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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郎中药秦 ...

  •   尽管福圆很快就叫了郎中来,但因为自明里地方偏僻,所以郎中也是个半吊子,随便拎了一瓢水进屋直接就往沐青天的伤口上倒。

      刚打上来的井水又冰又凉,碰到伤口上刺了沐青天一个激灵,泪水很快就又蓄满了眼眶。

      郎中抬眼,笑了,说:“大人,这么怕疼啊。”

      福宝在一旁看得心急,口无遮拦道:“你是不是郎中,哪儿有你这么给人看病的!”

      谁知那郎中听后不仅不生气,反倒嘿嘿一笑,说:“我还真不是郎中。”

      翠竹厉声道:“你竟敢欺骗大人!”

      “就是!”福圆脸涨得通红,接话说:“我问你这里有没有郎中,你说你就是郎中,我才带你过来的!要是治坏了我家大人,小心你的脑袋!”

      郎中是他叫来的,要是大人真有个三长两短,他难辞其咎。

      吴停云抱臂扭头站在房间的角落不发一言,心中对沐青天手下的这几个仆人更是不屑。好大的官威,一个小小的里正家的家仆都敢把“掉脑袋”这种话随便挂在嘴边,看来这沐府平日里也没少在当地作威作福。

      “那我不治了。”郎中把水瓢往地上一扔,像个地痞无赖往地上一坐就不动弹了。

      “横竖都是个死,你现在就打死我吧。”

      福圆哪儿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他还没有福宝那么机灵,嘴巴也笨,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怎么敢杀人,那些话也是他从相识的人口中学来的,用来给公子撑场面,不让公子被欺负的。

      “你是郎中。”沐青天眯起眼睛,看着矮他好几个头的年轻郎中。

      “是。”郎中点点头,“大人可以唤草民药秦。”

      “你你!”福圆指着药秦手指颤抖,“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药秦没理福圆,一双明亮的眼睛紧盯着床榻上坐着的沐青天。

      “大人是如何知道在下的身份的?”

      沐青天被问住了,他总不能说“因为你懂消毒所以你肯定是郎中”吧?他还不知道明代有没有“消毒”这个说法,只是凭直觉和现代常识来看,这个叫药秦的年轻人肯定懂医术。

      “因为你有一双诚实的眼睛。”沐青天真诚地对药秦说。

      啧。吴停云莫名有些不爽地咋了下舌。

      药秦也没想到沐青天会说出这么一句话,脸上的笑有些僵硬。

      “大人,您在说笑吧?”

      “不,我很严肃,很认真。”

      药秦抬头望着一脸正经的沐青天,过了一会儿没忍住笑出声,还越笑越厉害,整个人都后仰着,胸口上下起伏,笑出了鹅叫。

      沐青天很无辜,他说的话有这么好笑吗?

      “大人,草民确实是郎中,但只能治些小病。”

      沐青天点点头,示意他知道了。

      “自明里的人都穷,平常请不起郎中,几十里外县城里的郎中也不愿意来自明里,所以平常大家都让草民来看,当草民是郎中。”药秦态度好了很多,坐直身板解释了误会。

      “若是有人得了急症该如何?”沐青天问。

      药秦无所谓地笑笑,答:“还想救的,就卖掉家当和房子筹银子去县里请郎中,没钱的就找我,死马当做活马医。”

      “继续治吧。”

      沐青天没把这个话题继续下去,只是伸手让药秦继续给他处理伤口。自明里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很多,解决了温饱后,接踵而来的就是医疗、教育、交通等等一系列的问题,每一项都至关重要,急不得,也不能一蹴而就。

      这回药秦的动作轻柔了许多。他重新捡起地上的水瓢,回到后院把上面的土洗掉后又重新舀了一瓢井水。

      “劳烦拿一块干净的布来。”药秦对翠竹说。

      翠竹点点头,转身去找干净布子。

      药秦从怀里拿了两个小药瓶出来,拔掉其中一瓶的红色塞子,往水瓢里倒了点药粉。很快,翠竹就拿了一块方巾过来递给药秦。

      “可能会有些痛,大人忍着点。”药秦把方巾完全浸没在药水中,然后又提出来拧干,套在手指上开始擦拭沐青天的伤口。

      刚一碰上伤口,沐青天的眼泪就真的憋不住了——好xx的疼啊!!!

      沐青天觉得自己要重新定义一下“有些痛”,他只觉得药秦手上拿的不是布,而是一把刀,正在一片一片剐他的肉。

      清理完伤口,药秦又拔开另一个药瓶的蓝色塞子,把里面的药粉倒在沐青天手心。

      “两天后就可痊愈,但会留下疤。”药秦收好药,站起身行礼道。

      “无事,辛苦你了。”沐青天还没从疼痛中缓过来,强扯了个笑出来,比哭还难看。

      等到药秦走到门口时,沐青天又喊:“明日别忘了来!”

      药秦疑惑转身,说:“大人,这药很管用,很快就能止血,也无需换药。明日若是大人有事,再派人来叫草民就是了。”

      “非也。”沐青天摇头,故作高深,“从明天起你就是里正衙的一员了,我是提醒你别忘了来上值。”

      折腾了一天,送走药秦之后,沐青天被摆弄着洗漱完后就躺倒在自己的床上不省人事了。

      吴停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早就有人跪在门口候着。

      “清点完了吗?”吴停云褪去脸上的面具,凌起眉峰,周身的气势一下就变了。

      “是,共点出宝钞四十贯,碎银半两,合计黄金十两,五百文。”黑衣人恭敬道,把一张纸呈到吴停云面前。

      “十两黄金。”吴停云看着手上的纸,面色阴晴不定。

      “其余的东西呢?”

      “都是些衣物,还有笔墨。”

      “沐青天似乎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再翻,把马车也拆了,仔细检查夹层。”

      “属下明白。”得令后,黑衣人又借着夜色摸出了房间,翻墙离开里正衙门。

      丑时二刻,正当所有人昏睡之际,月下,一道黑影出现在沐青天卧房门口。一眨眼的功夫,那人就解开了门栓,侧身闪进屋子里。

      沐青天不习惯有人给他守夜,所以现在屋内就只有他一个人。只见那黑影直奔沐青天的床榻,等走到床头时一束月光洒在他的脸上,这才照清了这人的真面目。剑眉,鹰目,薄唇,天庭饱满,轮廓鲜明,风流俊朗,眉眼竟是与当今圣上有几分相似!

      他盯着沐青天的睡颜,悄悄拿起手中通体漆黑的棍子用力一拔。一道寒光闪过沐青天的脸,下一秒剑就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沐青天还没有意识到已经到来的威胁,无意识挠了挠脸,翻身面朝着外面。也不知道他梦见了什么,一直皱着眉头,表情还十分委屈。

      朱敬守略加了一点力,剑尖就在沐青天娇嫩又脆弱的脖子上留下了一点红。

      与其留着买官上任的沐青天继续为祸百姓,不如现在就斩了他,杀鸡儆猴,继续给崇明县县令施压。

      “分田,分田……”沐青天小嘴开开合合的,嘟囔着梦话。

      朱敬守微微低下头,想听清楚沐青天到底在说什么,说不定能得到什么线索。

      “谢……壮士,田,医……”沐青天梦话说得没有逻辑,还断断续续的。

      但朱敬守听清楚了第一句——沐青天居然在梦里还在感谢他?

      点在沐青天脖子上的剑尖稍稍抬起了一些,朱敬守又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把剑收回剑鞘中,转身离开。

      罢了,让他再看看这沐青天到底还有什么本领。

      沉睡中的沐青天不知道,他潜意识的梦话救了他一命。

      第二天沐青天起了个大早,坐在床上伸完懒腰就麻利地爬起来。每天起床第一句,先给自己打个气,加油沐青天,加油扶贫人,又是活力满满的新一天!

      跟大家一起用完早餐后沐青天就搬着小板凳蹲到了大门口,撑着下巴观察过往的百姓。

      沐青天盯得自家百姓浑身发毛,只管低头疾走,好像沐青天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一整个早晨自明里的百姓都人心惶惶,生怕新来的里正要拿人开刀。

      “停云啊,你觉得我长得怎么样?”沐青天叹了口气,问过来给他送饭的吴停云。

      吴停云眼皮一跳,答道:“大人长得十分俊秀。”

      “除了俊秀?我这张脸看着可靠吗?”

      “大人言出必行。”

      “那药秦为什么没有来呢?”沐青天又叹了口气,“明明说让他今天早点来,这都中午了,人影都没见着。”

      吴停云有些疑惑,他不明白沐青天一定要执着一个赤脚郎中的理由。

      “大人要是想见,停云可以去把他带来。”

      “不用不用。”沐青天摆手,“古有刘备‘三顾茅庐’,既然要请人家过来,就要表现出诚意。”

      送礼吗?吴停云想,这的确是那些贪官间联络的惯用手段。

      “我们去他家找他吧!”沐青天蹿起来,一脸兴奋,“顺便再让他帮我看看脖子,真是奇了怪了,这种天还有蚊子,咬了我一口。”

      吴停云不着痕迹地瞟了一眼沐青天脖子上的红痕。

      蠢货。

  • 作者有话要说:  “大明宝钞”起源于明洪武时期,是明朝专用的纸币,因通货膨胀,在明正德年间被废止。宝钞分六等:壹贯、五百文、三百文、二百文、一百文。一贯等于铜钱一千文或白银一两,四贯合黄金一两。【资料来源:百度百科】
    小剧场:
    沐青天:你再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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