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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狌狌被墨慈捏着气整了个半死，呼吸到空气的时候，整个肺都是疼的。穿山甲也好不到哪去，墨慈那一掌差点将他五脏六腑都震碎。
两个人不受控制得变回了原形，缩成一团。
他们不仅要忍受在内身体的疼痛，还要忍受外在结界的压迫，内外煎熬，像一个快要到极限的气球，稍不留意，就会爆炸。
冷不丁的，心口猛得一松，被压制着的感觉一下子减轻了。暂时松了口气。
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有人闯进了墨慈的这个“犯罪据点”。
苏词闯进来纯属意外，他游历此地，倒不是因为墨慈的名声，而确实是意外。路过这几间破屋子的时候，隐隐约约有一丝的妖气，很浅。
继而发现，这屋子外竞走一层结界，还是力量很强的结界，几间破屋子有什么值得保护的？再加上那淡淡的妖气，他当机立断，决定破结界，一探究竟。
这也不是什么好奇心太重，纯粹是一个天师的第六感。
无形的结界在苏词手下似乎有了形状，他的手掌贴着结界，运功。
下一刻，有人推门而出，四目相对。
是墨慈。
苏词停下来，盯着他那张脸：一张并不老的面容，可以说是完全陌生的一张脸，可他总觉得在哪见过。
墨慈在看到苏词的一瞬间顿住了，竟也在他考究的目光下不慌不乱，甚至还对他点点头，打个招呼。
出于礼节，苏词也回了礼。墨慈对他微微一笑，侧过他，向前大步走去。如果不是他的脚步略显慌乱，苏词一时半会还看不出有什么问题，这一乱，恰恰暴露了。
“站住！”苏词喝道。
墨慈一听这话，恨不得加上翅膀逃离这里，飞檐走壁，似脚下生风。
他对这的地形可比苏词熟悉的多，不一会儿，就将苏词甩了。
苏词停在一个巷口，他要追的人却已无影无踪。这时，烈日正挂当空，洒向人间无数金粉，他却感受不到一丝温暖，直觉事情不一般。
他原路返回，又来到了破屋子那，结界竟然破了！
他推门而入，院内一片萧条，正对着大门的一间屋子大敞开着门，一眼就可以看见里面的情形：有两只叫不上名字的妖横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他上前去查看，发现其中一只是他见过的狌狌，只是体型硬生生缩小了一半，而另一只应该是穿山甲。
苏词相继在狌狌和穿山甲颈侧查看，还活着。这时，他突然意识到一个被他从进来就忽略的问题——这周围没有一丝血迹，然而这两只却妖奄奄一息。
明明这两只妖就在他眼前，妖气却比外面还弱！这样只有一个原因，苏词向下探去，果然，这两只妖被生生剖去了妖元。
剖妖元的过程极其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而且外表却什么都看不出来。以前，苏词只在古籍上看过记载，没想到今天却实实在在地看见了。
妖元的练成，绝非一朝一夕，还需要一定的运气，是什么人这样阴狠歹毒，将他们的妖元拿了去。
但幕后更大的问题是，他用妖元究竟要干什么。
这是刚才那个干的吗？
种种疑问萦绕在心里，挥之不去。
苏词不懂得医理，便把他们带回了罡院，但也没有专门的医生，只能上些草药吊住一口气。
穿山甲醒来，眼前一片漆黑，在这样漆黑的环境里，本能得有些害怕。再想起那锥心般的痛，条件反射地打了一个冷颤。
“嗤嗤——”他试图叫狌狌。
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人回答他。
外面传来人说话的声音，他拖着身子，爬到靠近声源的地方，被一扇门拦住了去路。那门不是他印象中的门，反倒是像监狱的门。他以前也被抓起来过，就类似于这种门。
“你去哪了？”
“没去哪啊师兄，就去了北方的小镇。”
“北方？去过南方吗？”苏词犹豫着，“比如桦镇？”
他说完这话，便紧紧盯着严青山的脸，想从他脸上找到什么破绽，可令他失望的是，严青山至始至终没有露出一点惊讶的表情，甚至还问：“桦镇是哪？好玩吗？”
苏词把疑惑压下去，明明是完全陌生的一张脸，他却感到熟悉，不是面相，是从心里散发出来的。
他从小天资聪颖，被人夸着长大。换作旁人，早该飘飘然了，但他一直很谦逊、上进。加上他性子冷清，不善与人交往，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所以别人都对他敬而远之。唯独这个师弟，每天都黏着他，他虽然不喜欢，但还是默许了他跟在身边。
所以说，能让苏词感到熟悉的人不多，除了他的师父，他的妻子，就剩下他这小师弟了。刚有意出言试探，什么也没试出来。
看来是他想错了。
“青山，你也不小了，不能总想着玩。师父说的话你都忘了吗？”
严青山最烦他师兄这样了，撇撇嘴，“师兄，你别说我了，从小到大，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苏词对他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最为反感，当下沉下了脸。
严青山一看他脸色不对，脚底抹油就跑了。
苏词长长叹口气，对他师弟无可奈何。他这师弟从小就受宠，嘴甜会说话，犯了错也没人说，练功还偷懒。他师父年纪大了，就喜欢和严青山说话，常常还被逗得乐半天。
严青山是因为家里穷，也为了能让他活下去，家里就把他给卖了。苏词第一次见到严青山时，他小小一只，瘦得只剩下了皮包骨头，十三四岁的年纪却只有七八岁那么高。在看见苏词时，就紧紧抱着他的腿不放。当时苏词也就十七八岁的年纪，更是没有经历过被人当街抱着大腿的事，一时间脸红了个通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最后还是他师父来，把他解救出来，也顺便把严青山带了回去。
后来，严青山告诉苏词，他原本是被卖到一家大户人家做养子的，但是那家人不仅凶狠残暴，经常打骂他，而且就不是做养子的，还干活，那么小小的身体每天要背比自己大一倍的煤，干不完不许吃饭。那家主人，喝了酒发酒疯打他，心情不好，打他。打他似乎就成了唯一娱乐的东西。
碰到苏词那天，主人家又喝多了，他刚被打了一顿，打得累了，躺下就睡了，也许是别人也看不下去了，撺掇着严青山赶快跑，能跑多远就跑多远，这才碰到了苏词。
听了这事，少年人愤世嫉俗，苏词甚至偷偷去揍了他们一顿，也就让严青山留了下来，师父他老人家也很喜欢小孩子，也有了伴。苏词平时就像木头一样，除了练功就是读书，现在终于有个软乎乎的团子能陪着自己了，他师父高兴得不得了。
苏词默默看着严青山离去，他再也不是那个黏着他小孩子了，他们似乎也越来越远了。
苏词转身离去。
在他们都没有看到的地方，穿山甲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只觉得其中一个声音像是在哪里听过，然后借着一点月光，他看见了苏词露出一半的脸，另一半隐在黑暗中。但他孤高的气质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了，因此就算只有半张脸，他也深深记住了苏词。
穿山甲又拖着身子爬了回去，尾巴扫到一片柔软，还有温度。他立刻警惕地看向热源，但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于是他尽量靠着墙，离他远一点。到了第二天，阳光洒进来，他才看见那热源是狌狌。
他喜出望外，这时狌狌也转醒。
两个人合计着逃出去的办法，但都没有了妖元，困难又加上了一层。
没想到的是，过了两天，他们就被放了出去。放他们出去的是一个年轻人，面容姣好，面善，与苏词完全不同的气质，正是严青山。
“你们快走吧。师兄替你们包扎，伤应该很快就能好的，只要你们不再害人，罡院是不会捉拿你们的。”严青山道。可能是后天不足，他的个头还没有长起来，比起两只妖更是显得很小。
穿山甲心里“呸”了句，心道狗东西，装给谁看啊，然后拉着狌狌就离开了。
他后来才知道了天师这个行业，也听说了罡院的名声，什么伟大呀，神人之类的，穿山甲总会在心里骂他一句“虚伪”。干着坏事，挣着好名声。
恨意更是日益增长，奈何没有了妖元，就像失去了一切，所有都必须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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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到了？我爸才不会干那么缺德的事的。”苏三秦像一个小学生宣布“我和你好”一样的语气对着穿山甲说。
“我不信！”穿山甲吼道。
“你连仇人是谁都搞不清楚，还报仇，先找个学上吧！”苏三秦来劲儿了，和他对着吵。
“你——”苏三秦还想说什么，就被林七里揪住了后领，一句话卡在喉咙里。
林七里：“闭嘴吧，你会二元一次方程吗，还在这说他？”
苏三秦沉默了，“有一元一次的吗？两元的贵。”这个月零花钱还没给呢。
林七里哭笑不得，本意是让他闭嘴，没想到炸出来了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
听见苏三秦的话，苏词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要是这有一把扫帚，绝对让他不能站着出门。
“……你笑什么？”苏三秦不解地看着林七里。
“没什么，就觉得你该学个新词——五十步笑百步，哈哈哈……”林七里觉得他在遇到苏三秦后，总是维持不了自己高冷的人设，实在是太好笑了。
“这么说，你们也不知道那道人是谁。”苏词道。
“是。”
又是一阵诡异的沉默。
苏三秦：“我问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你们是不是很喜欢人类世界？”
穿山甲琢磨不透他的想法，还是迟疑地点点头。
怪不得，怪不得。
苏三秦一句话点醒了林七里，他之前总是觉得哪里还有问题，但是发现不了，原来是出自这里。
怪不得他们一直模仿人类，虽然不得精髓还是一直模仿。怪不得他们制造的幻境中的商场，一但路过了一家店他的声音就会完全消失，那么日常的场景，却像是刻意制造出来，要不是观察仔细，也不会那么细致。
“喜欢又怎么样！你们还是把我们当异类，不会接受我们。我们一直努力融入你们，换来得是什么？你们一句妖怪全否定了！”狌狌眼里是掩不住的落寞。
他的悲伤好像感染了穿山甲，他一屁股坐到地上，捂着脸抽抽噎噎地哭了起来。
这是所有人都没想到的，可仔细想想，也合乎情理，他们不过也是两个可怜人罢了。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墨慈骗着摄去了妖元。一心想要和人类相处，却被驱逐当做异类。
怀璧其罪，人人趋之若鹜又避恐不及。
走出收监所，外边是一片艳阳天。
深吸一口气，浑身都放松起来。
“还有坤元丹吗？”林七里问。
苏三秦立马就知道他要干什么，回答：“有。”
刚沉浸在别人的故事里，看着林七里的那点不自然都被压了下去，现在事情过去了，那情绪又慢慢爬了上来。
苏三秦咳了声，“你饿吗？”
林七里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眼，“不是刚吃完吗？”
林七里的眼尾稍稍向上挑，眸子又清又亮，不经意扫过来，像是一片羽毛轻轻落在心上，酥酥痒痒，有说不出的魅惑。
当然，这都是苏三秦的臆想，什么魅惑，什么桃花眼，都和林七里高冷的人设不符。他也发现了自己这一点，不自然地咳了声。
林七里：“你感冒了？”
“没……没有。”
苏三秦：他又看我！
林七里自然不知道他心里的翻涌的浪涛，追上前去和苏院长说话，也想要一些坤元丹，苏三秦太不靠谱。
“不靠谱”的苏三秦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已经落后了好多，拔腿就追。
这难道就是美色误国？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