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情浓》赠春枝

25、夏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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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夜的夏雨到清早已然消失殆尽，烈日一如既往升上湛蓝天空。

　　沈霆修比梁乔先醒来，他黑墨的眸子里，一抹浅色静谧安然，小身板又软又瘦，窝在他怀里。
　　沈霆修才察觉到，这段时间，她瘦了很多。

　　抬手触碰上她莹润的额头，昨晚后半夜微微发烫，低烧，现在倒温温热热，很正常，看样子无碍。

　　眸光柔和一瞬，沈霆修从她怀里抽出胳膊，缓慢地掀被，坐起身子。

　　“你要去哪里？”

　　男人手撑在床间，腕骨攀上一抹温热的触感，力道握得很紧，沈霆修微微侧头，连接紧实的肌肉发着烫。

　　他对上梁乔惊慌的神情，像只惴惴不安的小猫。
　　澄澈的眼睛发出暗淡的光芒，还没来得及遮盖住情绪，浓厚的不安感。

　　“早餐想吃什么？”
　　“要不要再睡一会儿？”顺着她拽的力气，俯身，撩开她散乱的发丝，沈霆修亲了亲她唇角，“时间还早。”

　　“我不想吃，你陪我睡。”
　　梁乔紧紧攥着他的手，不愿松开半分，目不转睛注视他。

　　就算是一块钢铁，此时也柔软了心肠。
　　沈霆修看了眼时间，低笑一声，答应她说“好”。

　　梁乔的表情终于生动起来，重新躺进被窝，微微调整好姿势，搂住沈霆修宽厚的胸膛。
　　床单不是昨晚那床淡粉色的，应该被人换掉了，弥漫着干净柔软的气息，梁乔悄悄嗅了下，被熟悉的冷质香气包围，浅浅淡淡的，却清晰让她安了心。

　　过去的昨天像是逃也逃不开的噩梦，剩下梁乔一个人在正中央苦苦挣扎。
　　她本以为侥幸拥有的温暖和关怀，顷刻之间，成为即将倾倒的大厦，遍地废墟。

　　季晴那张漂亮的面庞，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云泥之别，字字戳心。
　　短短一天，梁乔无计可施。

　　是身旁的男人对她承诺，让她相信他，季晴不会影响到他们的生活。
　　唯一能赌上的，只有沈霆修的心。
　　她的手指紧紧攥住男人的手，连蝴蝶骨都绷紧了。

　　梁乔不想失去他，她捂住眼睛想，总要为自己争一回。

　　“睡吧。”醇厚的嗓音微哑。
　　光线透过窗帘罅隙，凌乱斜射在床角，沈霆修下颌轻轻蹭她的发顶，才一会儿，怀里传来了稳定的呼吸声。

　　陪她又躺了一会儿，沈霆修确认梁乔完全熟睡，才从床上起来，走进浴室洗漱。

　　司机已经等了好久，沈霆修离开别墅前，上楼进到卧室，眉睫闭起，梁乔仍然没有醒来。

　　沈霆修没有吵醒她，脑海里闪过她低迷的状态，在路上给沈迁打了一通电话。

　　对面接的很快，哈欠不断，“哈喽亲爱的哥哥，一大早有何贵干。”

　　沈霆修道：“白天来家里陪陪梁乔。”

　　沈迁眨巴着漂亮的眼睛，吸一口凉气，“一晚上过去了，你还没和小嫂子和好？”

　　“她状态不是很好。”车窗玻璃反射男人担忧的神情，放心不下。

　　“也不知道小嫂子气消没消，这下好了，你的亲妹妹，我，将要去替你扛腥风血雨。”沈迁手机开了扩音，苦恼地坐在地毯上。
　　沈迁仍然忘不掉梁乔冷冰冰的一面，心有余悸。

　　沈霆修如同往常般顺毛，补了句，“今年卡里额度给你翻倍。”

　　“好吧。”嘴上抱怨归抱怨，沈迁还是换好衣服出门。

　　沈霆修应了声，挂断电话后，给梁乔发了微信留言，醒来就能看见。
　　重新拨通了秦南的电话，车厢内响起男人微哑的声线，昨晚怕梁乔高烧不退，沈霆修也没睡好，此时话里带着浅浅的倦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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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乔再次醒来，一点刚过，身旁的床榻早已经冰凉没有一丝温度。

　　轻轻挪动身子，在男人睡过的痕迹躺下，枕着他的枕头，企图捕捉到半点儿余温。

　　梁乔睁着空洞的眼眸，盯着天花板看着光晕来来回回晃，才接受沈霆修不在的事实。

　　情绪像是破了洞的沙漏，只留下堆积如山的难过。

　　半响，梁乔揉了揉眼睛，起床，洗漱后头发没梳，穿睡衣下楼。

　　踩在沉木扶梯上，就听见客厅传来咋咋唬唬的声响，睡裙不长，包裹不住少女的小腿，让她看起来纤细又笔直。

　　梁乔抿了抿唇，才挪步走过去，望见横躺在沙发上的人，随性的吊带加蕾丝短裙，这样的打扮丝毫没有减损沈迁半分美丽。

　　“小嫂子，你终于醒啦。”
　　沈迁从手机游戏屏幕中抬头，欢天喜地。

　　一道小小的身影也随沈迁的声响，白昼如星，朝她飞奔过来。

　　梁乔不防，下意识后退半步。

　　目光落在自己圆润的脚尖。

　　“这是？你养的小狗？”

　　一只小狗，温热的舌头正在小心翼翼蹭她的脚趾。

　　梁乔一时叫不上来品种。
　　毛绒绒的洁白身体，顺滑无暇，潮湿清澈的眼睛很专注，梁乔蹲下来抚摸它的头顶，很小一只。

　　小狗露出享受的小表情，眼睛眯起，扑腾的双脚急不可耐撒起欢来，在地毯上像个小绒球，滚来滚去。
　　在和她撒娇。

　　“不是我的，是你的。”

　　“我哥给你准备的道歉礼物呀。”沈迁伸手握住小狗柔软的肉垫，朝她挑眉，“秦南上午送回来的，当然是想哄你开心。”

　　梁乔讷讷道：“沈霆修没和我说这些。”

　　“笨蛋，惊喜懂不懂。”

　　梁乔知道他骨子里很执拗，说出的话从来不会改变，而梁乔昨夜那句想和沈霆修生个孩子，绝不是意乱情迷的玩笑话，她真的动了心。她渴望和他建立比一纸虚无缥缈的婚姻更紧密热切的关系。
　　梁乔心想，这算是沈霆修另一种方式的弥补了。

　　梁乔低声道：“也许是他没时间陪我吧。”

　　小狗使劲朝她摇尾巴，招架不住，蹭的小腿发痒，梁乔局促将它抱在怀里，不太想撒手。

　　她问：“小狗有名字吗？”

　　“没呢，”沈迁低咳一声，看狗不太顺眼，“这狗怪机灵的，它陪我在客厅蹲了一上午，一声不吭，看见你就知道要抱大腿了。”
　　沈迁骂骂咧咧，猛然凑近梁乔怀里，“势力狗。”

　　梁乔顿了顿，抬手挡住小狗的视线，“你别凶它。”

　　她语气松散不少，带了笑，“就叫饺子好不好。”

　　沈迁好奇地看过去，如梁乔所说，白白滚滚的，看着就来了食欲，好可爱的名字。
　　“我也想吃饺子了。”

　　在梁乔记忆中，一家人团圆过年才会做饺子，她低下头，兴致勃勃揉了揉饺子的耳朵，脸蛋红红，心想，她和沈霆修也要圆满幸福。

　　梁乔低眸看怀里的饺子，笑得特别柔软，“以后你就是我们家的新成员了。”

　　饺子翻滚着白滚滚的肚皮，大眼睛炯炯有神，“汪”了一句。

　　“我哥对你多好啊。”沈迁陪她坐在地毯上，蜷起双腿，看梁乔逗狗玩，小声在她耳边说，“他心里肯定是有你的，大不了让他多出点血，你就别跟他置气啦。”

　　梁乔无声听着。

　　沈迁语气歉疚：“季晴的事我确实不应该瞒你，小嫂子对不起，但我哥真的害怕会伤害到你，没有恶意。你们好歹是夫妻嘛，别闹得这么僵。他昨天给我打电话，听起来也挺难受的。”

　　爱的本质是隐瞒吗，她不解。
　　梁乔心头片刻摇颤，泛起点点涟漪，她不愿细想，只朝沈迁露齿一笑。
　　“我会相信他。”

　　爱意的微妙尺度，像是被命运轻轻推了一把。梁乔沉浸在沈霆修的港湾里不愿出来。
　　梁乔的眼睛落在饺子毛茸茸的尾巴上，不去看沈迁，只知道，她想要待在沈霆修身边，更发疯地想占据他心尖那块的领地。

　　她眉开眼笑，“沈迁，你说得对，我和沈霆修是夫妻。”
　　是受法律保护的夫妻关系。相互信任是第一条。
　　两本薄薄的结婚证被锁在保险柜，又给了梁乔一点信心。

　　“对啦，再告诉你个事儿。”沈迁笑笑，又耸了耸肩，“我哥生日快到了。”

　　“我知道。”梁乔在悄然数着日期。

　　“他冷心冷情的性子，不太喜欢热闹的气氛，往年都是他一个人过。那天我也不来参加了。”
　　沈迁心思单纯，没打算瞒她，“爸爸就是在我哥生日那天出的事，救下来的只有妈妈一个人，我在家里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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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乔十分意外，没想到是这种答案，心尖被刺了一下，往后的几天时间，心脏传来钝钝的痛感。

　　沈霆修生日这天来得很快。
　　二十八岁，梁乔唇齿间无声滑过这个数字。

　　梁乔为今晚，接连忙碌好几天，打起十二分精神准备今晚的晚餐，仪式感满满。

　　不知道沈霆修见到惊喜后的神情会是什么样？
　　梁乔满心期待。

　　新鲜的花束摆在桌上，点了香薰，倒好红酒。
　　她看了眼墙壁上的挂钟，七点，沈霆修今天似乎又要加班，到现在迟迟没回来。

　　挂钟指针不知疲倦，一圈一圈转动。
　　光亮的客厅静谧舒适，梁乔蜷腿坐在沙发上，饺子察觉到她情绪变化，呜呜咽咽和她说话，企图分散她的注意力。

　　“没事啦，爸爸会回来的，可能工作耽误了。”梁乔平静地坐直身子，安抚式摸了摸饺子的脑袋。
　　沈霆修今早出门前，答应过她的。

　　他很认真地凝视她，说了“好”。

　　梁乔也不知道她企图说服饺子，还是她自己，只是脑海中那根弦迟迟没有放松。

　　七点半、八点、八点半，时间不断流逝。

　　手机搁在茶几上，发出冷白色的光，停留在他的界面，梁乔执拗地望着，直到屏幕一点一点暗淡熄灭。
　　唇角渐渐失去了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