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风生白羽》北枫其凉

90、所想皆成真

　　“你在他身边吗？”杰森开门见山地问道。
　　Sean直接承认，并未掩饰：“对，有事吗？”
　　“你真的决定留在国内，跟他重新开始，不回Z国了？”
　　“那是我的事，跟你没关系。”
　　“好，看来我又自作多情了，从你决定回去找他的那一刻起，我就不奢望你还能回来，只要你能解开心结，我都无所谓。”
　　Sean听出了杰森语气中的失望，说道：“我找谁都跟你没关系，你我之间早就回不去了，我不希望你对我的行为指指点点。”
　　“我是没资格，今天打给你是想说，我要走了，回Z国继续从事科研事业，本来想劝你跟我一起回去，你那么好的前途……”
　　“前途到处都是，不用你操心。”
　　杰森满是愧疚地说：“Sean，如果重来一次，我绝不会做出那种事，你还是不能原谅我吗？”
　　“我怎么原谅？”Sean反问他。
　　“对不起，这是我唯一能说的。还有，谢谢你曾经的陪伴。”
　　“去了Z国就别再联系我了。”
　　“我们连普通朋友都不能做了吗？”
　　“没意义。”
　　“Sean……”
　　面对杰森沉痛的呼唤，Sean却不为所动：“就这样结束吧，别让我恨你一辈子。”
　　“好……我希望你能幸福。”
　　然后，杰森就挂了电话，Sean几乎没有反应过来。
　　顾宇涵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是杰森对吗？”
　　Sean回到他身边，低着头沉默不语。
　　顾宇涵本来对杰森就一肚子火，是他害得Sean遭遇那样的事，差点毁了他，也是他撒谎说Sean死了，害他出了车祸，要是他腿没断，他一定秋后算账，但是此时的他有心无力，况且他也不愿在Sean面前提起那件事，便故作轻松道：“那小子心里还想着你呢？”
　　Sean没回应。
　　顾宇涵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Sean，就算你不愿意跟我重新开始，也不要选择杰森，好吗？你值得天底下最好的，而不是那个人渣。”
　　“我跟他不可能了。他要回Z国，从今往后，我和他再也不见。”
　　听到他这么说，顾宇涵如释重负：“你做得对。”
　　“时间到了，我送你回去做康复训练。”Sean起身推着他坐的轮椅回医院。
　　每次做康复训练的时候顾宇涵都痛得满头大汗，最简单的站立都要耗费他巨大的体力，可是每次他都会咬牙坚持，就这样才稍微有了点起色。
　　做完康复训练，Sean送他回病房，这个时候电视上正好播放的新闻。
　　刚扶着他从轮椅上挪到床上，新闻女主持人就用标准的播音腔念道：“昨日，女星沈欣桐的工作室对网络盛传的离婚、卷款潜逃一事做出否定回答，但拒绝提供沈欣桐目前的行踪，包括香奈儿在内的多个品牌已经与其解约。”
　　虽然只有短短两分钟，但是顾宇涵听得一清二楚，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他一直没联系过沈欣桐，根本不知道她现在在干什么。
　　“什么叫卷款潜逃？Sean，发生了什么？”
　　Sean犹豫了片刻，看着他疑惑的表情，最终还是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他，包括黎莉被推倒住院的事。
　　顾宇涵听完内心久久不能平静，皱着的眉头一直未平复过。
　　“我是想等你恢复得差不多了之后再告诉你，”Sean的语气很委婉，尽量往好的方面说，“其实你不用太过担心，你妈妈她已经没有大碍了，而且她正在联系律师，搜集证据，准备起诉沈欣桐。”
　　“我妈她……不行，我要去看她！”顾宇涵神色慌张地掀开被子就打算下床，却被Sean一把拦住。
　　“顾宇涵，你冷静一点。”
　　“我冷静不了，Sean，我早就看出来沈欣桐图什么，就应该早点跟她离婚！”
　　顾宇涵此刻恨得咬牙切齿，可是他的腿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找沈欣桐算账，恐怕就连出这个门都困难。
　　Sean安慰道：“来日方长，会有机会的，你现在应该做的是好好养伤。”
　　“你没有骗我吧？”
　　“什么？”
　　“我妈真的没事？”
　　Sean肯定地说：“真的没事，我前几天还见过她。”
　　顾宇涵一脸惊讶，透露出隐隐的担心：“你见过她？她说什么了？不会是又为难你吧？”
　　Sean摇头：“没有，她这次没为难我。”
　　顾宇涵松了口气。
　　“而且，她还给了我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在顾宇涵疑惑的注视下，Sean拿出了那个绒布盒子。
　　毫无疑问，当顾宇涵看见那两枚对戒的时候，眼里写满了震惊。
　　他捧着那两枚对戒，如同捧着易碎的珍品，手不自觉地轻轻颤抖着。
　　“这是我之前买的……”
　　“怎么没告诉我？”
　　顾宇涵苦笑：“没来得及，我刚买下它就碰上沈欣桐怀孕，后来一直没机会给你戴上。”
　　他盯着戒指看了很久，怅惘道：“那时候，我真的好不甘心，我爱的是你，但是沈欣桐怀了我的孩子……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没资格，跟你分手的时候我真的好难受，害怕因为那个决定而永远跟你错过……”
　　“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但有的转身，可能就是一辈子。”顾宇涵抬头看着他的眼睛，意味深长地说。
　　“其实，还有一件事……”Sean犹豫着该不该把顾梦晨非他亲生这件事告诉他。
　　“你说。”
　　“沈欣桐的女儿……”
　　顾宇涵紧张起来：“你是说梦晨，她又怎么了？”
　　“她没怎么，只是，她不是你的亲生女儿。”
　　这一刻，顾宇涵如同被五雷轰顶，耳边似乎有上千只蜜蜂在嗡鸣，脑子一片混沌。
　　女儿不是他的，也就是说这几年他都是在替别人养孩子，也就是说当初他是被沈欣桐摆了一道，也就是说Sean遭遇的那些本来可以避免……
　　他不知该怒还是该笑。
　　“Sean，谢谢你告诉我这些，但是现在，我想一个人冷静，好吗？”
　　“可以，但是你不要做傻事。”
　　顾宇涵坚定地说：“不会的，你放心，我答应你。”
　　Sean拍了拍他的肩膀，离开了病房。
　　傍晚的时候，顾宇涵仍然盯着窗外的树发呆，这时房门被推开，他以为是Sean，结果是护士来了。
　　护士戴着口罩，头发有点松散，手里推着车。
　　顾宇涵多看了她几眼，发现她很陌生，不是负责照顾他的护士，而且没有哪个护士像她一样头发散着遮脸。
　　“你是新来的护士？”
　　她低着头整理药水，没回应。
　　“我在跟你说话。”
　　她充耳不闻，迅速地用针筒吸了一管药水。
　　顾宇涵立刻发觉不对劲，因为她根本不像一个护士，真正的护士不会这么随意地配药水，那针筒里起码有一半的空气。
　　顾宇涵警惕地说：“你不是护士，你是谁？”
　　然而，话音未落，她就举起针筒朝他扎下来！
　　顾宇涵惊出了一身冷汗，幸亏他当时是坐着的，立刻弯腰躲过。
　　但是他腿不能动，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又是一记针筒扎过来，顾宇涵抬手挡住，紧紧抓住她的手腕，也是这个时候他看清了她刘海下的眼睛，那是一双很美的眼睛，可是它偏偏长在了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脸上。
　　顾宇涵皱着眉头说：“你是沈欣桐？”
　　就在他晃神之际，针尖又逼近了几分，沈欣桐虽然戴着口罩，但是依然掩饰不住眼里的杀意，她冰冷道：“是你们顾家逼我的！”
　　“我们逼你什么了？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还有脸说是被逼的！”
　　“我没想过推她，是她自己不肯放手，为什么要赶尽杀绝，不愿意放过我？”
　　此时顾宇涵体力已经渐渐不支，无心跟她理论，眼看针头就要扎到身上，危急时刻冲出一抹人影，抓起沈欣桐的肩膀将她拖到地上，针筒也掉落在地，顾宇涵一看，来者居然是许久不露面的白谨皓。
　　Sean也紧随其后赶到，步伐较之平时的沉稳多了一丝慌乱，他一进门就看着满地的狼藉，又神情紧张地盯着顾宇涵。
　　“放开我！”沈欣桐拼命挣扎，但是她怎么可能拗得过白谨皓，毕竟他是一个健硕的男人。
　　顾宇涵说道：“你居然自己送上门来，省的我报警抓你。”
　　白谨皓早已看破一切：“舆论发酵，她在国外也待不下去了，索性就来个鱼死网破。”
　　“白谨皓，顾家害你父母双亡，你还要护着他？”
　　“顾家欠我的，已经还了。”
　　沈欣桐冷冷道：“是吗？想想你母亲死的时候是何等惨状！她是如何死不瞑目！顾伟杰还活得好好的，顾宇涵的腿迟早会康复，就连黎莉也是装疯，顾家根本没有得到报应！你真的甘心吗？”
　　她这一番话确实让白谨皓动摇了，顾家到最后失去的不过是财产，比起他父母的命，都算不了什么。
　　Sean站出来说：“白总，别被她误导，直接把她交给警方就好。”
　　沈欣桐怒道：“我和顾宇涵并没有离婚，我还是他的合法妻子，你算什么东西？一个外人而已。”
　　Sean冷眼看着她，没说话，但是顾宇涵忍不了：“沈欣桐你给我闭嘴！你没资格这么说他。”
　　“怎么没资格？”
　　“你骗我说梦晨是我女儿的事我还没跟你算账。”
　　这下沈欣桐哑口无言了。
　　“要不是你，我和Sean不会错过那么多 ，到现在你都不知道幡然醒悟，Sean不是外人，我爱他，他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我不允许你诋毁他。”
　　时隔四年，Sean再一次听到他的陈情，心里五味杂陈，似乎过往种种都成了云烟。
　　即使背对着他，也能感受到那炽热的目光。
　　后来，沈欣桐被带去警局接受审讯，等待她的将会是牢狱之灾。
　　“你怎么来了？”顾宇涵这话是对白谨皓说的。
　　白谨皓回答：“我是来跟你商讨你在公司的股权问题。”
　　顾宇涵牵强地笑了笑：“我还以为你是专门来看我。”
　　“你想多了。”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刚才如果没有你，恐怕我早就去见阎王了。”
　　面对顾宇涵的道谢，白谨皓表现得中规中矩，只随意地回了四个字：“举手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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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ean照常为顾宇涵送来午饭，看见他面色凝重，似乎有什么心事，便说道：“在想什么？”
　　“没什么。”
　　“让我猜一下，是不是因为梦晨。”
　　顾宇涵眼神发亮：“你怎么知道？”
　　“猜的。好歹是养了四年的女儿，应该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说实话，梦晨很无辜……”
　　“我知道。”
　　“她现在跟着外婆，也不知道有没有受委屈。”
　　“应该不会，毕竟是亲孙女。”
　　“以后我想见她怕是不可能了。”
　　“顾宇涵……”
　　Sean欲言又止，让他有些茫然。
　　“我想去挪威定居。”
　　简短，平静，却又掷地有声的一句话，让顾宇涵心中汹涌澎湃，他赶忙问：“什么时候？”
　　“这个月底。”
　　“为什么想去挪威？”
　　顾宇涵对挪威的记忆还停留在那一次雪崩，如果不是Sean舍命救他，他早就冻死，也是在挪威，他跟Sean表白了。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就是单纯的向往那里的生活，冰川，极光，峡湾，驯鹿，慢节奏的生活。”
　　Sean没想到顾宇涵不假思索地说：“好，我陪你去。”
　　“可是我这个月就走，你还要将养。”
　　“去那边一样将养。”
　　“你可以等恢复之后再过来。”
　　顾宇涵坚定地说：“不，Sean，我不想再跟你分开那么久，你要去我就陪你去，不管哪里都可以。”
　　Sean盯着他看了很久：“可是我走了之后应该就不会再回来了，你真的愿意离开这片土地吗？”
　　“在哪里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你真这么认为？”
　　“当然，因为我爱你。”
　　Sean原地发愣，一如当初被表白的时候。
　　“Sean，让我跟着你去挪威好吗？”
　　最终，顾宇涵的真诚打动了Sean，他同意带他一起去挪威定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