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嫁女》薄荷绿小舟

2、狐嫁女（二）

　　“小，公子！请慢一点，奴跟不上您这么快。。。”
　　灯火通明的街道上，小贩们的吆喝声，精彩的奇技杂耍，过往的老少行人，还有偶尔从高楼坊间传来的丝竹声，所有的一切无不昭示着这座城市的生机与活力。而在其中不起眼的角落，一名身着白底墨色竹纹外袍，脸上戴着一个狐狸面具的少年正立在一处卖莲灯的小贩边，被各式各样的莲灯吸引了目光，边挑选着莲灯边等着之前被自己远远落在身后的仆人。
　　“哈，哈，哈。。。”终于赶到的仆人抱紧自己的胳膊，不住的喘着粗气。“杨枝，不是我说你，平时一直跟着我，怎么今天这么快就不行了，今天才逛了一半呢。”白衣少年看向自己姗姗来迟的仆人，不由得轻皱眉头，但还是从仆人的怀中拿过了两袋之前在懿香居排队买来的烤鸭和酥饼。“小，公子，不是这样的，刚刚杂耍那边人太多了，表演又太精彩，所以奴，就一时没跟上，奴保证，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了！”怀中陡然轻松些许的绿衣丫鬟望着眼前戴着面具的小公子，赶紧抽出一只手信誓旦旦的许下承诺。
　　“行了，我们等会去河边放莲灯，你可别又把我给弄丢了。来，老板，买两个莲灯的钱。”小公子倒不是很在意自家丫鬟的小小疏忽，早早的规划好了下一步的行程。而一旁的丫鬟赶紧收回手稳住怀中的盒子，笑着跟了上去，红扑扑的脸颊在灯火的照耀下让她本没有多出众的容貌显得平添了几分动人的颜色。
　　穿过喧闹繁华的街道，河道附近的人少了些，在这片皎洁的月光下，习习微风拂动桥旁的杨柳，没有了夜市里的喧哗叫卖的声音，河边人们放着莲灯，却使得这静谧的空气中流淌着说不出的舒适气息。
　　今日是中秋佳节，节日盛典，所以京城的夜市比往常不仅热闹许多，城中的老百姓也举办了放莲灯祈愿的习俗，也有的人想要抒发一下自己的才华抱负，把写好的诗放在水里，让其随缘而去，看看它最后又会随水流落到谁的手上。有的小孩子觉得莲灯好看，便捡拾了回去，却把精髓所在的诗弃之一旁。或许还会有哪位姑娘捡到，被莲花灯里的优美诗词打动，只教人芳心暗许，但抬头望去，早不知道那作诗的才子又跑到何处去了，留给人的，也就是一段美好的回忆罢。
　　“小，公子，你看，那边好像有一个人在作画，好多人在一边围着看呢。”小公子许了愿望，才放莲灯入水，却发现自己的小丫鬟转眼被人勾了心魂，顺着方向望去，却是一名白衣男子，正立于高处的茶肆中作画，身量翩翩，因着距离看不太清长相，本应谈笑风生的地方却在他那里显得连一点声音都快听不到，仿佛没人敢上去打扰。
　　“走了小杨枝，我们也去凑个热闹。”小公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若有似无的尘土，拉上自家的小丫鬟，抱起今天的战利品就准备出发。
　　“啊！”结果才走了没多久，白色的衣袍紧挨着地面，手中的战利品滚了一地。“公子，您没事吧？你这个人，走路多看着点前面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有急事。”这次倒没念错了，摔倒在地上的小公子在侍女的搀扶下慢悠悠的爬起来，拍了拍衣服，真疼啊，这次衣服也弄脏了，小公子心里想着。“杨枝，我没事。”
　　“真是多谢郎君了，要不是您在前面挡了一下，那个人的车就快撞上我家公子了，实在是太感谢您了！”
　　“不用客气，你家公子没事吧？”
　　杨枝此时正把地上的东西捡起来，小公子望过去，先才救她的人身着白衣，内里着玄服，戴着一个跟她一样的狐狸面具，身量较高，不甚宽厚的臂膀，却给人一种奇异的舒适安心，为他带着点疏离的清冷平添了几分亲近感，说话的声音也是温和的，如同春日里迎面拂过脸上的微风，又带着些许酥软的如同她吃过的鲜花糕一样的香味，让人听后有种莫名的像是有一只小猫在胸口上挠了一下的感觉。
　　真奇怪，这世上怎么还有这样的人，给人冷冷的感觉不敢靠近，说起话来听着却那么舒服。小公子盯着他的面具，竟一时没反应过来。
　　面前的人见她一直呆呆地望着他，以为是看他戴的面具，便伸手取下来。而面具下的脸，确实也不令人失望，一双细长的桃花眼，瞳中的光彩却明亮的恍人心神，眼波流转间，只叫人能忽视周边的事物，陷进这勾魂摄魄的漩涡里般。
　　“你的眼睛真好看。”小公子看着他的眼睛，一时间情不自禁的说到。
　　“呵”面前才被赞誉的主人或是被这个少年可爱的反应打动，缓缓地笑了起来，两个小小的梨涡就像他一双漂亮的眼睛一样，明媚的让夜晚竟恍若变成了白昼，不知是否因在晚上，他的肤色偏旁人也更白皙，身上还带着一幅画卷，确实一个翩翩才子的形象，但不知为何在小公子的心里，这位温文尔雅的公子却突然令她想到了一种动物——狐狸。
　　“你笑起来更好看了。”小公子继续夸奖道，不知道狐狸笑起来是不是也很好看。
　　“啊，您是，那位在茶肆里的画师！”杨枝突然间认出了他。“多谢公子的夸奖，不过公子还是先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净吧。”
　　“谢谢你帮了我们，杨枝，”小公子一把拂过自己的脸颊，吩咐起一旁的小丫鬟，“这些东西送给你，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举手之劳而已，不足挂齿，鄙姓何，名字就不用了。”年轻的画师仿佛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生人勿近的样子，“鄙人常在别春住作画，无甚巧技，但也还堪得一看，若两位有空，便来看在下作画吧。不晚了，就此别过。”说完，狐狸画师就顺着原本的方向离去了。
　　“小，不公子，咱们也走吧，再不回去可能就要被夫人骂了。”杨枝看着身旁在她眼中突然呆了的小姐缓缓道。“公子，公子，人都走了你就别看了，我们该走了。”
　　小公子跟着杨枝走了几步，又缓缓回过头来，另一头的画师竟也似有所觉，回过头来，见是之前的公子，微微一笑算作别过。小公子不禁也微笑起来，扭过头，街市上交映的灯火却把笑脸也映照得红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