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此郑重承诺》朴素的T菌

21、集训

　　小小的风波过去后，两人的生活都恢复了平静。
　　这天，张泉把许诺、言峻和刘凯叫到了办公室。
　　“知道叫你们三来干嘛吗？”张泉在教案上边写写画画边问道。
　　刘凯，也就是许诺老实巴交的舍友，迷茫地摇了摇头，明显紧张了起来。
　　“张老师，有话直说好不？”言峻这次乖巧地叫了老师，而不是“大不敬”的老张，但语气仍是不加修饰的随意。
　　“站没站相，靠着许诺干嘛，站直了。”张泉没好气地盖上教案，转过身来正对他们。
　　许诺面对长辈时面皮薄，耳根子倏然红了，明明说的是言峻，自己却先不好意思了，他胳膊使劲儿一摆把贴着他的人扶正了。
　　“好了，只是想问你们有没有意向参加奥赛。我也不跟你们隐瞒，其实奥赛对你们来说提升不大，更适合那种偏科有特长的同学来加分，加的分不多。但我们班情况特殊，这几次考试看下来，生物刘凯最好，物理言峻不错，化学是许诺最好。”
　　张泉站了起来，选择盯着刘凯和他“深情对视”，另外两个大男孩比他高太多了。
　　“所以你们三个意下如何？如果参加奥赛，学校会开培训班，你们需要在空闲时间甚至自习课上去上课——当然，是免费的。这对你们来说可能会有点吃力不讨好，但能为学校争光。如果不愿意，我就找其他同学，但其他同学的能力就逊色一点了。”
　　许诺和言峻面面相觑，这么一打眼，彼此心里就有了答案。
　　“张老师，我参加。”许诺沉吟了会便点点头，言峻本有的几分踯躅也消散了。
　　“我也去！”
　　张泉闻言笑得灿烂，他本以为这么说会劝退他们。
　　刘凯纠结来纠结去，呐呐道：“老师，我今晚跟我爸妈商量下吧……”
　　张泉不介意地摆摆手，便让刘凯回去忙了，留下他俩交待细节。
　　“学校要是知道我这么跟你们说，我可没好果子吃。”他又坐回去翻出两张表格给许诺和言峻，很严肃地强调：“你们俩要考虑好了，最好和刘凯一样能问下爸妈的意见，毕竟接下来得投入很多时间精力在这上面。”
　　“没事儿，我家我做主。”言峻接过表格，懒洋洋的样子。
　　许诺虽然看起来似乎是妈宝男，但许女士并不爱管教他，他行事也向来有主见，学习上许玉岚更是无所谓他年段第一还是倒数第一。他下定了决心，就没说其他的，应和了张泉一声也接过表格。
　　当晚许诺回到宿舍，就见刘凯去阳台打了好久的电话。他和父母说话的语气很小心，唯唯诺诺的声音隐约传进宿舍中。
　　“可是我真的不想参加……我不像人家不用读就可以考很好，花时间在奥赛上，我其他……嗯……我知道了。”
　　这种压抑的情绪随着刘凯回来后蔓延到了整个宿舍。
　　“凯子，咋了？”郭俊豪担忧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刘凯本僵坐在那，被这呼唤吓了一跳。
　　他满脸沮丧，低声说：“我爸妈一定要我参加生物奥赛，但是我其实一点也不想去。我现在每天已经学得快累死了，为什么还要花个人时间去学其他东西，对我成绩一点用也没有。到时候我要是因为这个考不好了，我爸妈只会埋怨我。”
　　“许诺，我真羡慕你和言峻，可以想干嘛就干嘛。我爸妈简直是控制狂，他们永远不会体谅我。”
　　许诺停下了翻页的手，不知该怎么回应，想安慰又嫌自己嘴笨。
　　郭俊豪长叹一声：“你已经是大学霸了，不用过分强求自己，你爸妈对你严格，你对自己就应该放松一下。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爸妈说什么，你不一定要照着做，自己开心最重要啦。”
　　许诺紧跟着说：“我也这么觉得。学习的事你自己最清楚，按你原先的安排走就好，父母说的只是建议，最终执行权在你自己手上。”
　　“不行的……我不听他们的话，肯定会被骂死。”刘凯一直摇头，脸色还是很不好看。
　　郭俊豪沉默了会，犹豫地问道：“凯子，你老实说，爸妈不会家暴你吧？”
　　“怎么会！他们没打过我！”刘凯吃惊地连忙否认。
　　“我看你你这么怕他们，还以为他们会家暴。没有就好，那他们骂就骂吧，我爸也爱骂我，我都厚着脸皮当没听见。”
　　刘凯低下头，唉声叹气：“不一样，你们不了解我爸妈。我看我还是明天去找班主任说要参加吧。”
　　他那还处于发育期单薄的肩膀仿佛被一座大山压着，喘不过气来，又或许是他也从未想过要违抗。
　　许诺两人不再多劝，人各有志。夜深了，他发短信给许玉岚告知了这件事，毕竟也许有时候周末要培训。
　　本来还松弛的生活节奏因为奥赛培训霎时间紧张了起来，许诺再也没时间在晚自习看小说了，言峻也不敢上课肆意地打瞌睡了，而刘凯更是无时无刻不在学习。
　　这天晚自习，三人又被叫去加练。下完课后，许诺难得地露出疲态，刘凯已经小跑回宿舍要继续加班加点了。
　　物理班下课早，言峻在门口等着他，看上去还很精力旺盛。
　　“诺儿，走吧。”言峻揽过许诺，让他靠着自己。
　　两人平时下课都一起走，一个从校门回家，一个干脆陪他走一段绕路回宿舍，倒也不远。
　　“你家里车来没？”许诺没挣脱言峻的臂膀，乖乖借着他的力走路，确实轻松了许多。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还没，快了。”
　　东说西说着也就到了校门口，许诺眨眨眼，拿开对方环绕在肩后的手。
　　“有吗？”许诺惜字如金，但言峻立马知道他在问什么。这条路两人一起走了好多次，一切都像约定俗成的。
　　“车到了。”
　　“那我走了，拜。”许诺边摆摆手边后撤步说道。
　　暖黄色的灯光在地上印出两道长长的身影，一前一后错落着。
　　“好，拜。”言峻笑笑，突然地提起：“要不我也住宿算了，你宿舍不还有一个空床位，本来就是留给我的嘛。”
　　许诺正要走，听他这么说，不由得心情有些雀跃：“好啊，随时恭候您大驾。”
　　又是一番道别，两人才真的各自离开，殊不知刚刚一幕有多像一对情侣在依依惜别。
　　许诺从宿舍电梯出来，听到刘凯在消防楼道里背古诗，伴随着踱步声。刘凯最近学习的势头特别猛，像是要把自己榨干，把剩余时间全部拿来学正课。
　　许诺对于他这种情况其实是有些担忧的，但他没有干预和说教的立场，也没有委婉劝诫他人的口才。
　　他回宿舍跟郭俊豪说了自己的隐忧。
　　“我怕他压力太大……”没想到跟郭俊豪聊到一半，宿舍的铁门就被猛地推开，许诺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有些尴尬。
　　“是不是有点多管闲事了，我学习又没有妨碍到你，至于看我这么不顺眼吗？”刘凯愤愤地质问。
　　一直以来都是温吞老实人的样子，这么咄咄逼人还是第一次，许诺抿紧了唇有些无措。
　　“我不是在说你坏话，刘凯，我只是担心你，如果你感觉到冒犯了，我很抱歉。”许诺保持冷静，现下刘凯明显状态不对，跟他正面冲突只会事态恶化。
　　郭俊豪连忙打圆场，他急得直冒冷汗，不知道为什么刘凯就爆发了：“对的对的，我俩只是担心你，你误会了。”
　　刘凯一声不吭地去了厕所，在里面待了好半晌。
　　许诺洗完澡出来，发现刘凯已经从厕所出来了，他又恢复了往常木讷的样子。
　　郭俊豪在一旁讪讪地向许诺使眼色，不敢开口触霉头。
　　但他也愁啊，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解，本要避开，刘凯却主动开口了。
　　“对不起，跟我家里人打了个电话后心情不好，把脾气发在你们身上了。”刘凯垂头丧气。
　　“嗐，没关系，小事情。”郭俊豪长舒一口气，好像在庆祝终于翻篇落幕，自己死里逃生。
　　“嗯，没关系……你有什么事可以和我或者张老师讲，我能帮就帮。“许诺却仍心头惴惴，他有预感，刘凯短时间内还是要处在高压状态。
　　奥数比赛一日不结束，刘凯一日不得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