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帝影后的偷吃日常》尧七颜

9、第 9 章

　　“这么严重的情况，你跟我说，只是状况不太好？”裴清带上了心理咨询室的门，没好气地把杨欣拉倒一边来，沉着脸说道：“她现在已经完全进入了自己的世界了。”

　　冷静的语气里夹杂着责备与怒火。

　　杨欣透过门上的玻璃口，看到了蜷缩在躺椅上的苏缇。

　　苏缇紧紧地把自己抱住，她把头埋进了自己的身体，她全身在轻微的颤抖。

　　这是杨欣第二次看到这样的苏缇了。

　　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呢？

　　那时的苏缇特别小也特别瘦，像个小骷髅一般，头发散乱的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可怜得像只虫子。怕光，怕人。

　　但很快这只小虫子很快被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粗暴地拉了起来，小虫子的脸暴露在大众的视野当中，巴掌大的小脸上点缀着宝石般晶莹剔透的双眸，精致得像橱窗里的展示的洋娃娃。

　　但洋娃娃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迷茫和脆弱。

　　拉起她的恶魔说话了，“缇缇，你不是最喜欢跳舞吗？来跳给姐姐们看看。”

　　洋娃娃瑟缩地抖了抖，她眼眶刷得红了，瞬间蓄满了眼泪，晶莹剔透的宝石被湖泊浸润。

　　但下一个她精致的小脸上挂起了一个明媚但却僵硬的笑容。

　　被提线的洋娃娃跳起了舞，舞蹈很美，洋娃娃也很美，橙橘色的阳光透过窗帘散落在了她的身上，美得不可方物。

　　但突然洋娃娃没站稳，身体轻微地晃动了一下，那个女人歇斯底里地怒吼道：“不对，不对！这个动作为什么你就是学不会？！”

　　苏缇瑟缩着，脸上的笑容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恐惧。

　　她赶紧重复那个动作，一遍又一遍。

　　那女人也不再狂躁，突然变得很温柔，眼里满是宠溺，“对，好孩子，就是这样。这样跳起来，爸爸才会喜欢你，爸爸才会回来。”

　　女人为洋娃娃数着拍子，她听不到鼓励，哪怕没有音乐，也继续起舞，不知疲倦。

　　“够了——”

　　突然一道高亢的女声突兀地插.进了这个诡异的世界中，杨欣才从不可置信地思绪中抽离。

　　杨欣侧头，看到她左手侧的裴清，脸上挂着无比难过的神情，裴清朝她身后的那驻足已久的身穿白色大褂的人群吼道：“现在可能证明计悠柔有精神问题了吧。”

　　白大褂为首的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微微发福，带着银色金属框眼镜，朝着裴清半鞠躬道：“是的，看来计夫人在她丈夫去世后，受的刺激不小，我深表遗憾。”

　　但四周嘈杂的噪音对苏缇母女没有任何打扰，她们一个在打拍子，一个在跳舞。

　　裴清再也忍受不了苏缇被这样摧残，她跳上去一把就将跳舞的小苏缇拥入怀中，不断地拍着小苏缇的背，放柔声音，哽咽着安抚道：“好了，好了，我们不用跳了。”

　　抱紧小苏缇的裴清这才意识到，小苏缇到底有多瘦。她抱得不是个十一岁的孩子，这是根有点温度的竹竿。

　　被打断的小苏缇有点不知所措，她想要推开抱着她的女人。

　　她不跳舞，妈妈会生气的。

　　果然，小苏缇一停下来，计悠柔就又开始发狂，她狂躁地捶着自己的双腿，癫狂地寻找着苏缇，“缇缇，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们不跳舞，爸爸就不要我们了，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

　　白大褂们一起上前制住了狂躁的计悠柔，并给她注射了两针镇定剂才让她安分下来。

　　小苏缇好像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浑身抖得厉害，宛若筛糠，她痛苦地哭喊道：“妈妈对不起，我、我不该偷吃，缇缇会好好保持身材，缇缇会好好跳舞的！玻璃好扎嘴啊，妈妈，缇缇的肚子好疼……”

　　有个白大褂看着不太正常的苏缇，提议道：“我看，这孩子不如也一起去我院治疗一下。”

　　裴清心疼极了，她对着提议的白大褂张嘴就骂，“去你妈的！”

　　白大褂面子上有点挂不住，杨欣冷着脸对为首的白大褂说，“周院长，我想您能够看出来，苏缇跟她母亲的情况不一样，她需要接受的是医院的治疗而不是精神病院的。”

　　周院长对杨欣客气的笑笑，“果然是杨总的女儿，跟他一样沉稳。计夫人我们就带走了，若是情况有好转，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和裴小姐的。”

　　杨欣冲周院长点点头，“谢谢，我就不送了。”

　　·

　　杨欣面无表情，但双手攥紧，指甲快要扣进了肉里，沉着声问道：“是计悠柔干的？”

　　裴清长吐一口气，克制自己想打人的念头，做好了十足的心理建设，这才把苏缇的手机拿给杨欣看。

　　手机屏幕已经碎了，但亮起的屏幕上显示的字，却让杨欣忍不住又砸了一次。

　　她怒不可遏，想把发信息的女人揪出来打一顿，“这个疯女人！我还以为她已经后悔了，深山精神病是怎么做的检测？这样的人怎么能通过检测放出来？”

　　裴清拉住了杨欣，“行了，我已经砸过一次了。我看小青提的情况不适合再参加那个破生日会了，现在不能再让计悠柔那个疯女人刺激她了。”

　　杨欣点点头，“我知道。”她深吸一口气，努力遏制自己的暴怒，接着问道：“缇子的情况怎么样？跟上次……”

　　杨欣有点不敢往下问了，一回忆起那个画面，对她来说都是痛苦。

　　裴清捡起地上的手机，回答道：“这次情况没那么糟糕，她只是把自己封闭起来了，但也没有完全与外面世界断联，只要别碰到那个疯女人，再加上一定的药物和心理治疗，就会好起来的。”

　　杨欣这才松了口气。

　　“不过……”裴清的转折又调起了杨欣的神经，杨欣没有追问，只是静候下文。

　　“小青提现在不吃东西，光输营养液，我怕她会有依赖。”裴清忧伤地看了看房内的苏缇，“她小时候给疯女人强迫不能吃东西，有时候又狂塞东西，甚至塞过玻璃。对吃饭本身就很抗拒，我怕她会得厌食症。”

　　杨欣眼神又是一黯，老师离世之后，没想到这么宝贝的小公主会被摧残成这样。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小姑娘的时候，小姑娘还躺在摇篮里，不会说话的她只能吐着泡泡，但一看到她跟裴清就划动着小手小脚，咧开嘴笑。

　　再长大点，会甜甜地叫她，“欣欣阿姨。”

　　老师会在一旁温柔地纠正她，“不是欣欣阿姨，是欣欣姐姐。”

　　小苏缇不能理解，就看到裴清在旁边偷笑，然后裴清挤过来，问道：“小青提，叫我什么呀？”

　　小苏缇甜甜一笑，“清清姐姐。”

　　破案了，教唆者整日不学无术。

　　杨欣也懒得跟裴清这种幼稚的行为继续争斗。

　　沉默半晌，杨欣开口了，“我知道她想吃什么。”

　　说完她打了个电话给许小南，“你去墨轩阁买一箱辣条，送到摘星大厦顶楼来，要快！”

　　自从杨欣在公司发火，把魂不守舍的苏缇带走后，许小南就怎么也联系不上苏缇，生怕她被杨欣给生吞活剥了。

　　虽然她跟着苏缇的时间不长，但她知道苏缇对她是真心实意的。

　　这会儿接到杨欣的电话，她又惊又怕。

　　她知道苏缇有非常严重的胃病，每次情绪起伏很大的时候，她都要吃墨轩阁的辣条。

　　苏缇经常偷偷吃，这次杨欣让她去买一箱，情况肯定很严重了。

　　许小南急得快要掉眼泪，她不知道苏缇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她只能慌不择路的从公司打车去墨轩阁。

　　“师傅，麻烦您快些！”许小南坐在后座，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哭腔。

　　司机戴着黑色的鸭舌帽，整张脸被白色的口罩遮住，只露出泛着精光的绿豆眼。

　　自从许小南上车之后，他时不时地瞥向后视镜。

　　看到后座女孩楚楚可怜的模样，忍不住搭腔，“小姑娘，怎么这么伤心啊。”

　　许小南心思全在苏缇上，没注意到司机沙哑的问话，只是又提醒了司机一遍，“师傅，麻烦您再快些。”

　　司机又瞥了几眼，见许小南不搭理他，他便又换了个搭讪的话，“墨轩阁啊，我记得他家有个产品特别火，小姑娘都爱吃，是什么来着……”

　　许小南下意识地接了句，“辣条。”

　　“对对对！”司机明显激动了下，似乎有大谈特谈的八卦语气，“我听说很多明星也喜欢来着，味道看来是真的好啊。”

　　“的确很好。”

　　“是吧，我觉得喜欢美食是人之常情，怎么放在娱乐圈就人人喊打呢？这些粉丝也都在吃啊，怎么就把这么奇怪的规矩加在明星身上了呢？”

　　许小南身心疲惫，但此刻她突然觉得，司机的话让她觉得很亲切，因为她也思考过这个问题很久。

　　没违纪，没犯法，没有任何道德层面的问题，单单吃个辣条怎么就得被人人喊打呢？

　　缇缇姐疼成那样，也不过是想吃口辣条，还得这样偷偷摸摸。

　　如果不是这糟心的事，她也不必跟裴泠炒CP，不用被杨姐骂，也就不用生病。

　　越想越觉得难受，不禁说出来，“从来如此，便对吗？我觉得吃辣条无罪。”

　　司机补充一句，“特别是女明星，被管束太厉害了。”

　　许小南陷入了自我的世界，“对啊，女明星凭什么被这样对待。”

　　司机继续诱导：“谁说不是呢，那个裴泠，就一直被粉丝护着。”

　　情绪上来的许小南咬牙切齿，脱口而出，“都是裴泠害的我家缇缇姐！”

　　话音刚落，许小南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紧停了这个话题。

　　“师傅，我身体有点不舒服，送我去医院吧。”

　　司机的眼睛闪过一道精光，他不紧不慢地关掉了手机里的录音，朝着医院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