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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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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慕唇角紧抿着:“你为何在此?我不是让你去大牢?”
他的声音犹如沉雷,滚滚震动在凌风心头。
凌风一惊,解释道:“我还未到大牢,听到有人喊走水,于是返回来看殿下有没有事。”
“也就是说,你没管牢狱中的人?”白慕深知此时并不是计较凌风行事的时候,他随即道:“凌风,现在回大牢,查看犯人安危!”
凌风没有动:“殿下安危最重要。”敢在衙门放火,说明并不是寻常贼人,谁也不知贼人是否会对伤及殿下,他不能走。
“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凌风依旧道:“殿下安危最重要。”
“你!”白慕深知凌风的性子,再说什么也没用,便没打算继续怪罪,只匆忙道:“带我去大牢!”
“是,得罪了殿下。”
大牢里此时乱糟糟的,又是在晚上,里面浓烟弥漫、视线不清,有狱卒挨个用钥匙打开大牢的锁,放里面的犯人出来。
两人刚刚赶到时,已经有不少犯人离开了牢狱,有些受伤的在牢狱外不远处的小广场上接受治疗,其他人在帮忙救火。
即便离得远,白慕依然能闻到周围呛鼻的烟雾。
相比这里,其他地方的火势实在微不足道。
白慕紧蹙眉道:“凌风,找季萱然,她不能死!”
凌风看到周围衙役不少,应是比较安全,便回了一声“是!”,正要前去时,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季萱然的声音:“咦?白慕?凌风?你们怎么来了?”
灯火之下,季萱然的身影正在不远处忙活着给受伤的人包扎。
白慕一直紧绷的情绪放松了下来:“你被救出来了?”
“对啊。”季萱然理所当然道:“刚起火时,小五就跑来给我开了门。”
小五是一名和季萱然走的比较近的衙役,白慕有印象。
季萱然又问:“对了,你们来做什么?”
做什么?
白慕方才听说牢狱起火,只想着季萱然有没有出事,倒是忘了其他,现在转念一想,他吩咐道:“凌风,去看看林崎和林府管家安危。”
凌风得令进了大牢。
季萱然恍然大悟:“原来你是怕他们被人伤害呀,想来极有可能,这场火很不简单,放火的人肯定有着某种目的。”
白慕闭口不言。
季萱然却是没打算放过他:“既然来了就帮帮忙,方才有不少人在出来时都不可避免的被火灼伤了,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白慕循着她的声音,慢慢踱步来到她身前:“要我做什么?”
“给。”季萱然把一箩筐草药放在他手上,“嚼。”
“嚼?”
“嚼草药啊,嚼完我就敷于伤者患处,要不然干草药怎么敷?”
“……”白慕竟无法反驳。
一旁有患者不好意思的说:“白公子,麻烦你了。”
季萱然催促:“还不快点嚼?”
“……”
草药入口既苦又涩,隐约还能尝到泥土的味道。
白慕被迫开始嚼草药。
凌风回来的很快,只是他原先独自一人进的大牢,这会儿却是背着人出来的。
他身后还有一名犯人,同样背着一个人。
凌风把人放在地上,那犯人也是如此。
季萱然看清楚了,被放在地上的正是林崎与管家,他们脖颈上同样都有一道十厘米长的伤口,还在啧啧往外冒着血,只可惜……
她道:“他们死了。”
凌风垂头,愧疚道:“抱歉,公子,是我办事不力。我到牢狱之时,他们已经被人割了喉。”
“无碍。”人被杀其实在白慕的意料之中,京城来的人怎么可能让知晓诸多事情的管家活着。恐怕之前被管家威逼利诱的前任县令,此刻也已经遇害。
凌风问道:“公子,待会要不要让季萱然检查他们尸体?看看能不能发现些什么。”
“不需要!”
两人谈话并没有特别避开旁人,尤其是白慕的回答,语气中带着绝对的不容置疑,季萱然听得一清二楚。
她暗自撇了下嘴,以为她稀罕验似的。
而白慕的后半句话声音放轻了很多,以致于她没有听到。
他说的是:“别把她牵扯进来。”
*
半个时辰后,大牢的火势终于灭了。
但是牢房被烧的乌烟瘴气,暂时不能住人。
众衙役和狱卒一番思量下,便直接让犯人们在小广场上打通铺。
而作为仅有的三名女性犯人,衙役们还特地给她们寻了一间房住下,对于有地方可住,季萱然表示很满意。
翌日晌午,小五便前来告知,新县令已经到任,确认了林员外案件的人证物证齐全,整个案件与季萱然无关后,决定把她无罪释放。
季萱然点点头,总算是有惊无险的真相大白。
接下来她也该想想要怎么在这个朝代生存下去了,顺便……
她摸向自己袖口。
那里有一个小巧的锦盒,是苏荷送给她的,里面装着白慕的缎带。
她也该找机会把这东西还给他了。
想到这里,她问:“白慕呢?”
“白公子肯定也无罪释放了啊,他跟凌公子在一个时辰前就已经离开。”
“知道他去了哪吗?”季萱然下意识脱口而出,随后便觉得自己问了也无用,小五不可能知道。
哪知道小五认真回答道:“白公子说是孔塘县的事已了,要离开咱们县,至于去哪不清楚。不过白公子在离开前,有话让我转达给你。”
“什么话?”
“希望你答应新县令的恳求。”
“新县令的恳求?”
小五笑着道:“我忘了告诉你,新县令大人说是有事要找你谈,是好事。你去一趟就知道。”
于是季萱然被神神秘秘的小五请去了负责接待的中堂。
新县令是一名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的年轻人,他并没有着官服,而是与寻常人一般,穿着朴素,看起来温和有礼。
看到他来,县令拱手对她一礼:“季姑娘。”
一番寒暄后,新县令说明了自己的意图:“季姑娘之前的验尸以及衙门里所做的实验我都有看,我认为季姑娘的验尸论很精彩。敢问季姑娘师承何处?”
对此,季萱然早已准备好了说辞:“恩师已然仙去,我只知他是一名经验丰富的仵作,却并不知名讳。”
她的答案没什么问题,下九流职业向来都是由贱民担任,贱民认为自己地位低下,不会道出名讳很正常。
新县令点点头,并没有多问,而是道:“希望季姑娘你能在衙门里公开授课,教授关于验尸方面的知识。”
对此,季萱然并没有多意外,先前小五还说漏了嘴。
那时新县令还没有到任,而这次新县令让她授课,应该是得了白慕的授意。
新县令温和道:“我知道我这话说的有些唐突。只是季姑娘参与了一起命案,应该知道咱们大黎国的仵作知识有多匮乏,急需要像季姑娘这种深谙此道之人。姑娘若是不愿……”
县令还没说完,季萱然便急忙道:“我愿意。”
即便没有白慕那层关系,她也是想要把验尸的知识宣扬出去,将来说不定能造福更多的黎民百姓。
县令温和一笑:“至于俸禄,季姑娘你看,每月十两如何?若是你觉得不够,我们可以再商量。”
季萱然之前问过苏荷,普通人每月能赚个几百文算是很不错的了,十两银子……应该是普通人几年的俸禄。
让她莫名想起养父母把她卖身的五十两银子,想哭。
接下来,县令让季萱然暂时住在县衙,方便授课,季萱然也没有意见。
不过凑巧的,县令安排她住在了白慕住过的东次间。
东次间环境清幽、通风良好,被打理的极为洁净。
相比之前季萱然在这里照顾白慕时,房间里似乎多了不少摆设。
位于角落的梳妆台上堆满了女孩子的胭脂水粉,一旁专门备有书桌,上面笔墨纸砚应有尽有,甚至还在房屋中间多了一道屏风,屏风后有专门的衣架、浴桶及许多洗漱用品。
季萱然尝试着打开衣柜,发现衣柜里也有许多颜色靓丽好看的女装,从衣服上尚未熨开的褶皱来看,应该都是新的。
原来住在衙门的待遇这么好?
还带配备日常用品的?
换做现代,这应该算是五星级以上的待遇了吧?
与此同时,在某辆正在官道行驶的马车上。
凌风在前面驾着车,心底极为憋屈。
从一大清早,殿下便给他安排了任务:让他把衙门东次间安排成女孩子的闺房。
他一个堂堂锦衣卫千户,过的是刀光剑影的爷们生活,哪里做过这个?
偏偏殿下的命令不可违逆。
他花费了好几个时辰、承受了无数店家揶揄的目光,才算勉强完成任务。
殿下对季萱然绝对是不一样的!
思及此,凌风扬声道:“殿下,我跟您说,季萱然她长相属实一般,而且她脸上还有一颗大黑痣,刚好在嘴角斜外上方,就跟那些媒婆的痣一样。不不,比他们的还要大。”
许久之后,自马车内传来一道意味不明的声音:“你想说什么?”
凌风当然是想说,季萱然长得丑,殿下您别把她放心头!
白慕道:“放眼整个大黎国,应是没有人在验尸方面超越她。对待高人,就该有最起码的敬仰与敬重之心。”
凌风想想也是,殿下向来都很爱惜人才,看来对季萱然也是存了相同的想法。
是他想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