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月影》不自律的人

12、你害怕吗？

　　大厅内，叶楚恒脸都气绿了，唐姣玉站在他旁边，大气不敢喘一口。

　　看了看月见一副什么都没察觉的模样，叶楚恒当下就觉得胃疼。

　　“月儿呀，你是不是不想同师父说贴己话？”

　　月见奇怪师父怎么会这么说，疑惑道：“没有啊，怎么了？”

　　“没有...那你带着她干嘛？”

　　叶楚恒说着愤愤地指向一边，那边钟离灿烂一笑。

　　月见道：“咱们可以一同说贴己话啊。”

　　叶楚恒瞬间暴走：“我同她贴什么己？我都不认识她。”

　　钟离款款走近：“奴家名为钟离，家住在济州东街，家里有一个母亲。”

　　叶楚恒：“......”谁管你真是！

　　见气氛愈发尴尬，月见赶紧打圆场：“师父大致是好奇为什么月儿要收了那两颗眼球吧？”
　　她刚刚可是看见了，叶楚恒当时脸色不好看，不过也可以理解，叶楚恒心思其实很单纯，想来也不会想到诡道去。

　　叶楚恒都无语了，他半点不想同月见谈道门的事，但这事又确实重要，但是为什么要讲给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听？

　　“师父知道，你有不得已的理由。”

　　月见点点头：“那是断灵瞳。”

　　叶楚恒闻言皱眉，难怪他要阻止时，唐泽兰让他冷静。

　　钟离听了些许，大致也听的差不多了，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惑：“这比试到底是要做什么？虽然我没有听过这断灵瞳，但是应该是挺厉害的玩意，那穆风流竟是为了一次比试用这种东西。”

　　月见无语，什么都不知道，你上去干嘛？还非要管这件事...

　　月见最终没有问出口，因为她发现自己也不知道。

　　但为了表示内心的不屑，她还是慢悠悠翻了一个白眼，钟离看着她，觉得自己找了一个白眼狼。

　　叶楚恒解释道：“蛊族动作连连，我们觉得事情不简单，打算派一队人马潜去西河看看，比试是为了选出队长，穆风流怕是已经和西河蛊族勾结了，所以才这般想让队长是他穆氏的人。”

　　钟离对月见小声道：“恰好我也不喜欢他。”

　　月见好奇了：“哦？为什么？”

　　钟离斩钉截铁：“因为他丑。”

　　叶楚恒看着这两人的互动，他就是觉得怪怪的。

　　怎么我徒弟更想和这个不伦不类的女子呆在一起的感觉？

　　言罢又看了一眼钟离，愈发觉得不顺眼。

　　月见又像想起什么，问道：“穆朔谨伤的怎么样？”

　　她其实挺奇怪，凭借穆朔谨见多识广，会没有察觉断灵瞳么？

　　不太可能。

　　叶楚恒叹息：“他大抵是因为太信任自己的父亲吧。”

　　月见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因为是父亲就一点防备都没有，这也不太可能，穆朔谨这人用情深而不乱，他实在不会是不留心的人。

　　真正因断灵瞳受伤的人应该只有刘狄麟，至于其他人估计用不着断灵瞳，不过月见听说刘狄龚见自家弟弟在往生海受伤了，压根就呆不住，温和如他第一次发了火。

　　“师父，我同钟离先去看看刘家二子吧。”

　　叶楚恒不想月见这么快走，但是拦着又不好，只得点头。

　　我的好徒弟，我还没同你说贴己话呢！

　　出了房门，钟离问道：“所以你为什么要带着我，你你师父看起来不喜欢我。”

　　月见撅了撅嘴：“你不是非要管道门的事吗？什么都不知道怎么管？而且，你多知道些有关诡道的事没坏处的。”

　　万一被人暗地里阴了，身首异处怎么办？

　　钟离笑得灿烂：“你在担心我？”

　　“未免想得太多！”

　　钟离道：“若是你要去看刘狄麟，我们要去琳琅。”

　　“因为穆朔澜？”

　　钟离点点头。

　　当月见到达琳琅穆氏的时候，发现钟离果然没猜错。

　　刘狄麟像个废人一样躺在床上，她们进去的时候，穆朔澜的嘴唇贴着刘狄麟的额头。

　　后者笑得像个傻子。

　　两人看见月见，又察觉自己羞人的姿势，猛然起身立即红了脸。

　　月见尴尬道：“你们继续，我们就随便看看。”

　　穆朔澜不可置信：“你们还要看？”

　　“不不不，我们立刻闪人。”

　　言罢月见拉着钟离慢慢地走。

　　好戏刚刚上演，怎么忍心走的急？

　　穆朔澜：嫂子，你真皮。

　　刘狄麟嬉皮笑脸：“我们又没做什么，看看怎么了。”言语中颇有几分骄傲，声音刚落下耳朵就被狠狠的掐住。

　　“刘狄麟，你说什么？!”

　　“你别别...你不是说要好好照顾我的嘛！”

　　“我现在就好好照顾照顾你！”

　　“啊！你别过来！”

　　月见闻言死命憋笑，觉着刘狄麟这是给自己找了一个母夜叉。

　　不过既然是小两口，咱就不多说了。

　　指不定是情趣。

　　钟离看月见一副变态的模样，没忍住展颜一笑。

　　步伐不由得放快，现在，她们还要去另一个地方“探病”呢。

　　路过琳琅主殿，她们恰好碰到疾电和殇迷，估计刚刚在同穆风流谈话。

　　殇迷眼睛红红的，一看就是哭过，疾电表情也不好看。

　　月见浑身震住，刚刚殇迷看了她一眼。

　　他在求她，求她救他。

　　钟离道：“事情总该一件一件弄清楚，你说是吧？”

　　月见点点头，把殇迷神情抛诸脑后，打起精神走向穆朔谨的卧房。

　　穆朔谨房外一股药味，看起来确实是在养病，月见蔑视一笑。

　　我信你个鬼！

　　月见敲敲门，一个丫鬟来开门，看见月见时，颤抖着行礼。

　　“月...月小姐。”

　　月见点头，她早已习惯了别人颤颤巍巍的模样，而且她刚刚做了这么血腥的事，别人怕她也正常，只是柔声介绍道：“这位是钟离。”

　　许是看月见平和的目光，那丫鬟也稍稍松了一口气：“钟离姑娘。”

　　钟离端详那丫头，觉得实在姿色平平，没什么看头，所以点点头，两人便进房门了。

　　躺在床上的穆朔谨看着房门合上，赶紧爬起来将药吐进蛊内。

　　月见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

　　穆朔谨低头：“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月见道：“穆公子，这药苦不苦？”

　　穆朔谨：“不苦。”

　　不苦？

　　谁不知道穆家大公子从小到大最讨厌的就是喝药，还为了不吃药差点把自己的小命搭上。

　　月见从衣袖中取出几大包东西：“师父怕你身体弱，特意要我再跟你带了几包补品，哪都好，就是苦，我还寻思着你可能怕苦，不怕就好了。”

　　月见说话怎么都像是来找事的，可是他有事相求，这毒舌的样子真是教人恨，穆朔谨无语：“比起药，我真是更怕了你了。”

　　钟离万分不喜欢他们之间的互动，在秘境是，现在也是。

　　钟离道：“公子，你装病...是有另外的事情想做吧？”

　　穆朔谨看了看钟离，脸上没有什么惊讶的表情，之前虚浮榜处的事情他早已经听说了。

　　可是钟离神情中总带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深情，这让他内心不自觉泛起涟漪。

　　其实他完全想多了，钟离这眼神是天生的，她看谁都深情。

　　可是偏偏无论是月见还是他都无法忽视这样的眼神。

　　或许是因为他们像，同样是道门的天才，同样很小的时候就接触过道门那些肮脏的东西，所以才很难忽视这样的眼神。

　　“钟离姑娘...”

　　月见问道：“你是要做什么？”

　　穆朔谨道：“杀人。”

　　“我父亲一直都是依靠一个人和蛊族通信，我把那人杀了，一切自然就不会脱离控制，去西河御剑至少要半月，那地方太远，道门中人若是悄悄潜去只会更加危险。”

　　穆朔谨今年22岁，此时此刻却成熟得像个老人。

　　月见有些难过，穆风流这些年来到处打压其他仙家，做了许多坏事，穆朔谨应该没少帮他父亲善后吧。

　　也不知穆朔谨看着被他父亲害的家破人亡的家庭时，心中是作何感想，或许正因看过这些，穆朔谨甚至不放心自己的妹妹太依赖父亲，就连去秘境都带着她。

　　穆风流四处害人，被他害的最惨的却是他的亲儿子。

　　钟离皱眉，月见脸上却没什么表情：“要去几天？”

　　“七天，月见，有些事情，我希望你可以帮我。”

　　钟离道：“公子现在，算是被断灵瞳所伤吧，这病可不容易好，我听说往生海有位高人医术了得，叫唐过。”

　　月见恍然大悟：“对啊！可以以治病为由让你入住往生海，这样也算脱离了你父亲的视线了，而且唐过先生非常排斥别人打扰，你父亲也是很难发现什么的。”

　　...
　　离开琳琅，两人没有这么快回往生海。

　　月见问她：“钟离，你听见我和他这样轻易谈论杀人，是不是害怕了？”

　　钟离一笑：“我知道，你们这么做是为了道门和人界，何况那人试图挑起战争确实该杀。”

　　“我问你，你害怕吗？”

　　“这可怕吗？”

　　看月见神色狐疑，钟离又解释：“我不过是娼妓，我母亲不知赶走多少快饿死的路人，我也不知拆散多少家庭...我胸中本就无半点仁心，我曾差点死在我母亲手上，又怎会害怕杀人。”

　　月见心中一痛，明知她过的不顺，她却没能阻止她进入另一个泥潭。

　　月见艰难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愿将断灵瞳之事公之于众吗，因为它会使道门涣散，虽然可以冲击穆氏，但是更容易伤害琳琅的人们，琳琅有一个阿婆，面煮的还挺好吃的，葱花饼也好吃，我舍不得。”

　　钟离一笑：“我知道，月见，你是一个心善的好姑娘。”

　　那是当然！月见骄傲抬头。

　　钟离问道：“你同穆朔谨儿时就认识了是吗？”

　　月见蹲下来，找了一块石头坐下：“小时候泽兰哥哥带我去琳琅，我觉着无聊就到后山走了走，结果在狗洞里找到了因为拒绝吃药被烧的昏迷不醒的穆朔谨，也算救他一命...之后他逃课来往生海找我，我们就这样奠定了深厚的友谊。”

　　除却穆朔谨精湛的演技，他父亲大抵也是想到了这个才会信他，可是那是少年的他，会因为不吃药而躲在狗洞，可是他现在已经知道良药苦口利于病，会为了心中的坚守，而做出非常之事。

　　“不过小时候，穆朔谨不是很受欢迎，我们都和那些年龄大些的人玩在一起，他们是不带小的玩的，但是穆朔谨总带着他妹妹，我也觉得挺麻烦，爬个树爬着爬着就摔下去了还要去救人怪麻烦。”

　　钟离听得认真：“你也会爬树？”

　　月见挠挠头：“怎么不会，师兄们虽然比我高些，可是身手没有我好，我每日都爬最高的树，总是最快到树顶，不过现在是不太行了。”

　　钟离道：“回去吧。”

　　月见看了看渐深的天色，点头道：“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