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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挺野 ...

  •   老傅住在教师公寓。
      今天他得空,在饭前去后门超市逛了一遭,本意是想囤点食材。

      然而他前脚才走出超市,就看见一辆警车从面前驶过,拐进了一旁的小吃街里。

      周围,不少摊贩议论纷纷——
      “别往那边去了,怪吓人的。”
      “我看那三个学生一个比一个俊,也不知道怎么就惹上那种混子了。”
      “好像被打得还挺惨的!我刚才路过时瞅了一眼!一手的血!”

      三中的学生。
      老傅心里一个咯噔,转头就往巷子里跑。

      他比警察慢了几步。
      赶到时,昼临正被警察搀扶着站起来,满身狼藉。另一边,淮骨满手是血,虽然站着,但姿势变扭,一看就伤得不轻。

      而五个混混站成一列,一脸的煞气。

      草。
      老傅心里那把火噌地就烧了起来!

      他几步冲上前,对着为首的那个混混就是一脚:“敢打我的学生!你不要命了!”

      被踢中的混混一个趔趄,毫无防备地摔了个狗啃泥。
      “操了!他妈找死啊!”

      熟悉的声音砸在耳边。
      淮骨头皮一麻,转头时恰好看见老傅那一记愤怒的飞踢。

      食材散落一地。

      淮骨:“……”
      千算万算,他没算到这一茬。

      老傅杀红了眼,站稳脚后立马又踢了第二脚。
      不过这一次警察动作快,没让他得逞。

      这头,负责询问淮骨的警务人员丝毫不受老傅的影响:“再核实一遍,你是三中的学生,这个电话是你班主任的,对么?”

      淮骨沉默了两秒,抬手指向被制服的老傅:“不用了。那个就是我班主任。”
      警务人员:“……”

      淮骨掌心的伤看起来可怖,其实只划破了层皮。
      一开始那阵痛过了,反而没有太大感觉。

      正好街对面有个小诊所。
      他在警务人员的陪同下做了个消毒处理,就跟着他们一起回了警局。

      车上的气氛很是沉闷。
      林舒亦垮着张脸,这会儿连眼睛都红得跟兔子似的。

      淮骨用手肘轻轻怼了他一下:“他们还没哭呢,你哭什么。”
      老傅坐在副驾,听见这话登时来了脾气:“是啊!那几个小-逼-崽-子还没哭呢!”

      昼临卸了力道靠在淮骨身上。
      那几个混混下的死手,他虽然躲过了大半,但免不了挨那么几下。

      “借我靠靠。”他装出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伤筋动骨一百天,之后就劳你多费心了。”

      淮骨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面上却任由他发挥。

      他们搭的是两辆车。
      到达警局时,那几个混混已经在墙角蹲成了一排。

      这几个混混是惯犯,身上背着前科。可无论警察怎么询问,他们都一口咬定是昼临先挑衅。他们本意只是想和林舒亦叙叙旧,猝不及防就被打了。

      老傅脑热了一路,临到警局,他忽然就冷静下来。
      “作为老师,我没能控制好我的情绪,的确不配为人师。”
      “但这两个学生才分到我班上。”
      “他们的老师辛苦教育他们这么多年,万一折在我手上,我痛心啊!”

      老傅抹着泪,话锋一转:“那个,那个也是我带的学生。他平时就很腼腆,不怎么敢和人交流,怎么可能认识这些人?”

      三中的教学质量广受认可。
      这些年没少出高考状元。
      听老傅这么一说,不少警察更不忿了。

      昼临找准时机,颤巍巍地捂住腹部:“不好意思,我能坐一下吗?有些疼。”

      给他们检查伤势的警察眸色一凛:“我刚才看过,他腰腹部全是伤。其他地方还有几处大小不等的擦伤。另一个也是。”

      林舒亦被一位女警带到隔间进行单独询问。
      十分钟后,两人前后脚走了出来。

      一番交涉后,警察拿着个红本本走了过来:“亏你还是老师呢!”

      “下次不能这么冲动了知道吗?”
      “你的这个学生,淮骨是吧?他刚报完你电话,你倒好,一起进来了!”

      老傅一哽,看了看淮骨,又看看警察,过了几秒才说:“知道了。”

      “写吧,三千字检讨。”警察把纸笔往老傅手上一递,“写完就能出去了。”

      老傅被安排到小桌子上写检讨去了。
      警察转头看向淮骨他们:“你们跟我过来,聊聊。”

      警察口中的聊聊,真的就只是聊聊。
      三人各捧着杯热水,听警察讲述他从业这些年遇到的各种事。
      话题绕不开当代青少年。

      铺垫了一大摞,他有意无意地转移话题:“说说吧,你们今天是出来干嘛的?”

      淮骨先林舒亦开口:“我们是一个宿舍的。舒亦他兼职家教,今天发工资,说好请我们吃饭来着。”

      身侧,林舒亦不自觉地捏着手里的塑料杯。
      淮骨没打算再让他开口,自顾说:“正好刚分宿舍,还没聚过。我本来也有请他们吃饭的打算。”

      兼职家教。
      坐在另一侧的女警眉头一紧,看向林舒亦的目光里透着心疼。

      警察笑了笑:“小聪明谁都有,我也见过不少。”
      他紧紧盯着淮骨:“你就没想过,你出完这个头,万一对方不松口,留了案底怎么办?”

      昼临瘫在椅子上。
      听见这话,他顽强地动了动脖子:“不会,我下手有分寸。”

      警察:“……”
      演得还挺像那么一回事。

      四人鸡同鸭讲聊了二十分钟,老傅一脸自豪地走过来,珍而重之地把检讨交到警察手上。
      “同志,您看看,有没有哪里不恰当的?”
      “不需要更改,我就带着学生们回去了。从五点到这会儿还没吃饭呢!”

      警察手一顿,盯着满篇的文言文陷入了沉思。
      老傅心挺细,甚至在格子外标注了通假字。

      昼临抻着脖子瞄了一眼,直接笑出了声。

      他们最后是被赶出警局的。

      夜幕和余晖在天边交错。
      蓝紫色铺陈在天际一角,同时掩映着月亮和太阳的轮廓。

      “对不起。”林舒亦拦在他们面前,“如果不是我——”

      他话说到一半,淮骨捏住他的衣领就往上提溜:“闭嘴。”
      林舒亦腾地就涨红了脸。

      他刚过一米七,是宿舍里最矮的那个。
      被淮骨这么一提,就跟个脚不着地的小鸡崽似的。

      拎了几秒,淮骨问他:“还说吗?”
      林舒亦识相地直摇头。

      糟心孩子。

      淮骨正准备松手,一只指节分明的手握在了他手腕上。
      昼临没使力,只虚虚地握了一圈。
      他皱起眉头:“怎么这儿也有伤?”

      昼临说的是他手臂内侧的擦伤。

      在小诊所里只处理了右手,淮骨自己也没觉察,就把左手给落下了。
      不只是手,额间还有指甲盖大的一块正在往外渗着血,被头发挡了个正着。他也刚刚才发现。

      淮骨无所谓:“伤口不深,回去擦个碘伏就行。”

      “啧。”
      “打架挺野啊,淮校花。”
      昼临松开手,眉头却依旧皱着。

      便宜那几个混混了。

      老傅跟在他们身后走着,一口气差点儿没提上来。
      听听,听听——
      这说的都是什么话?!

      返校路上,几人随便找了个路边摊坐下。

      老傅生了一路的闷气,点起菜来也阴阳怪气。
      昼临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从冰柜里给他拿了瓶啤酒:“您消消气。”

      “当时情况复杂。林兔……”子字说到一半,昼临自若地转了个弯,“林舒亦被抓着了个正着,不动手基本无解。”

      老傅拿起啤酒在桌上砸了一下:“你们这叫动手吗?这叫白给!”

      白给。
      淮骨低下头,尽量不让自己笑出声。

      老傅觉察到不对,猛地调转口风:“根本就不应该动手!你们就不能带着他一起跑回学校吗?”

      “跑回学校估计是有点困难。”昼临如是说。

      眼看老傅快要气出毛病了,淮骨端正态度,认真说:“您放心,不会再有下次了。这次事出突然,我们也没预料到。”
      但凡再有下次,他一定打得他们爹妈不认。

      淮骨乖觉地没有说最后一句话。

      老傅气顺了些,冲三人分别冷哼了几声。
      像个无情又有情的哼哼机器。

      一晚上,林舒亦都欲言又止。

      回到宿舍后,淮骨拿了套睡衣就往浴室走。
      余光里,林舒亦似乎有话要说。

      “想说再说。”淮骨脚步不停,“反正时间还长。”

      身后,昼临说了句“伤口记得避水”。

      淮骨洗完澡,昼临和林舒亦正好推门走进来,手里拿着医药袋。

      见他出来,昼临说:“宿舍里没有碘伏,我们就出去了一趟。”

      林舒亦点点头,整个人都松泛很多:“我、我想通了。有些事情,我想等解决之后再告诉你们……”
      说完,他狭促地看向淮骨:“可、可以吗?”

      刚才一路都没想通。
      跟昼临出去一趟就想通了。
      昼老狗忽悠人还挺有一手。

      淮骨挑眉:“当然可以。不过——”
      他话锋一转:“遇到解决不了的事情要说出来。”

      林舒亦乖巧点头:“我会的。”

      淮骨刚才洗了个头。
      这会儿头发还没吹干,不少碎发湿漉漉地贴在额间。

      昼临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忽然走到他面前:“你额头是什么时候擦破的?”

      淮骨一愣。
      他都快忘了这回事。
      他想了想:“大概是被塑料凳蹭到的。”

      当时对面抄起东西就扔,塑料凳满天飞,还报废了两张折叠桌。应该是那时候不小心蹭到的。

      淮骨肩上一重,整个人被按在了椅子上。

      “别动,这道伤口还没有处理过吧?”
      昼临的声音透着点说不出的低沉。

      他拿不准昼临的意思,索性就坐着不动了:“没呢,当时忘了。”

      “破相都无所谓。”昼临拿出棉签蘸取碘伏,细致地擦拭在他伤口处,“破伤风就不好了。”

      额间传来阵阵冰凉的触感,淮骨忽然就想站起来给昼临一拳。
      你他妈咒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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