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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苏医生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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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仰蹲在岗亭边倒鞋里的水猝不及防得就打了个喷嚏,看着那辆价值不菲的宾利轿车被拖走直到消失在视野里。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嘶~刘队啊~刚那个男的是不是对我有意思啊?”
刘志正端着保温杯喝水,一口热水进喉咙没把他呛死,是的,周仰同志每次都是这么的语出惊人。
“你好像有病似的,男的都不放过!”刘志没好气的骂周仰几句,“再说了,你凭什么说人家喜欢你?真是自恋的轻。”
“他一直看我啊,那充满欲望的小眼神,简直都要把我生吞活剥了,对我刚才还打喷嚏了呢?说不定就是他在想我~”周仰搓了搓胳膊,有些后怕,但想想好像又很刺激。
“那你怎么不说人家是看你不顺眼呢,一天天嘴欠的不分人!招人喜欢才怪!还打喷嚏?你跟我这两年,说说哪天没打喷嚏。还想你?没骂死你都算你走运?!”
是吗?周仰托着下巴沉思自己刚才说了啥人家那么不爽,但想来想去好像自己真的没说啥啊。而且,他记得自己真的不只是跟了刘志之后会打喷嚏,从18岁到现在,好像是真的一天都没停过。
小周很苦恼,苦恼真的是被骂了吗。就连吃饭的时候都在苦恼。
“周仰,你怎么了?”同事常真看周仰对着碗拉面食之无味的。都想替他吃了。
周仰看见常真对他拉面虎视眈眈的目光,两眼一眯,啥也不想,吭哧吭哧的就是一顿吃。
“你慢点,我没有要跟你抢。”常真简直服了周仰,自己不就之前吃了他中午的便当,让他饿了一天嘛,至于这么护食吗?
周仰才不理会,耸耸肩叼着根牙签就走了。
常真在后边哭笑不得。
台风凌晨3点半的时候就已经过境了,雨是早上6点多停的,除了风有点大,地上积水严重,好像也没有啥别的麻烦。
一个上午的工作量,道路基本都清理的差不多了,就是这个路面积水还得过两天才能退,这种地下排水系统不能说改就改,一个城市是个大工程呢,不过这都开会研究两年了,也没得出个具体结论,所以这一到雨季,这积水就跟小河似的。
周仰下午不用去岗亭待着,但让刘志安排了不少工作,汇集这五年来因为天灾损坏工作设施的明细。局里要调整工作战略。
这是好事,就是可怜了周仰,窗外昏黄的天色,加上电脑耀眼的白光,周仰觉得自己估计就是在白天也离成为瞎子不远了。
但只要是工作,周仰完成的必定是细致入微的,即使他并没有编制。
认真一丝不苟且高效,是他除了这门面担当之外非常实用的技术担当。
这也是刘志愿意交给他的原因。团宠也不是只吃颜的。
周仰面对工作这种东西虽说没什么太大的兴趣但也是来者不拒,任何工作经过他的手必定能交上一份完美的作业。
终于快到下班的时候才把这汇总搞完。
“终于完事啦。”周仰伸了个懒腰,把文件给刘志传了过去。准备打卡下班。
周仰还穿着那淡蓝色的警服,可惜没了那顶升华灵魂的帽子,他就觉得别扭,转头就跑换衣间里换了一套便装。
果然帅的人穿什么都好看,没过膝盖的灰色风衣显的他本人更加高挑,周仰非常满意这件衣服,自信满满地准备出去接受夸奖,奈何一看人都走光了。
“没劲。”真没劲啊。
周仰决定回到上午的路口看看他帽子还在不在。为此,他还特意把刘志的鱼竿顺了过来。
这会儿风小的多了,就让它安静的等着被拯救吧。
“嗯?”周仰目瞪结舌,“我帽子呢?”
一排整齐的树梢有节奏的左摇右晃,却迟迟寻不见不见帽子的踪影,周仰眯着眼又从左到右看了一遍,结果还是没有,终于忍无可忍地骂道,“艹!今天是真衰啊!”
连帽子都不爱他了~
也罢,不要了!这是他对爱帽最后的洒脱。他没有在路口停留果断开车走了,他很清楚就算他下去找也是找个寂寞。
还不如早早去赴约。去赴一个大帅哥的约。
苏醒在楼上看到周仰的车时,有点意外,以为这次周仰又会是什么借口不来呢。
周仰一手扶着大厅门口的柱子,一走拎着沾了泥的皮鞋,铆足了劲儿往台阶上磕,真的忍不住吐槽,这年头,市里居然还有土路。
也不知道□□局明天上不上班,周仰觉得有必要去上个访。
苏醒忘了门口这三四十米的距离过不来车,早知道应该给周仰单独铺几块石板的。带着略微的歉意飞奔到门口去接周仰。
周仰在门口把泥点甩的漫天飞,苏醒看了瞬间有点头疼,“要不我给你拿双我的鞋吧?”
“早说呀!我这两脚泥都不敢往上迈一步,生怕弄脏了你屋里那地板。”
行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内涵我们所歧视不爱干净的人。苏醒招呼助理去他休息室取了双软底的皮鞋。
助理啥也没问风风火火的就去取。
以至于周仰拿到鞋的时候,有点不太想穿,跟苏醒大眼瞪小眼,因为他觉得丑,巨丑无比。
如此尖头加上翘的黑皮鞋,加上被擦的锃亮锃亮的,周仰觉得这好像小丑表演时才会穿的东西。跟他气质完全不符。
“我换助理了,她没见过你,你就凑合穿吧。”苏醒清咳两声试图掩饰尴尬,转而蹲下替周仰换上,拎着那双脏鞋就进了所里。
周仰耸耸肩,跟了上去,“不是我说你啊,你这地偏僻不说,还是条土路,就咱这儿三天两头一下雨的,谁来谁一脚泥。业务能力再强也得败光。真的,真的该搬了。”
这话苏醒听的没有千遍也有百遍,是夸张了点,可说的也是事实。
可他的心理咨询所在这开了7年,他不舍的就这样搬走。
“好吧,当我没说~”周仰翘起二郎腿,头往后一仰,在椅子上晃了一圈,“我没别的意思。”
我知道,但苏醒没有答话,而是在进到办公室的时候咔嚓一声把门锁上了,紧接着轻声问道,“开始吗?周仰?”
周仰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捂嘴就开始笑,最后笑的腰都直不起来了。
苏醒就站在门口看着周仰,看他笑的昏天黑地的也没个表情。
“我真不知道有什么好笑的。”
周仰笑的破了音,跟一只鹅似的伸长了脖颈叫个不停,“不是,不好笑吗?你这个语气我真觉得你想对我做点啥!”
撩人于无形可以说是周仰先生与生俱来的本事。
“好了,先躺下吧。”好在苏醒定力堪称完美,把升降的座椅调好高度就尽量背过脸不去看他。
心里默念道,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我不看你,我不想你,我也不爱你。
但求你不要说话了,周仰。
苏醒内心还是蛮煎熬的。至于煎熬什么,他俩都知道。
可周仰就算知道,也照样坦然,这会儿觉得有点热,手一挥就把外套脱了,“咨询可以,催眠不行。”
“不催眠?你想起来了!”苏醒文雅安静的面庞突然间为之一颤。这句话把他吓得不轻。
周仰收了脚,两只手搭在办公桌上,正襟危坐,铁齿铜牙道,“这么吃惊干什么,我没想起来,只是单纯不想做催眠了而已。我每次都要进入相同的梦境做同样的选择。除了铁链这个词,这两年来,我有说出过别的话吗?你不觉得很无聊吗?”
“可毕竟时间过得太久了,这在医学上是很正常的。”苏醒又补充道,“心急不得,不过听你这口气,是打算放弃了?”
“你知道的,来这本就不是我的意思,不过是图我妈她老人家心安而已。”
苏醒本来就知道,为谁他也不会为自己来这的。
“可你对我说过,这段记忆对你很重要。如果现在放弃的话,可能一辈子都想不起来的。”
周仰是两年前被他老妈拖着到这个咨询所的,那时候他刚回到云市,还是一副社会小青年的打扮,对苏醒本人也是横吹胡子竖瞪眼的各种挑剔。无非就是不想接受苏醒的疗法。
周母委托苏醒帮周仰找回17岁那段丢失的记忆,可那时候都过去四五年了,苏醒没有任何把握,不敢强接。可最后还是接了,不知道是可怜周仰因为一段记忆造成的心理伤害,还是可怜周母对这段记忆的寄托。
苏醒一直很好奇,那段丢失的记忆到底为什么对周家来说那么重要,重要到愿意用同等的痛苦去交换。但出于职业医生的素养,苏醒只能从周仰口中零星得知一些片段,那跟他的弟弟周霖有关,以及从催眠里撬出的另一个名字——赵今安
但赵今安这个名字苏醒从来没有告诉过周仰,一次都没有。
“强扭的记忆不甜,我可能是真的忘掉了很重要的东西,但只要是发生过的就一定是存在的,它只是没到出现的契机而已。所以苏医生,以后咱就不做这个催眠疗法了,成吗?”
成!简直太成了!
虽然苏醒真的很不想承认,但周仰的这个决定确实满足了他的一己私心。只要他想不起来那个那个男人的名字,自己就还有机会。
苏醒习惯性的慢半拍让周仰以为他不愿意,
“怎么?你们套餐还打算强买强卖啊?一天天的就知道坑我们这帮小老百姓。”周仰身体又往后一仰,椅子在原地转了个圈。嘴里巴巴巴的往外倒豆子。
苏醒一听就情不自禁的笑了,简直求之不得,何来强买强卖。
“那咨询开始了。”苏医生那上扬的嘴角简直要跟太阳肩并肩。
“ok”周仰伸了个懒腰。
苏醒:“最近睡眠怎么样?”
周仰:“不怎么样,昨晚凌晨3点多醒的,到早上就没再睡了。”
苏醒:“不是给你开了药吗?吃一粒就好了。”
周仰:“一粒的药效已经对我不管用了,所以我打算把它戒了。”
“戒了?那你的睡眠时间会没有保障的。”
“无所谓。”
“还是因为做那个梦吗?”
“呃~……”周仰觉得这跟每日一问似的,好像没必要再重复了,“其实还有一些零星的片段,之前也跟你讲过的。”
“一个被铁链锁着的男孩跪地求饶吗?”
“嗯”
“场景什么的还是模糊的?什么也看不出来?”
“嗯”
苏醒沙沙的往笔记本上一顿记录,抬头又问,“知道了,最近胃口怎么样?”
“胃口啊~”周仰仔细想了想,“没什么想吃的,但三餐多少都吃点。”
比如今天早晨被掐走的半根油条。
“那近一个月有参加什么积极,热闹的户外活动吗?”
“拖树枝算吗?”
“什么?”苏醒没太听清。
“没啥,我说的是跟隔壁交警大队的一次联谊活动”
苏醒低头又记了记,接着问道,“那方面需求强烈吗?”
这问题问的周仰有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因为之前从没有过这个问题,他特意晃了晃耳朵求证,“你问的?是我理解的那样吗?”
“不然呢?”
不然个锤子,亏我过来看病,居然是个黄色作坊。
不过周仰还是很诚实的摇了摇头,他很自信,他觉得他没有。
“哦对了!我今儿个还想问你呢?你说我这不喜欢女的也不喜欢男的。是不是情感上有什么障碍,该不会是那个什么,无性恋吧?”
“知道还挺多?”苏醒把本子合上,瞥了周仰一眼,“但你跟我装?是不是忘了我是专业的。”
周仰讪讪的笑笑,老男人,还真是阴险啊~
“好吧,我的错。”
接下来还是一些常规的问题,周仰也没在开玩笑,有啥说啥,挺配合苏醒的。
不知道今天咨询做了多久,透过百叶窗的光线越来越暗。
周仰得在天黑之前赶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