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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七话 路经茶寮遇李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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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气不过而怒气冲冲的苏安宁完全没料到自己的发髻微微的往下落,等到一头青丝披在肩上的时候,她忍不住干咳几声:“我不就是个女的嘛,有什么可以大惊小怪的。”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尴尬的红晕,面貌依旧是那清汤水,不过多了几丝妩媚。
“你们两个,都瞪着我看什么?你们没见过女人啊!”因为尴尬,所以看到二人神色各异的眼神,苏安宁顿时气岔了。不就是穿了一身男装,却把头发给披散了吗?这些家伙一点都不懂女人!迅速的将头发绾好,又恢复那年轻俊美的少年郎的样子,苏安宁抓起包袱里的馒头就往嘴巴里啃。“该干什么去就干什么去,别在本少爷我面前碍眼!”
“你……你竟然是女的?”行歌脸部有些抽筋,这姓苏的小子竟然是个女的!那他还不羞愧死。一个女的对着一具死尸都没啥反应,而自己却吓得个半死不活。这做人也做得太……
“女的,女的又怎么了!当今圣上还不是女的,上官婉儿、谢瑶环不都是个女的。女的又怎么了,是女的就不能穿男装了,这是哪家规定的法律啊!”苏安宁扬了扬眉毛,继续说到,“你们男人还不是从我们女子肚子里面蹦出来的,没有我们女人哪有你们男人!人家孟母还三迁呢,你们懂什么啊!”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这个意思。”行歌面色有些尴尬。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位苏安宁苏姑娘,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啊。
“苏安宁,你给我闭嘴!”叶无殇站在门口吹着冷风,冷风一阵一阵的,吹散了他的衣袖,黑色的裘衣紧紧地裹住他的身体,活脱脱一个冰雕。
“我说我的你冷你的,叶木头你那么大的人了也该有人管管了。唔,我记得松鹤楼不远的地方有家红楼,那里的飘雪姑娘长得不错,人倒是有模有样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人家那可是清官,要不我介绍你去认识一下?”清了清嗓子,她开始暗自发笑地搭讪到。“其实菜市口那卖豆腐的阿花姑娘人长得也不错,挺标致的一个人,虽说是大字不识一个,但也要身段有身段。怎么样,你考虑好了没有?”
“苏安宁,你给我闭嘴!”一股劲风冲着她飞过来,紧接着她便啊啊啊的说不出话来。死木头臭木头,不要听就走得远远的,干吗点我的哑穴!过了不一会儿,苏安宁便昏昏沉沉的睡了。
“叶大侠,她那个样子,不会有什么事情吧?”
“自然不会。”
貌似又过了很久,一群乌鸦往城隍庙外飞过,嘎嘎嘎嘎——天色渐渐的亮了。
苏安宁睁开眼睛,指了指她的喉咙,脸上开始抽筋,叶无殇你快给我解穴啊。不解穴我怎么说话。“啊啊啊啊啊啊——”她目前只能发出这么一声单音节,可那两个男人呢,却哥俩好的相互勾搭去了。还说没有断袖情节,看看,看看,行歌一只手勾在叶木头的腰上,头朝下,倒在他的怀里。叶无殇一手扶住他,一手却轻轻抚摸他的额头。然后将他的头抬起来,四目相对,含情脉脉……
“啊啊啊啊啊啊——”苏安宁从地上爬了起来,果然,果然如此。她敢肯定,这块木头好男色,哼哼,这下给她找到弱点了吧。
“啊啊啊啊啊啊——”当她叫到第三声,那两个男人终于发现她的存在。叶无殇回过头来,眼里眯成一条线,嘴角微微的翘起,声音清脆而又响亮,“哟,苏公子你起来了啊,要奴家服侍你吗?”
而行歌则一把勾住叶无殇的脖子,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苏郎,人家等着你问话呢!”
于是,当她准备第四次喊:“啊啊啊啊啊啊——”的时候,“苏安宁你给我起来,要上路了!”头上被某人用扇子敲打,不重也不轻。
“师妹你快起来吧,天色不早了!”头上又被某种东西敲了一下,她睁开眼睛,看见的是两双明亮亮的眼睛,眼睛的主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正正经经。
“咳咳……咳咳咳咳……”她咳嗽了几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看了看四周,耶?那么两个怎么穿的整整齐齐的,不是应该那啥那啥的。
眼睛咕噜咕噜的转着,脑袋也晕乎乎的,不过话说回来,她能说话了?她顿时从那梦境中醒过神来,胸中闷气不得排遣。“你们两个,都看着我做什么?”
行歌面色有些尴尬,回过头去,脚步略微有些踉跄,苏安宁伸臂一把拽住行歌的胳膊,将人拉了过来,“小师弟你可千万不要有事,我可是等着你去见师父呢!”
行歌不禁苦笑,“我年纪比你大,按道理说也是师兄……”
“人家八十岁的老头都成十来岁的孩子做师父,你这点年纪算什么?来,乖小子,叫声师姐还听听。”苏安宁语重心长的拍了拍行歌的肩膀,而后拎上自己的包袱,慢悠悠的往外晃去。“话说行歌你年纪也不小了,是何方人氏?可有婚配?家里还有什么人?……”
行歌被苏安宁连珠带炮的方式给弄得一怔!
“苏安宁!”站在行歌左侧的叶无殇拍了拍行歌的肩膀,一把拉过震惊中的行歌,语气有些生硬。“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不是说要赶去杭州吗?”
“哦,是啊。我倒是忘了要去杭州了,来,小师弟,师姐带你去杭州长长见识,别像着姓叶的一样,都二十好几了也没一个相好!”她招呼着行歌,见他还像个愣头青一样傻站着,便幽幽的晃着脑袋出了庙门,拉着他便往杭州的方向走去。
五月初七,苏安宁和行歌离开苏州,前往杭州。
苏安宁暂时不用担心苏州城里有间书斋会出什么乱子,因为她的离开,注定了叶无殇必须守在有间书斋里,继续打探江湖上各大门派的消息。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如此戏弄于他,这个跟木头一样的男人,时常紧皱着眉头看着窗外的景色。
她的杭州之行,虽不是什么大惊小怪之事,大体上来说也没多少人知道,但最近江湖崛起的一些新势力让她不得不防。师父三年前交代她的东西,她原原本本的放着。师父失踪了三年,她也打听了三年,直到最近她才知道,司空玄机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是在苏州,但她和墨家少爷一起,第二天就从苏州消失了。那场英雄救美的笑谈之后,便同人间蒸发一样。所以,她必须回杭州,就算当年的凌空斋此刻已不复存在了,但也会留下些许的蛛丝马迹,这些东西,就是她找寻司空玄机最有利的证据。
换了件干净的衣衫,也让跟随她的行歌吃了个饱。两人清清爽爽地来到距杭州城不远处的官道上。
时隔三年,当苏安宁再次经过杭州的时候,杭州依旧像当年她离开时一样,山清水秀,人界地灵,流水无声。
惟有这样的地方,才能有这样美丽的西湖;惟有这样的地方,产出的绿茶才是好茶;也惟有这样的地方,有高人,有隐士,有过客。
苏安宁和行歌一人骑着一匹马,一起晃晃悠悠的走在官道上,她一点也不心急,反正都快到杭州了,那些人,那些事,还能跑了不成?
她身着黄衫,衣裙漫飞,袖口上打了一个活结,系着一串紫红色的铜铃。铜铃不大,一路摇晃下来发出“叮铃——叮铃——”的声音,却也好听。
走在官道上,偶尔经过一间茶寮,茶寮不大,却比三年前要体面得多。苏安宁侧着身子,拍了拍马儿,示意它停下。
“行歌,下马,我们在这里吃点东西。”她下了马,把马交给了站在茶寮外的小二,便随着人流走进了茶寮之内。还是和三年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师姐,为何不直接去杭州?”行歌牵着马儿,有些疑惑的问道。
“呵呵。”苏安宁但笑不语。
这间茶寮,还真是老样子啊。东边的角落里种着几株毛竹,颇有君子之风,靠西边的地方挂了几幅画,写的都是品茶的名家之作。几盆盆栽摆在显眼的地方,虽不名贵却也雅致。
苏安宁唇角微微向上一勾,便径自上了茶寮的二楼。
当年和师父司空玄机一起离开杭州的时候,她们也在二楼喝过茶。那时候的师父,一身白衣,琴心剑胆,英俊洒脱,好像什么事情都在她的掌握中一样。那时候的师父,笑脸盈盈,眉角眉梢上都是自信,那样的神情,那样的神采,任凭谁都会记得清清楚楚。
那时候,名为司空玄机的人,在江湖上是何等的威望。玄机公子,知尽天下。这八个字琅琅上口。只是如今,桃花依旧在,人面却不知。
苏安宁闭上了眼睛,细细回想当初的场景。唇齿微微一动,牙齿咬住了唇角,唇瓣上隐隐露出几丝血迹。舌头往上一舔,是甜的。师父啊师父,当年的你是如此傲气,可是如今,你在哪里?
嘴巴的自嘲变成苦笑,苏安宁吐出压抑在心底的那份抑郁。侧过身子,她细细的打量着跟在她身后的行歌。
这个人,绝不是他所说的那么简单。一个靠劫财来维持生活的小子,如何会有如此诗意的名字,行歌,行歌,且行且歌。呵呵……
行歌见苏安宁一脸怪异地看着自己,有些疑虑地摸了摸脸颊,“师姐,为何如此看我?”
“没什么。”她淡然的回复道。既然查不出他的底细,倒不如放在身边慢慢追根究底。行歌,如果这个名字不是化名,那便真有趣了许久。
沉吟了一会儿,她往左侧的方向看去,那坐在左边的人,身着蓝色锦绣缎袍,眉眼间尽是傲气。这个人,呵呵,三年不见,倒是沉稳了许多。
只见他拿着一壶茶向苏安宁走来,淡淡一笑:“苏姑娘,好久不见。哦对了,或者应该称你为苏管事,三年不见,不仅继承了当年玄机的遗风,更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不敢不敢,李大人如今不但做了王爷,更是朝中权贵,这朝廷里哪位大人不给您一点面子。您可是当今圣上眼前的红人,现在洛阳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您这三年里既拿了兵权,又有了文职,就连左右丞相,还不是得听你的。真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哪里哪里!”
“过奖过奖!”
“师姐,我们还要赶路。”原本坐在一旁喝茶的行歌,手指微微的颤抖,连着茶杯里上好的雨前龙井,都差点溅了出来。
“苏姑娘,你旁边坐着的那位……”李涵依旧笑着,右手不停的拨弄着左手上的玉扳指。
“哦,这是行歌,我刚替师父认下的师弟。行歌啊,这位是李涵李大人。”
“李大人好!”行歌漫不经心的喝着茶,眼角上却微微皱起,目光随着门外传来的下雨声渐渐瞥向了窗外,“师姐,看来我们是走不了了。”
“行歌吗?可真是一个好名字啊”幽幽一声长叹,李涵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