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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自虐 ...

  •   清辰,雪停了,后院的梅花开满了枝头,一层薄薄的雪铺在上面,盖住了娇嫩的花瓣,却挡不住满园的幽香。
      向亭晚挎着竹篮,在枝头飞跃,枝丫上的积雪纷纷落下,这院中仿佛又下了一场雪。向秦站在树下,看在枝头上的人,移不开眼睛。
      “爹爹,这些够吗?”向亭晚跃下枝头,捧着竹篮仰头问。
      “够了。”向秦接过竹篮,牵着那小手,走到那井旁,向秦提了一桶井水,把花瓣倒入水中,井水冬暖夏凉,两双手在温热的水里若有若无地触碰着,两人总觉得那手的触感比花瓣还娇嫩。
      “洗净晾干后,放入米酒中密封好便可。”向秦把梅花铺开便拿了毛巾给向亭晚擦手。
      直到下午梅花才干,两人将密封的酒坛埋到了梅花树下。
      “爹爹,什么时候才能喝酒啊?”向亭晚问。
      “明年开春就可以喝了。”
      “明年开春就走了。可以带一坛走吗?”向亭晚问。
      “军中不得饮酒。”
      “那我们可能要好多年以后才能喝到了。”向亭晚有些遗憾地说。
      “那是定会香醇可口。”向秦说,“也保不齐能留到你大婚当日,给你当做合卺酒。”
      向秦说完两人皆沉默了下来。
      合卺酒,是像昨晚那样喝吗?向亭晚满脑子都是昨日向秦在自己面前放大的脸,和唇间那柔软的触感。
      酒香在地底深处慢慢发酵,一些情愫也在这高墙深院中生根发芽。
      除夕将至,府里上上下下都洋溢着节日的喜庆。只有向秦一人时时出神。向秦看着里里外外忙得不可开交的向亭晚,看着那洋溢着喜悦的小脸,到了嘴边的话每每都咽了回去。
      可终究纸包不住火。
      小年早晨,阿素坐在一顶红红的花轿,踏着晨曦,被抬进了镇国将军府。
      一大一小两个人就站在门口。
      “去宫里替我告个假,就说我偶然风寒。”向亭晚对阿诺说。
      阿诺领了命,匆匆离去。
      “还请小公子让路,莫要误了吉时。”阿素一身水红色广袖罗裙,在寒风中站了小半时辰,终于熬不住率先开了口。
      向亭晚死死等着阿素,没有开口。
      “小公子,这是阿素姑娘,被将军抬了做妾室,虽说不是正室,但也要按吉时入府的。”王伯笑眯眯地上前说。
      “哪来回哪去,府里没有人纳妾。”向亭晚声音颤抖地大喊。向秦竟要纳妾。
      “向亭晚,你休要在此无理取闹,将军纳妾,岂是你能在此说三道四,赶紧给我让开。”虽然一路上告诫自己见了向亭晚要退避三舍,但这人竟让自己在寒风中站了这么久,阿素火大,说着便要往门里挤。
      “滚。”向亭晚一把将阿素推到在地。
      “何事喧哗。”向秦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众人身后。
      “将军,今日是阿素姑娘过府的日子,可...可小公子一直拦着不让进,您看这可如何是好。”王伯上前苦着脸说。
      “将军。”阿素坐在雪地里看着向秦泫然欲泣。
      将阿素抬回府中,便是让她守一辈子活寡,向秦本就心怀歉疚,此时见人一身单衣狼狈地坐在雪里,心中更是愧疚,于是便上前一步,将人从地上扶起。
      “爹爹。”向亭晚不可思议地看着两人。
      “休要胡闹,今日为何没去宫里。”向秦看着向亭晚严厉地说,向秦是多么希望向亭晚不在,没有和阿素遇上,自己只是纳妾,为何面对向亭晚会如此心虚。
      “我若是去了宫里,就没人打扰你纳妾了是不是?”向亭晚不甘示弱地大喊。
      将军父子两人一直父慈子孝,今日竟为一妾室吵了起来,一众仆人深深低下了头。
      向秦被戳破心中所想,一时间哑口无言。
      “今日,你若敢让这个女人进府,我搬去宫里!”向亭晚指着阿素说。
      “将阿素送入府中。”向秦盯着向亭晚一字一顿地说。
      几个丫鬟扶着阿素进了府。
      向亭晚含着泪看着阿素进了府里,转身就要往外走,刚踏出府门,便被向秦扛到肩上往房间走去。
      “放我下来,你既然选了她那这府里便没有我的容身之地。”向亭晚在向秦的肩头撕咬捶打。
      向秦咬着牙忍着剧痛将人摔在床上,向亭晚一个鲤鱼打挺,便要起身,随即便被向秦扣住双手压在床上。
      “闹够没有。”向秦恼怒地看着他。
      “我在闹?你小妾都抬回家了,你说我在闹?”向亭晚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你是在以什么立场阻止我纳妾?向亭晚,什么立场,你告诉我。”向秦说。
      “立场,我告诉你,我以什么立场。”向亭晚仰起头就向那近在迟尺的唇瓣吻去。
      那夜的记忆一下子涌上两人心头。
      “啪。”一声清脆的响声在这室内响起。
      向亭晚不可置信地捂着脸看着向秦。
      这一巴掌,向秦用足了力气,向亭晚的一半脸立刻肿了起来,嘴角流出来鲜血,向亭晚把颤抖地手别到身后,站过头去不敢看他,因为再看一眼,便会忍不住将人拥入自己怀里。
      “怎么...怎么会...那夜你明明...”向亭晚不可置信地看着向秦。
      “不要再提那夜,那夜是我鬼迷了心窍。”说罢,向秦狼狈地跑了出去。
      向亭晚倒在床上捂着眼睛。
      向秦狼狈地跑到埋着酒的那颗梅花树下,那只甩了向亭晚一巴掌的手还在止不住地颤抖,自己竟打了他,用了那么大的力气。平日里向亭晚被针扎一下自己都要心疼半天,现在自己却用了那么大的力气打了他。
      向秦摸出匕首,在那掌心狠狠地划了一刀,滚烫鲜血顺在手掌滴落在雪地上,融化了大片血水,向秦看着自己脚边的一滩血渍,心情慢慢地平复了下来。
      如果说自己之前还是对自己的心意看不清楚,那今日,自己算是看到明明白白了,那个小小的人,不知何时已经填满了自己的整颗心。
      既然如此,就该为以后做打算,因为两人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世俗,家族,还有朝堂。
      向秦将血淋淋的手包扎以后,去了后院,阿素被安排进了后院,因为妾室,比起丫鬟的地位高不了多少。
      “将军。”阿素含羞带怯地看着向秦,刚刚向秦在府门扶起自己,阿素心里认定,向秦心里定是有自己的。
      “将军的手受伤了,是亭晚伤了将军?”阿素看着向秦手上的帕子渗出鲜血,急切地问。
      “莫要恶意揣测他人。”向秦把手往后一背,冷冷地说,“你入了府,我便不会亏待你,日后莫要忘了谨言慎行。”
      “是。”
      “好生待着吧,夜里我会过来。”向秦转身便走,走到门口向秦身形一顿说:“没有我的允许不要去前院。”
      他今夜会过来。阿素心跳加速,今夜要过来,便是圆房。

      向亭晚躺在塌上,醉得一踏糊涂,脚边散落几个酒坛,向秦看着酣睡的人,拿起他怀里的酒,一饮而尽,随后便走了出去。
      夜里,向亭晚昏昏沉沉地醒了过来,脸颊依然火辣辣地疼,眼睛肿的也有些睁不开,身上汗水混着酒水,粘腻的难受。便爬起身来,合着衣服踏进了温泉。
      窗外点点星光映了进来。
      天黑了。
      今日向秦纳妾!
      向亭晚一下子清醒了过来,随即胸口钻心地疼。
      我看好的东西,谁也不能抢走。
      “阿诺?什么时辰了?”向亭晚一张口,嘴角扯的生疼,嗓子也又干又疼,发出的声音沙哑难听。
      “公子,戌时了。”阿诺在门外说。
      “爹爹在哪?”
      “在素夫人房中。”阿诺说。
      素夫人?一个丫鬟也敢称夫人,圆房,圆房,两人今夜圆房,向亭晚想到向秦亲别人抱别人,和别人做那亲热之事,自己就想杀人。
      “去告诉向秦我病了。让他来找我。”向亭晚沉声说。
      “这......”阿诺有些犹豫,这不是触将军眉头嘛。
      “去!”向亭晚低吼了一声。
      阿诺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忙不迭地去了。
      不多时,阿诺便回来了。
      “将军说病了便请大夫。”阿诺颤抖地回答。
      向亭晚强忍着怒火,控制着自己想提刀杀过去的冲动,自己现在不是他的对手。向亭晚深呼吸,平复下来,脱掉身上湿透的衣服,赤着身子,走到那琉璃镜前。
      向亭晚伸手抚摸了一下镜中人的眉眼,随即露出一丝冷笑,紧接着,那琉璃镜便直挺挺地往那小小地身躯砸了上去。
      阿诺只听一声巨响。
      “公子!”
      “不要进来,告诉我爹爹,我受伤了。”向亭晚忍着剧痛说。
      “好,好,您坚持一下。”
      “这一晚上的又是生病,又是受伤的,半大小伙子了,娇气,给他请个大夫,今日让大夫守着他。”阿素听见向亭晚又受了伤,在屋内不满地说。
      “将军,您快去看看公子吧。”阿诺跪在房外焦急地说。
      “按夫人说的做,顺便告诉他,我身为镇国大将军,别说三妻四妾,就算带回来的女人填满整个镇国将军府,这世间也没人能管,没人敢管。”
      “可是,将军...”
      “还不快去!”向秦厉声说。
      阿诺慌忙地爬起身跑了出去。
      向亭晚看着自己满身鲜血,满意地笑了笑。随即艰难地撑起身子,往门口爬去,几步路的距离,向亭晚爬了许久,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滴下。终于爬到了,向亭晚倚着门口坐着,看着自己爬出的那条血路。
      “怵目惊心呐。”向亭晚自嘲地笑了笑。
      “公子,将军不来,让我给您请大夫,将军说他身为镇国大将军,别说三妻四妾,就算带回来的女人填满整个将军府,这世间也没人能管,没人敢管。我不知道您到底想干什么,今夜将军是真的生气了,您开开门,不要跟自己身体过不去啊。”阿诺跪在门口,拍着门说。
      虽说只是一下皮肉伤,但伤口众多,不一会,血便在身下汇集成一滩,顺着门缝,蜿蜒流出。向亭晚有些眩晕,听了这话,冷冷地笑了一声,我偏要管到底了,除非,今夜我死了。
      死了又如何,转世回来再找他罢了。
      阿诺跪在门口,觉得膝盖有些温热,伸手一摸便摸了一手血,阿诺低头仔细一看,自己跪的地方竟有一小滩血,是从门里渗出来的。
      “公子,公子您怎么了啊,说话啊。”阿诺急的拍门,踹了两脚门没有被踹开,便彻底慌了。
      “还没死,去告诉向秦,要不然一会真死了。”向亭晚虚弱的说。
      阿诺连滚带爬地跑了。

      阿素解开衣带,直直地看着站在房中的俊美将军,可那将军却直直地看着窗外,可那又如何,阿素自知入不了向秦的眼,但做他的妾室,已是若干人求不来的福分。
      一双素手搭上肩头,向秦心中烦躁异常,可能自己没有准备好,向秦今夜一点心情都没有,正在向秦想把拿手拿开时,阿诺的哭喊声又在门口响起。
      “将军,不好了,公子受伤了,流了好多血,那血都渗出门外了。”阿诺跪在门外哭喊说。
      阿素火大,刚想出去训斥,向秦便腾地站起身来。
      “将军莫慌,亭晚也许是用什么猫猫狗狗的血想引你过去。”阿素脱掉外衣摸着向秦的胸膛说。
      向秦冷冷地看了阿素一眼,推开阿素便摔门走了出去。
      阿素看着大开的房门,和向秦一跃而出的背影,苦涩地笑了笑,自己在这府中,没有出头之日了。
      向秦提气运功,几个呼吸间便到了浴池门外。
      紧闭的房门外有一滩蜿蜒的血迹,向秦呼吸一滞。
      “晚晚,晚晚?”向秦拍了拍门,急切地问。
      向亭晚听到向秦的声音,虚弱地笑了笑,好想回答,可是没有力气发出一点声音。
      向秦听见没有人说话,心里更加急躁起来,看着门口渗出的血迹,向秦断定向亭晚就在门后,便不敢轻易踹门。
      “将军,怎么办。”阿诺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
      “退后。”向秦说着后退一步,双手把着门,提气,双手使力往后一拽,那两扇门便被向秦徒手拆了下来。
      两人看着房内的景象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
      “找大夫。”向秦颤抖地开口。
      向秦话音未落,阿诺便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向秦浑身发抖地迈进房间,屋里一片狼藉,琉璃镜碎了一地,向亭晚浑身是血地躺在自己脚边,一条血路在向亭晚身下,可见是他从碎片那处爬过来的。
      向亭晚躺在向秦脚边看着他笑。
      “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向秦,我是故意的,我就是想看看你心里会不会在意我。”向亭晚笑着留下了眼泪。
      “你赢了。”向秦自暴自弃似地说,然后脱下外衣小心翼翼地将人抱回房间。
      向秦看着躺在床上的血人。
      雪白的身子上布满了殷红的伤口。
      向秦低下头肩膀忍不住地颤抖。
      “你知不知道流血过多会死。”向秦低着头闷声说。
      “你今夜洞房了我也会死,总归都是死...”向亭晚轻笑着说。
      向秦猛地抬起头,死死盯着向亭晚咬牙切齿地说:“不准死。”
      向亭晚吃惊地看着向秦,他竟满脸泪水,他竟然哭了,那个无坚不摧,受伤了都一声不吭的向秦竟然哭了。
      门外传来了急促地脚步声,向秦摸了一把眼泪,站起身子。
      是阿诺带着大夫来了。
      大夫一看向亭晚一身地伤,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先是让人煎了一副药,随后开始处理那扎入血肉的琉璃碎片。
      向亭晚有些后悔了,太疼了,无数次疼晕又疼醒,可每一次醒来自己都躺在向秦怀里,又是那么让人心安。
      “公子年纪尚小,失血过多,今晚怕会熬不住。”向亭晚最后一次昏迷超过了一个时辰,大夫停下处理伤口的手说。
      “那该如何。”向秦紧紧抱着怀里的人红着眼睛问。
      “万年人参熬成参汤。”
      万年人参是价值连城可遇不可求的宝贝,将军府年份最长的也不过千年,这万年的人参举国上下,只有一株,便在宫里。
      “来人,备马。”
      向秦趁着夜色进了宫。宫门外向秦直接弃了马,越上宫墙。
      “将军夜闯皇宫,所谓何事?”养心殿屋檐上,向秦被皇上暗卫堵了个正着。
      向秦看着围着自己的十二暗卫,心里盘算着,自己虽有一战之力,但向亭晚等不及了。
      “各位大人,向某今夜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见皇上,还请诸位放行。”向秦拱手说道。
      “我等奉命保护皇上安危将军今日夜闯皇宫,实乃大罪,还请将军束手就擒,明日由皇上定夺。”
      向秦不想与之多说废话,率先出手,十二位暗卫同时出手,向秦心里挂念向亭晚,乱了心神,想着速战速决,招招往要害打去,只攻不守,不多会双方身上皆是挂了彩。
      三人混战,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御林军也闻声赶来,将养心殿团团围住。
      “向将军,收手吧。”御林军首领江城曾受过向秦恩惠,命人原地待命后向檐上的向秦抱拳。
      “今日我一定要见到皇上,还请诸位放行,明日我定会来宫里请罪。”向秦握着佩剑的手微微发抖,鲜血顺着手指滴在地上。
      “将军,那就休怪末将了。”江城一咬牙便要使用手下放箭。
      “我倒要看看朕的护国大将军深更半夜找朕有何要事。”一道清冷威严的声音自殿内传出。
      一众将士立即单膝下跪,但箭头依旧指向檐上的向秦。
      “都退下。”皇上披着外衣推开门。
      一众御林军领命列队退下。
      十二暗卫也回归于黑暗中。
      “你最好给我个解释,否则我今天摘了你的脑袋。”皇上看着向秦一身是血的样子皱了皱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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