖母向来宽厚,父亲也对自己极为纵容,鲜少违背自己的意愿,但自己总有一种感觉,傅煊鸿和自己真的仿佛有一条扯不断的线。

      国子监下学之后,廖文渊拿上经义,向远走的背影喊道“老师。”

      沈听白停下脚步,转身看到廖文渊跑到自己面前,拿着手中的经义,面露不解“老师,学生今日的课有一处不懂。”

      沈听白听着他讲完困惑后,含笑道“若是如你所想,也并无道理,这圣人之言本就为后人所解,而那些学士大儒也并非都是对的,老师曾经也同你一般质疑过圣人之言,你能有此感悟,老师很是欣慰。”

      廖文渊被夸赞的不好意思“学生谢过老师教诲。”

      廖文渊走后,沈听白的仆从谨言接过他的书箱“公子,明日宫中的庆功宴给国子监的老师发了帖子,公子可还要去?”

      沈听白听后,面色更为柔和“听说五品以上的官员皆要带着家眷参加的,既发了帖子,我为何不去?”

      廖代云随着周蓉上了马车,昨日廖代柔夜间染了风寒,只得在家修养,小姑娘平日未进过宫,因为还难受了好一阵,廖代云走时,她还偷偷跟她说,让她悄悄地带她去。被她委婉的拒绝了,小姑娘眨巴着大眼睛,暗自回了雁回轩生闷气。

      廖哲轩上了早朝,直接入了宫。

      马车内只有廖代云和周蓉二人。周蓉昨夜照顾生病的廖代柔神色憔悴不少,廖代柔让她靠着马车先歇着,给她捂了汤婆子,自己也在一旁假寐。

      进宫的妆容要端庄优雅,廖代云天未亮就开始梳妆,衣裳只能依着她是一袭的素色,只这妆是老太太身边的嬷嬷,曾经给过宫中的嫔妃上过妆,手艺是极好的,她为廖代云梳了垂云髻,风髻露鬓,朱唇轻点更显娇艳欲滴,眉间一点朱砂,一袭素衣更显淡雅出尘。

      入了宫门,有小宫女为前来的官员家眷引路。宫宴设在宫中的梅园,几日前的学还未化,压着含苞绽放的梅花,红白交织,素静雅致,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廖哲轩是吏部尚书,又执掌中书令,位居朝中二品大员,官位不低,廖代云随着周蓉被宫女引到靠前的位置上。

      她旁边是一位管家小姐,廖代云从赣州回来不久,对这京中也不甚熟悉。

      那女子倒是爽快的性子“你就是是尚书大人的长女?”

      这话问的欠妥当,廖代云也未生气,含笑应道“我从前远在赣州,对这京中不熟识,不知姑娘是?”

      她道“我是兵部李尚书之女李蘅。”

      廖代云与她寒暄一会听远处小太监喊道“皇上,皇后娘娘驾到。”只见一明黄色的人影旁边的人亦是一袭盛装,众人下位叩首“恭迎皇上,皇后娘娘。”

      圣元帝走到上首入座后,这才道“今日是为少安办的庆功宴,不必多礼。”

      众人又道“谢皇上。”这才起身入座。

      圣元帝道“傅将军平叛南境,耀我国威,护我大梁,实乃一朝良将,朕已宣旨,封傅煊鸿为一品护国将军。”

      众人又道“恭喜皇上喜得良将,恭喜傅将军。”

      傅煊鸿下位谢恩“臣谢过皇上。”

      廖代云这才注意到他,不似那一日的玄衣战甲,今日穿了紫色官服,配着腰间的金鱼袋,棱角凌厉,纵使一身文人袍,也挡不住他的大将之风。抛开其他不说,祖母眼光好,挑的人也定是好的。

      傅煊鸿谢过恩后,宴席开始,奏乐歌舞,跳的是疆场之曲—入阵曲。引舞的歌女面遮白纱,一身水袖舞的婉约灵动,又不失疆场的豪气,真是用了一翻心思的。

      廖代云瞧着那女子的目光频频看向上首的傅煊鸿,她心下几番明了,再瞧傅煊鸿却只是引着杯盏中的酒水似是人间仙酿一般,连眼神都未分给那跳舞的女子。原来是妾有意,郎无情。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随着一曲终,那女子目光渐渐黯淡下来,廖代云有几分惋惜。若是傅煊鸿也瞧上了她,那这其中就没自己的事了,祖母也不必再试探自己。

      旁边的李蘅扯扯自己衣袖,小声道“你回京不久,怕是不知道,这跳舞之人正是当朝的三公主,容顺公主。听闻她自小痴慕傅将军可后来傅将军娶了宋侍郎之女宋书冉,便就此作罢,可后来宋书冉身死,当朝公主又怎能给人做继室,即使顺安公主愿意,圣上也不同意,这不是打皇家的脸吗,但看今日这情形,顺安公主依旧还未死心。”

      廖代云听后,再看那皇帝的神色,他倒是掩饰的极好,皇后的妆容画的浓丽,但看她脸上一顺的僵硬,廖代云猜测道,今日这顺安公主一舞,怕是自作主张的。

      一舞结束后,识得顺安公主的人都心下了然,但却故作不知,敛起神色,依旧谈笑风生。

      宫中的宴会歌舞不断,没甚新意,廖代云看得索然无味。

      几场歌舞过后,圣元帝离了席,众人再次起身恭送。

      廖代云借口更衣去透透风,周蓉知她稳重,只交代了她几句。

      廖代云被小宫女引到阁子里,廖代云叫她先退下,自己坐下揉了揉酸痛的双肩,不禁暗叹这宫中的规矩可真是用来折磨人的。

      廖代云约莫着时间,白露为她理了衣裳后便按着原路回去。

      来时穿过一大片梅林,梅花来的火热,仿若多情的少女。

      远远地,廖代云听见踩在雪地上的一串脚步声,随即一袭青衫映入眼帘。廖代云颇为惊喜,当初赣州一别已过两年有余,而上次的书画,他也是托人所赠,她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喜悦有之,惆怅有之,慌乱亦有之。但又想起这是在宫廷之中,耳目众多,廖代云又不得不压下焦躁的心,故作沉稳。

      来人终于停下了脚步,离她不远不近的位置,沈听白先开口“沈听白见过廖姑娘。不知那幅画作尚书大人可还满意?”

      廖代云听他说话,仿若回到昨夕,他给她讲经义,她总不爱听,总爱缠着他讲前朝野史,讲民间话本,他拗不过她,便去民间寻话本,自己编辑成册,讲给她听。

      廖代云许久才回神“沈博士不必多礼。那幅画画得极好,家父自是满意的。”

      两人一时无话,风摇下梅枝上的雪,落在两人身上,朦朦胧胧,公子佳人,仿若一幅极美的画作。

      沈听白又道“廖公子聪慧好学,邀我他日到贵府讲授经义,听白应下了,过几日,听白就到贵府拜访。”

      廖代云听出他话中之意,心中微颤,一朵红云上了双颊,朱唇轻启“沈博士若是来,渊儿定会开心的。”

      白露在一旁小声提醒“姑娘,该走了。”

      廖代云微微颔首“沈博士,代云不便久留,先行告退。”

      沈听白点点头,眼里尽是温柔。

      傅煊鸿站在梅林尽头,错乱的树枝掩盖住他的身影,将一切尽收眼底。廖代云走得急,也未注意到远处的人影。

      风动,吹乱了一树梅花。

      廖代云迟些回到宴席,皇后娘娘也已走了,只交代众人各自随意。

      周蓉问她为何去这么久。

      廖代云含糊答道,回来时无人引路,在林子里走了几圈。

      周蓉也不知是否信了,但也未再追问。

      叶笙终于找到廖代云,来到她旁边,低声说“画我已送去了,过几日就可装裱好。”

      廖代云和她说着话,周蓉和一旁的李夫人聊得很和。

      宴席的歌舞无人欣赏,庆功宴也接近了尾声。

      傅煊鸿出了梅园,见几位官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又各自散去。他找到那袭紫袍,上前道“尚书大人留步。”

      廖哲轩转身看到来人,略微惊讶,行了官礼“傅将军。”

      傅煊鸿颔首,两人寒暄了一翻,廖哲轩道“虎父无犬子,傅将军实有当年老将军的风范,说来我与你父亲也曾是同窗好友,可也是惭愧,自叹不如。”

      傅煊鸿道“家父外守国土,尚书大人内定朝堂,何来惭愧之说。”

      廖哲轩听后,脸上笑意加深“不知傅将军可有事?”

      傅煊鸿道“是有一事,尚书大人几日里可曾收到过一幅画?”

      “画?”廖哲轩面露不解,凝眉深思,道“是有几幅?不知傅将军说的是哪一幅?”

      傅煊鸿接着道“我知大人是大儒学士,收的画定是名作,想讨教讨教罢了。”

      廖哲轩了然“将军若是想要,送你几幅也无妨。”

      傅煊鸿拱手“多谢尚书大人。”

      两人又寒暄几番,廖哲轩先行而去,傅煊鸿站在原地,望着梅园,似是在思索些什么。

      宫宴结束后已近傍晚,廖代云给谭氏请安后回了落云轩。

      芳兰院内,周蓉为廖哲轩宽衣,廖哲轩捋了捋衣袖,道“我觉傅老太君应与傅煊鸿说了婉婉的事,今日我走时他留住我,竟是为了与我探讨画作,我猜测他应是同意了。”

      周蓉叠衣的手一抖,道“今日见傅将军确实是一表人才,但若是婉婉嫁了,这顺安公主怕是少不了的为难,她又是自小娇惯的性子,我只怕婉婉受了委屈。”

      廖哲轩似是听进去了,却又转道“你不懂,如今朝中局势混乱,婉婉若是嫁了别人,我只怕庇护不了她了。”

      周蓉知他是决了心,也未再劝阻,又想起今日宴席,婉婉走后,随之跟着的沈听白,暗自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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