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忆后我成了冥府判官》云绿扰

16、身有旧疾为何来

　　阿竹见陆青时二人不太注意这边，突然大着胆子朝李渊那边靠过去。她才动了一步，寒光凛冽的承影已经在她娇嫩白皙的颈上划出了一道细细的血痕，她被迫抬起头，怒视江千雪，“哼！看你长的人模人样的，怎么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都欺负吗？！就这么指着我算什么，你倒不如给我个痛快！！”
　　江千雪一语不发的看着她，并不在意她的叫嚣。
　　陆青时被这小丫头的不知轻重惊的眼皮一跳，生怕江千雪一个生气真给她个痛快，忙上前将承影剑锋推离了她的脖子一寸，刚想劝江千雪几句让他消消气，不想这小姑娘却不是个领情的，袖中陡然伸出一把匕首朝他刺来！
　　陆青时反手在她手腕处一击，匕首“哐当”落地。
　　李渊急道，“阿竹！”
　　没想到她竟还不死心，伸手虚虚一抓，那匕首又到了她手中，刀尖直指陆青时心口。
　　陆青时打量着那匕首是个宝物，不想硬碰硬，行云流水般向后一退，避开刀锋，气定神闲道，“小丫头，恩将仇报就不可爱了。”
　　江千雪墨眸中一道寒光闪过，阿竹向前行凶时他也没退，承影毫不留情刺穿了她的肩头，殷红的鲜血染红了碧色的纱衣。
　　李渊气急道，“阿竹！不可胡来！”这丫头平时瞧着挺精灵的，怎么都不懂什么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么？！没看他都乖乖被绑着呢吗？！
　　陆青时见这情状，抖了抖袖子，似笑非笑道：“李兄，我耐心可是有限的，你也看到了，这小丫头可是不领我的情，你要是再这么倔，下一次，她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李渊面上松动了些许，动了动嘴唇，欲言又止。
　　“你们不用逼哥哥了！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人是我杀的！你们要杀就杀我好了！”阿竹见李渊为难，红着眼嚷嚷。
　　江千雪淡淡看着她，道，“证据。”
　　“就是。”陆青时附和：“小丫头，人命关天，也不是你喊得声音大就能为真正的凶手抵罪了，你得有证据。”
　　他们这态度，摆明了就是不信，也是，她这么一喊，实在很像被逼急了以后的口不择言，而且陆青时觉着，就这小丫头这副死心眼儿且愣头青的样子，实在不像是动辄夺人性命的恶徒。
　　“你……！”阿竹一噎，表情略微有些诧异，旋即怒视陆青时：“你怎么这么多废话，我都认罪了！那些人就是我杀的！你还要什么证据！”
　　李渊似乎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短暂诧异之后忙抢声道，“她瞎说的，她个小丫头知道什么！你们别乱来！”似乎真的怕他们真的当场结果了阿竹。
　　“我们不会乱来，你放心。”陆青时先是笑眯眯的给李渊吃了颗定心丸，继而又道：“可李兄你也得识点好歹不是？把该交代的交代了。”
　　李渊目光落在阿竹身上，面色有一瞬间的犹豫，但最终还是咬牙道：“我知道的，已经都告诉你们了。”说完，他眸光瞥向别处，并不看阿竹。
　　“啧。”陆青时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既然你这么不配合......”他伸指在承影剑身一弹：“那就只好让这小丫头吃点苦头了。”
　　李渊没想到他们看着并不像穷凶极恶之徒，却会猝不及防的发难，见阿竹颈间的血顷刻间已经染红了衣衫，他瞳孔骤缩，喊道：“不要！”
　　江千雪依旧加重着力道，并没有停手的意思。
　　李渊不住气喘，他双目赤红，吼道：“我说！我说！住手！”
　　陆青时眸中笑意褪去，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然而与此同时，阿竹却忍痛从腰间解下一个做工精致的香囊，素手一伸道，“你们不是要证据么？这就是证据！不要再逼哥哥了！你们逼他不过是为我顶罪而已！”
　　李渊失声：“……阿竹。”
　　陆青时接过那香囊，第一眼就看出这不是普通香囊，而是做成香囊样式的锁魂袋，拇指与食指微微摩挲了几下，发现手底凹凸不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腾，定睛一看，香囊似乎散发着微弱红光，他神色微凝，作为在冥界挂牌上岗数百年的判官，他对这东西简直不能再熟悉，这分明是人的生魂。
　　人死以后，生魂离体，冥界轮回，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不待他问，阿竹就很痛快的全部交代了，“你认得这个是什么吧？认不得也没关系，这个是人的魂魄，这就是我害人的证据。”
　　陆青时摸着下巴看她，“哦？是吗？那些人既然为你所害，你为何不将他们吞噬干净，还要留下这一缕残魂给自己惹麻烦？！”
　　陆青时是真的想不通，以往妖魔鬼怪害人他不是没遇到过，哪次不是把人吞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像阿竹这样的除非是实力不济胃口小吃不下才会有漏网之鱼，可若是那种情况，谁又会像她似的还巴巴的给它们收起来……
　　“我乐意，你管的着嘛！”阿竹呛声道。
　　陆青时给她逗乐了，“小丫头，爱好很特殊嘛。”
　　阿竹忍无可忍道，“你别叫我小丫头！”
　　“好好好，大妹子。”
　　“……”江千雪手拢成拳置于唇边，几不可闻的咳嗽了下。
　　虽然阿竹交出了锁魂袋，而且也认罪了，但陆青时却感觉事情还是有些不对劲，这种不对劲的直接来源于李渊，从刚刚阿竹认罪到交出锁魂囊，之前看上去很紧张很关心阿竹的他居然一句话也没说，而且他们二人看上去关系亲密，没道理阿竹在身上装了这么一个定时炸弹他却视而不见不给提个醒儿的。
　　陆青时略带疑虑的看过去，却被李渊的表情惊了一下，他微微低着头，牙咬的死紧，眼眶微红，一副隐忍着什么的模样，惊讶过后是奇怪，陆青时心想他这是觉得阿竹必死无疑了所以才露出这么一副哭丧的表情么？！
　　不待他想明白，李渊就突然抬头哑声道，“她的锁魂袋，是我给的，那些人的魂魄，也是我收集起来的。”
　　这个答案倒是让陆青时意外了一把，他问道，“为什么？”李渊既然有锁魂袋这东西，也知道它是干什么的，就不会不知道将那些死者残魂收集起来会引来怎样的后果，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了害阿竹？！不会吧，就这小丫头对他那死心塌地劲儿，他说让她三更死她绝不留自己到五更好吗？！
　　李渊看着他，动了动嘴唇，似乎就要说了。忽然之间，他眸子闪了闪，神色忽然变得诡异。
　　陆青时下意识觉得不妙，还不待他反应过来，一道冰蓝色的寒光闪过，直冲江千雪面门而去，它速度快的令人发指，陆青时一惊，来不及多想，口中急道，“小心！”然后下意识推了江千雪一把！
　　那道光直直没入他的胸口，陆青时神色一顿，接着就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疼痛从心口传来，他捂着胸口单膝跪地，眉头因疼痛而皱的死紧，精致的容颜微微扭曲着，眼前一阵阵发黑。
　　陆青时受伤，判官笔也有所感应，李渊轻松挣开，趁机带了阿竹离开，灵衡君却已经无暇顾及他们了。
　　“哐当”一声，承影被主人毫不留情的摔在了地上，江千雪单膝跪在他面前，扶着他的肩膀，神色竟是微微慌张无措的，“你……”
　　陆青时张了张嘴想说没事，但他已经疼到连发声都困难，艰难的摇了摇头，刚想扶着他站起来，心口却又是一阵剧烈疼痛传来，他抓着江千雪肩膀的五指一松，脑袋重重的压在了他的肩头。
　　“......多谢。”陆青时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有人在说话，只是断断续续的听不太清，那是一个低沉冷清的声音，不带半分人间烟火气，他不太记得那人是谁，却莫名觉得很好听。
　　他迷糊了一会儿，意识渐渐回笼，缓缓睁开眼，就看到头顶淡青色的床幔，目光缓缓移了移，发现不远处是一架木刻屏风，窗户被木架支起，再往下则是一方供人休憩的小榻，江千雪原本正阖眸端坐其上，感觉到他的目光倏的睁开了眼。
　　阳光顺着木窗爬进来洒在他脸上，有些刺眼，他轻轻抬手遮了一下，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牵扯到他心口的伤，他不自觉的“嘶”了一声。
　　“醒了，还是很疼吗？”江千雪立在他床前，低头看着他，语气温和，眸光关切，虽然欺霜赛雪的面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可也能听得出来他已经尽量放柔了语气。
　　陆青时眨了眨眼，没答，朝他伸出了一只手道，“灵衡君，帮个忙。”
　　江千雪弯腰，一手贴上他的背，一手扶着他的胳膊，动作轻柔至极，陆青时眼皮跳了跳，心想灵衡君这小心翼翼的模样真是温柔的过分了。
　　反手抓住他的胳膊，扶着他半坐起来，抚上还在隐隐作痛的心口，这才故作轻松的笑道，“无妨，这是旧疾了，自我从冥界醒来就有的，平常没什么事，偶尔受了伤就疼一疼，不过也就疼一疼罢了，不是什么要命的伤。”
　　江千雪微垂着眸，看不清他眼底神色，只听他低声道，“怪我。”竟带着些悔恨交加的意味，陆青时无暇思考他这情绪是怎么来的，只怕他想着“自己从小便是仙中翘楚天人之姿向来只有自己保护别人的时候，何曾让别人因为自己受伤过？”再钻了牛角尖。
　　忙不甚在意的笑了笑，宽慰道，“灵衡君，别多想，这事儿真不怪你，我往日里与赵珲玩笑时他也常挑着我这个痛处下手，却不似此番这般严重罢了，所以你真的不用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