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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上篇(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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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一月份的冰帝显现出无与伦比的贵族气质。在一场大雪后,本来就像宫殿一样的教学楼更是镀了一层银一样,在冬阳下闪闪发光。、
灿很喜欢冬天,虽然她怕冷怕得要命。可是把所有衣服都仅仅裹在身上、呼吸着凛冽的冷空气、抬头看到的天是无与伦比的蓝……这样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尤其是在这个季节,她可以直视不刺眼的太阳。直视的时候觉得自己真切的拥有、丝毫不用想冬天过去了一切就会失去。
就算很短暂,她也愿意用力地靠近光明。这个冬天是她享受但不被灼伤的仅有的时光。
过了一年一度的校园祭,灿也要迎来自己在冰帝的第一个寒假。不过在此之前——樱井真弓是不会放过她的。
“你就试一下这件衣服嘛,又不会死掉!”
“说了不试就不试!”灿猛地停下来站定,身后一路追着的真弓一踉跄差点撞在灿身上。星野灿幽怨又仇恨地瞪着真弓,真弓后背一阵发冷。
果然,一只大手重重地搭在自己肩上,真弓僵硬的回过头,看到了预感中不祥的那张脸。
迹部景吾慵懒的看着自己从小的玩伴,狭长的眸子透出一股无言的讯息:你追着我女朋友干什么?你追的她很烦躁!你让她都不高兴了!你看她眉都皱起来了!
真弓早就见证了自己一手牵线撮合起来的这一对是怎么从冷淡纠结变得如胶似漆的。星野灿还好说,迹部景吾——简直就像在人生的悬崖和罪恶的深渊面前急刹车一样,就跟星野灿拯救了他的人生似的、没人疼的孩子终于有人爱了,天天一脸的如沐春风见谁都傻笑,没进全国大赛的事情好像也忘了……
谁说迹部冷起来吓人的,他热起来简直就不是人。
所以说,樱井真弓怎么还敢在他面前忤逆他的小女朋友……
星野灿一看靠山来了,赶紧躲过去冲着真弓知会:“我说了啊,不穿就是不穿,你爱找谁找谁,反正我不穿!”
迹部景吾闻言才把注意力挪到真弓手里的衣服上。一件维多利亚时代的女连衣裙、还带着一个叠起来的裙撑,看上去笨重、复杂、缀的花边和小宝石真材实料,这么冷的冬天,真弓抱着它跑得一身是汗,可见这裙子有多重。
“你干嘛非要她试这玩意儿?重就算了还这么丑。”迹部一脸嫌弃地捏起了裙子的一角直摇头,“这是什么布料……做了这么多层就不怕穿起来像包裹吗。真是……。”
“……很不华丽是吧。”
“是啊。”迹部沉浸在对裙子的嫌弃中,根本就没反应过来是谁在说话。
“那是我做的裙子。”星野灿在他身后闷闷地说。
其实,迹部真的不觉得裙子丑,他只是想找个理由帮自己女朋友躲过一劫。这裙子在见惯了高级定制的奢侈品服装的迹部眼里,当然是衣料又差手工又烂,但是说是出自从来不显山露水的十四五岁的姑娘手里,豪华的设计、细密的针脚、完全符合那个时代的感觉,已经是天赋异禀了。把整个冰帝学园的学生找个遍,别说是这样的衣服,能做出一件能穿的东西的人恐怕都没有。
所以,他就这样天真的把自己好不容易追到手的女朋友给得罪了。
真弓默默地看着这一幕的发生,好想“呵呵呵呵”地干笑着把这页模糊过去。而星野灿一脸愁苦的看着傻眼的迹部,默默地叹气:“真的有这么丑吗……我自己试试好了。”
真弓一下傻眼了,幸福来得真突然。先前还因为不想试衣服和自己争得面红耳赤的星野小姐,竟然幽幽地抱走了那一堆衣服去试了。她还没整理好发生了什么。
“到底怎么回事?”迹部想然很不满这个情节的设定让他如此狼狈。
“校园祭啊。我们班要排一出话剧,你的好女朋友给做了件服装,叫她试试都不肯。唉……”
“你能说动她管这个闲事也算你厉害。”
真弓满面愁容:“衣服是她主动要求做的。我想说服她管的的闲事她还没答应。”
“你想要她干什么?”
“我是想要她来演这个话剧。”真弓苦恼地看了迹部一眼,却见迹部一脸“你办不到的”从容。真弓刚欲发言的口突然也就碰了壁一样垂头丧气下来。
两人正在为对方的行为和反应相顾无言的时候,星野灿一袭盛装出场了——通常按照言情小说的节奏,此时换装的女主角应该是美艳不可方物,神采四射亮瞎了观众的眼……
但是,迹部和真弓纷纷不和谐的笑了出来。
身形娇小的星野灿穿着并不合体的维多利亚时代的礼裙,活像穿着一个空荡荡的麻袋——带着竹骨做裙撑的那种。她并不像是要去演话剧,而是去赴卓别林的私人邀请。
于是“让星野灿来演话剧”这个天真的想法还没有说出口就自愿死在真弓肚子里了。
可是校园祭这么重要的活动,全校最重要的女人——迹部同学的女朋友是不能闲着的。在灿的再三抗议又再三妥协之下,迹部答应在学校最僻静的教室给她做一个没有人知道的画展。灿在校园祭的前一天晚上熬夜布置认真甄选,把自己最满意的作品一幅一幅地挂在墙上。挂完最后一幅画已经是凌晨,但是冬天的凌晨还是一片黑暗,但是她心里有一种坚强的期许,晨曦就要生出来。
她在黑暗里亲手挂上了她的梦想,爱她的人就在漫长的深夜里静静地陪伴她——她回头看看熬夜熬得一脸疲惫的迹部,他笑得前所未有的安静。她从未对生命有过分的要求,所能想到的“最幸福”无非也就如此:即使黑暗如此深不见底,也有一个人在向光的一隅握住她的手一起凝视着梦想的微光。
沉默令这氛围变得微妙起来。迹部笑笑地开口:“你从没说过你会画画。”
“我画的好吗?”她激动地几乎无法说话。好像有一把烛火映着她的脸,光明在她的眼睛里那么生动,跳跃、闪烁。
迹部点头:“从没见过画得这么好的人。”
“谢谢你帮我实现这个愿望。”
“你的愿望就是办一个没人知道的画展?”
灿闭着眼睛摇摇头:“你知道那种无欲无求的感觉吗?在遇到你之前我就像是一滩死水——比起这个愿望,我更谢谢你让我知道,其实我也可以实现愿望。
“叫我重新画画的人是幸村——但是你叫我知道我还能用心惦记着某件事情。这好像更让人高兴。”
迹部叹了口气,换了个姿势:“本大爷的女朋友真是深奥啊……”
“Maybe I’m not qualified to be a girlfriend……Do you——”
“It’s enough.”迹部轻轻地打断她,“难道你刚才那些深奥艰辛的成长不胜过任何一秒钟的卿卿我我?”
“你在讽刺我?”
“本大爷确实不愿意这么文绉绉……”迹部耸肩笑笑,“别多想了。我们彼此在一起开心、我能让你宽心,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
灿静默。在相识的几个月里迹部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他已经能够泰然的接受分歧和共进既矛盾又和谐地存在于他们之间。
灿咬咬嘴唇,还是问出了她想确认的话:“你不介意我不喜欢你?”
“你不喜欢我吗?”
“起码不足够。”
“不急,你总会喜欢上的。”迹部深深地望着她,起身上前,轻轻吻在灿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