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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青衫引路见干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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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有人吗?”仿佛是听到他们发出的响动,坑底传来一个略有些虚弱的声音。
陆青时道,“有。”他听出来了,这声音不就是不久前才遇到的李兄嘛!
那边似乎也认出了他,顿了顿道:“兄台可否高抬贵手,救在下出去?”
陆青时是直接道,“好说好说,不过你要先回答我三个问题!”
“好,你问。”李渊也答应的很爽快,看来是在底下待挺久了,这大黑天的并不很想继续在这么个坑里待着,而且他声音“有些虚弱,看样子还受伤了。
陆青时开门见山:“李兄,你不是说这附近有妖怪么,大晚上的,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刚刚过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里离那间寺庙很远,就算是他饭后散步消食,怎么也溜达不到这里。况且此时已经入夜,他孤身一人出现在这个随时都可能有危险的地方真的是太不正常了。
一道闷闷的声音从坑底传来,“有事。”
陆青时笑,“什么事啊?”
那边半晌没声,一会儿才传来不情不愿的一声:“秘密……”
“李兄你是不是不想上来了?”陆青时威胁道。
好汉不吃眼前亏,李渊默了默,还是妥协了:“我上去告诉你……”
“这……”陆青时有些犹豫,万一救了他跑了怎么办!
他正踌躇,江千雪淡声道,“无事,有我在。”
也对,陆青时有些好笑的拍了拍额头,他们一神一鬼,还怕对付不了一个普通人?他真的是糊涂了!
这样一想,他爽快道,“好!”
“出!”陆青时轻喝一声,一本藏蓝色书皮的书从他袖中飞了出来,悬在半空中,对着他哗啦啦自个儿翻了几页,像是在询问。
“去,把底下的人带上来!”陆青时指了指那个坑。
生死簿咻的一声飞了进去,不出三息就把人带了上来,原本小小一本书已经变得又薄又大,像条毯子似的,李渊坐在它上面,面色微白,带着些许惊愕,看样子是失血过多,而且从未见过这么清奇的法宝。
陆青时勾了勾小指,生死簿自动消失,李渊还怔愣着,砰的掉到了地上。
他眉尖狠狠抽了抽,艰难的站起来问道,“刚刚那个……是什么?”
“没什么。”陆青时打量着他有些狼狈的形容,开口询问:“李兄,这下你总能告诉我到底为什么要来这里了吧?”
李渊这人虽然看着满肚子不足为外人道的古怪与神秘,但还是很讲信用的,出来后也没想着先逃跑,闻言竟叹了口气,沉声道,“你们跟我来。”
陆青时同江千雪对视一眼,依言跟着他往前走,陆青时以通灵之术暗中问道,“灵衡君,刚刚可有什么发现?”
刚刚感灵铃有异动,那就说明这附近十有八九是有邪祟的,他以为是李渊,但也不排除有其他情况,是以刚刚二人暗中商量好,他在这里拖住李渊,江千雪仙魄离体去别处查探。
那人不徐不疾的走着,回道,“西边有异动,我已将它暂时困住了。”
陆青时点点头,西边……可李渊分明领着他们往东边去,不过他向来沉得住气,是以不动声色的继续跟着李渊走。
那人一开始步履匆匆,走了约有半盏茶时间,速度开始慢下来,最后停在了一棵十人环抱的槐树面前。
陆青时神色微凝,空气中怎么会有血腥味?
他停下之后,一语不发,然后不知从哪儿拿出了一把小铲子蹲在树下开始……刨土。
刨了几下,陆青时发现空气中的血腥味越来越浓了。
等到停下来的时候,陆青时惊了,就连江千雪面上都露出一丝异色。
他们面前是一个坑,坑里躺着一具尸体……或者说……是一具干尸,那尸体只有薄薄一层皮包着骨头,颧骨突出,眼窝深陷,像是被人吸干了全身血肉精气而亡!
青衫兄很自觉的交代了,“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把它埋掉。”
陆青时道,“他是什么人?”
“你们今日既然能找到我那里,想必是循着血腥味找过来的,他就是今日里那凶杀案的受害者。”李渊说着,眉头缓缓皱了起来,随即目光落在他们身上,接着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眉目缓缓舒展开来,话语间倒带了些诚恳:“我看你们的样子也不像普通人,来到此地必然不会是为了游山玩水,那你们想必听说过最近城中常有人失踪,其实不是失踪,是如你们所见,被邪祟所害而已。”
陆青时摸了摸鼻子,心想这人还真是坦诚,他什么都没问他就自己交代了,不过也好,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总算是有头绪了。
江千雪道,“如你所言,他为邪祟所害,你又是为何会将他的尸体安葬在这里?”
“我今日去的晚了,去时他已经......”他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二位应该也看出来了,我是个修道之人,家师教过我一些法术,只是我天资愚钝,学得不及师父百之一二,因此我虽然一直知道有东西在作恶,却不知具体是什么邪物,而那邪物害人之法又穷凶极恶,为他所害之人怨气深重,若是无法入土为安,怕是要生出事端,我能做的,也只有将他们草草入殓。”
陆青时摸了摸下巴,神色微凝,若他说的是真的,那生死簿当不会出现异象才对,可若他说的是假的,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李兄…”
李渊道,“还有什么事?”
陆青时道,“还有一个问题……”
不想方才还算耐心的李渊却突然换了一副不耐的神情:“打住打住,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已经全都告诉你们了,你们要还是怀疑我我也没办法,你们要捉妖还是要送死随便你们,但我就一句话,别再打扰我了,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了。”说完转身,一瘸一拐的朝寺庙的方向走去。
陆青时没拦他,只是将捏在手中的一瓶药重新放入袖中。
他摇摇头,笑道,“真是的,这么急着走干嘛,我又不会对他干什么,是吧赵珲?”
他这一问本是多年养成的习惯,顺口而已,话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叫了谁的名,本想着那人应该不会回答他这么无聊的问题的,不想江千雪却认真的看着他,反问道,“赵珲?”
音色一如往日的平淡无波,但不知怎的,陆青时却莫名有些心虚,他摸了摸鼻子,讪笑道,“哈哈,冥界无常,同僚同僚。”
“嗯。”江千雪点点头,竟又问道:“你同你的同僚,关系很好么?”
“啊?”陆青时没想到他会追问,是以愣了一下才道:“我同僚很多,但同我关系最好的有三个,同我最投契的便是方才提到的无常赵珲,脾性最温和的是引路人孟檀,还有一个,是赵珲的心上人,便也渐渐熟识了。”陆青时性子虽不拘了些,可却不是能和人交浅言深的脾性,说了这些便觉得够了,不欲再多说,便礼尚往来的问道:“灵衡君你呢?与同僚关系好么?”
“嗯。”江千雪只应了这一声就没了下文。
虽然陆青时就是随口一问,也没指望江千雪同他似的还要把要好的同僚列个一二三出来,但这么显而易见的敷衍还是让他有些丧气,他忍不住好笑道:“灵衡君,你好歹多说几句啊,就这么一个字打发我吗?”
“你想听什么?”江千雪神情柔和了些,不过夜色掩映,陆青时并没有发现。
“......”陆青时第一次对着美人儿有些词穷,实在是这人太不按常理出牌了,沉默半晌,他转而问道,“灵衡君,你方才说你将它困住了,可曾识得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江千雪摇头,“未曾,时间太短,我只匆匆布了个结界,让它短时间内无法逃出。”
“方才我的铃铛响了半天,也不知是不是为着那边,我们快过去看看吧,万一拖太长时间让它跑了就坏了!”陆青时正色道。
听他这么说,江千雪沉吟道:“不像,我方才过去的时候,并未察觉到邪气。”
“咦?”陆青时惊讶道:“居然不是邪祟么?”
“不知。”江千雪摇了摇头。
“不管了,我们且先过去看看。”
“嗯。”江千雪应了声,心念微动才要召出承影,陆青时却拽了拽他的袖子笑嘻嘻道,“灵衡君,不若试试我的法宝?要不夜间风大,吹坏了灵衡君可怎么是好?”
江千雪:“……”
人家一个仙君又哪里会怕风吹,分明是陆青时自己懒得站着想省力气坐着,可纵使看穿了他的小心思,灵衡君还是应了他:“好,随你。”
“出!”陆青时轻喝一声,生死簿即刻出现并自觉的变成了毯子模样,可供两三人坐在上面。
陆青时一步跨了上去,盘腿坐下后笑眯眯的招手,“灵衡君,快来啊。”
江千雪轻提衣摆,姿态矜雅的跨了上去。
陆青时单手支着下颌,仰头看着站的一本正经的江千雪,发现对方也正垂眸看着他。
他笑道,“灵衡君,坐啊。”
“......”江千雪看上去并不很想坐,于是将头扭到一边,表示拒绝。
陆青时也不勉强,“起!”随着他一声轻喝,生死簿稳稳的升到半空,朝西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