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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时隔6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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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又混乱的一个小房间里，一个17岁的少年满身是血，手里握着一柄短刀，正欲插/进身下那个男人的胸膛。一个年龄更小的少年瘫坐在地瑟瑟发抖。
“动手啊？你停下来做什么？”那男人嘴角渗着血却不怒反笑，甚至还在不知死活的叫嚣着挑衅着。
少年半裸着身体跪在那男人双腿之间，两眼猩红的盯着身下之人，“你以为我不敢吗？！房四！你他/妈算个什么东西！”
那柄短刀紧紧贴在男人心口，少年稍微一用力，便冒出了串串血珠，少年心底积攒已久的怨恨瞬间迸发了出来，那瘦弱的身躯里发出阵阵嘶吼，“你就是个变态！你死一万次都不够！早就该杀了你！！！”
“周仰，你快松开！你不能杀他！”瑟缩在角落里的男孩儿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冲上去握住了少年的手，哭喊道，“快松手啊！松手啊！他会死的！！！”
男孩儿拼命的去掰少年的手，那苍白的指节已经染上了鲜血，被泪水模糊的双眼已经看不真切了。
求你了，松手吧。
几番推搡，身下的男人趁机钻了空子，一脚把男孩儿踹飞。反手一把扣住了少年的手，那柄短刀也被扔了出去。
男人掐着少年的脖子，附在他的耳边蹭了蹭，略显亲昵的开口，“你们怎么总想着要我的命？你们本该成为我的一把利刃，却总想当杀我的那把刀。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呢？”
话音刚落，少年便感受到头部一沉，似乎有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脸颊流到了嘴角。
然后，人声嘈杂，意识渐失。
六年后
云市，雨夜
台风过境，狂风大作，暴雨不歇。雨水拍在窗子上噼里啪啦的，肉眼可见的水流淌个不停。呼啸的狂风夹杂着几声响雷，闪电划破夜幕的时候有种天光乍现的错觉。
夜幕之下，少年长成青年，阴霾消失不见。
周仰被这几道雷声炸醒，他睡眠极浅，再加上时不时的梦魇，每次夜里只要睁开眼睛就会睡不着，他挣扎片刻，才抬眼迷迷糊糊地打量着四周，意识还有些迟钝，停留在刚才的梦境里有些出不来。摸了好几下才摸到了卧室大灯的开关。
啪的一声
刺眼的白光瞬间涌现，这在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周仰揉了揉眼睛，继续呆坐着。但大脑似乎并不想发呆，刚刚梦里重复多次的片段继续闪现，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
按说都过去6年多了，这些间断出现在梦境里的片段真真假假，周仰以为自己都要习惯了，没想到偶尔还是会被吓得够呛。额头的细汗黏腻的他有点难受，都是这破梦惹的。
但是他这会儿不太想动，没有一点想冲澡的兴趣。相反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继续占据着大脑，张牙舞爪的指挥着他想这想那的。
“哐哐哐……哐哐哐……”
一阵清奇的砸门声把周仰的魂儿强行拽了回来
周仰喝了口过夜的水，酝酿待会儿该如何应付她老妈那机关枪牌的安慰，半杯水喝完才才想好措辞，下床给她开了门。
周母看儿子醒着，心里一阵心疼。
“我就说，你肯定会醒，你爸还说我瞎操心呢。看看。”周母一把扶住儿子的胳膊，开始了机关枪式的安慰，“哎呦，看这脸色是又做噩梦了吧。”
周仰拍了拍老妈的肩背，笑道，“没，也就刚醒，这雷声轰轰个不停，怕是只有死猪才能睡的安生吧。”
周母闻声一笑，“你小子，就知道给我插科打诨，到底，有事没事？”
周仰也笑了笑，说道，“妈……我能有什么事，我一个大男人，睡不着就坐会儿呗，倒是你，明天还得上班，才应该早睡。”
“我是担心你一天天就靠吃那个药，医生说了一天最多只能吃一片。”
周仰把老妈引到沙发边上，顺手把小茶几上的药盒递给了她，“我没吃，不信你看。”
“唉，儿子啊，妈不是这个意思。”周母没去接那些花红柳绿的药丸。
周仰的手悬在半空，停了几秒，然后把药盒塞到他妈手里，“我知道，但我怕控制不住自己多吃，这药就先放你这吧。”
周母看着儿子的状态，又是一阵心疼，
“周仰啊，妈妈真的担心你，你不能永远把自己囚禁在愧疚里，你会一辈子都出不来的。”话锋突然一转，不知道是什么契机又扯到那件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上。
周仰真的很不想大半夜还要讨论这个问题。
周母看周仰摇了摇头，便知道他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但出于本能，还是多问了句，
“真的不用妈妈再陪你多坐会儿？”
周仰内心有些许苦涩，我的亲妈啊，你儿子今年都24了，就算因为一些事有睡眠质量有问题，可那跟打雷下雨有什么关系啊。
周母看儿子神色不太妙，“那你有事叫我，别不听话。实在害怕，灯就别关了。啊？”
周仰：“……”
我没有害怕。请您快走！
周仰是好说歹说地才把他老妈哄走。
“对了，你明个跟那个苏医生约的那个时间别忘了。别给找借口不给我去！”
周仰欲哭无泪，在这种“正经事”面前，她老妈果然是永远都不会忘。
虽然周仰一点都不想，但孝顺父母首先要从表面顺从开始。于是，即使再不情愿也还是换了个撒娇的语气，“好的呢，您儿子记住了，他怎么会忘呢？苏医生那么厉害又那么优秀，他求之不得呢！”不知道的还以为去相亲呢。
听到这，周母才算是放了心，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卧室门，周仰也终于松了口气。
可终于把这尊佛送走了。
屋内突然就变得静悄悄的。屋外声音却好像更大了。这都凌晨3点半了，雨还是不打算停吗？
周仰盘腿坐在床尾的地毯上，只留了一盏暖光灯，他把窗户开了一半，不顾蹦进来的雨水和狂风目不转睛地盯着窗外那隐藏在雨幕之下的阴影，一边发着呆一边努力回想刚才梦境里频繁出场却永远也看不清正脸的人影。
周仰一直坐到早上直接换警服准备去上班，还没收拾好就收到了局里的信息，台风过境，部分道路交通被阻，所有人必须提前半个小时到单位。
人民警察就是应该为人民谋福祉，组织需要我们的时候到了！
周仰偷偷的进行着这段内心独白，关了手机就风风火火就往外赶，还没够到门，就被他爸给喊住了。
“慌什么？云市官方刚发了通知，建议企业暂时休假，你着急忙慌之前能不能先看一下通知。”周父一遍喝着蔬菜粥一边瞥了一眼换鞋的周仰。
周仰听这意思，他爸今天是不用去学校了，真好。但他单位又不是学校，“你也说了是企业，我这是政府单位，人民需要我的时候我得在啊。爸，你好好吃，我就先走啦。”
“8点的班，着什么急，把饭吃了先。”
“来不及了。”周仰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随手掐了根油条就往外冲。
“没法说你，天天不吃早饭，之后有你受的。”
周父是个养生达人，对待周仰这种爱吃外卖，不吃早饭的人，是从早到晚，冲头到尾，逮着机会就碎碎念。像念经一样。
每天活在这啰里吧嗦的环境里，周仰有点佩服自己居然没有跟他父母吵过架，默默给自己颁了个大孝子的头衔。
刚把那门口的铁栅栏推开，周仰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我去！”周仰眼前一惊，差点被这跟油条噎死，家门口的行道树居然被风折成了两半截，横在马路中间，原来局里说的交通受阻是这么来的。
除了这树之外，街面上低洼处的水也是可以浮个皮划艇了。论沿海城市台风过境的好处。周仰心里爆了句粗口，极不情愿的把车的速度降了又降。
就这个鬼速度，不迟到才怪。一路上开车的人也不少，但也不多，毕竟现在这个8级台风还是挺吓人的，说不定下一秒都能把车掀翻。
周仰想了想，还是觉得小命重要，就把刚提上去的速度降了下来。
迟到就迟到吧，扣钱就扣钱吧。被骂就被骂吧。
毕竟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为人民做贡献的前提是先活着。
终于周仰先生在龟速般行驶了半个小时后到达了市局。然后就赶紧往空车位上冲。
“周仰，你这个月第几次迟到了？啊？迟到就算了，还截我车位？”
周仰车还没停稳，就被队长撵着一顿炮轰。
周仰拍了拍方向盘，苦涩的说道，“刘队啊~我冤枉啊~来的路上遇到了老奶奶要过马路，我看那水那么深，我这么忍心看她老人家颤颤巍巍的一步步往前挪，于是，我就果断下车，把老奶奶背过去了！”
“行了，这8级大风，你编也好得编个像样点的吧，还老奶奶？咋不说你大爷呢？”刘志解懒得搭理周仰，解了安全带，就准备下车。
周仰见状，不顾狂风骤雨，就往刘志车里冲。速度之快，快至无法形容。
刘志看着周仰鞋底裹挟进来的泥点，蹭了他一车，有点不爽，开门的手也收了回来，“你干什么？”
周仰整理了一下自己头顶毫无发型可言的鸟窝，义正言辞的说道：“不是要去工作吗？我看咱队里的车都开走完了，咱俩总不能徒步去吧？”
“那你上我车干嘛？”
“因为我车比你车贵啊，当然呢，我主要还是觉得你技术比我好，毕竟这天气最容易出事故了。”
刘志目瞪结舌的听着周仰这番话，从来没发觉周仰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一面。
“也就你长着一张正义凛然，人畜无害的脸，内心简直不要太阴暗加不要脸。”
周仰笑了笑，拨弄了一下车前的吊坠说，“不就想夸我好看吗？用得着这么拐弯抹角的？”
刘志想往周仰脸上啐一口吐沫，还以为是第一次见面呢？自恋没下限。
但玩笑归玩笑，刘志是真心觉得周仰是云市治安警里长的最好看的那个。不笑时，是玉树临风，刚正不阿，正义凛然的帅。笑时，是那种让人神魂颠倒的帅。就他第一次见这个来报道的新人时，都让他这个上有老下有小快4 0岁的男人眼前为之一亮，当时就想支队门面有望啊。
但周仰本人对于自己的的相貌似乎并没有很在意。比如现在毫无发型可言的鸡窝头。
“我说，你能不能吧帽子好好戴着，自己看不见头发成啥样了吗？”刘志一只手伸过去把帽子猛的往周仰头上扣。
这帽子扣得周仰猝不及防
“你那么用力干嘛？”周仰身子往后倾了倾也没能躲过刘志的如来神掌。
“你代表的是咱们治安大队的形象，别一天天的不修边幅！瞅瞅你这一脸衰样！”
周仰对着后视镜仔细打量了一番，认真的回答刘志，“我这张脸真的看起来很衰吗？可我觉得还好吧？”
刘志：“……”
谢谢！请你从我车上滚出去！
但说归说，周仰还是识相地把头发整理了一番，确实该剪头发了，不戴帽子的话，额前的碎发都有些扎眼睛了。
“唉，我们去哪条路啊？”周仰看向车窗外那满天飞舞的树叶。有点担心待会儿会不会被糊一脸。
刘志打开广播，听着早间新闻，根本不理周仰，怕是刚才被气的不轻。
两人开车晃晃悠悠了半个多小时，才到了开宇街。
刘志把车停稳之后，发现周仰居然还在雷打不动地坐着。顿时一股怒火充冲上心头。
“大爷？到地儿了啊！你这是打算让我敲锣打鼓请你下去吗？”
周仰当初可以说是被“卖”到治安大队的，说好的工作轻松，按点下班，结果到头来还得替隔壁交警大队的班。
呸！都是骗子！
周仰展了展浅蓝色制度上袖口折出的褶子，看也不看刘志，极不情愿的去开车门。
刘志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周仰，他居然要穿这个出去？
“周仰？你是还没睡醒吗？”刘志侧过身拉住车门的把手。
周仰一愣，指了指窗外已经到了的隔壁交警。
刘志叹了口气，全当他是第一天上班，“把马甲，还有这套雨衣穿上。”
周仰一瞅到那荧光绿的马甲就哀声连天，“唉，我明明只一个坐办公室的小文员，结果还要替隔壁交警大队卖命，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到头来年终他们发的红苹果我却是连个果核都没见着。刘队啊~你这么坑我们，该不会是跟人交警大队长有什么奸情吧？”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