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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宋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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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清送走常宁郡主之后,便匆匆回了房间,让老李把门关死。
回到屋内有些杂乱,画笔宣纸随意地放着,他也顾不上收拾,关上了房门,走到屏风后。
白色的床幔随着窗户透过来的风如烟似雾地飘着,顾清走到榻边,一只修长的手挑开床幔,入眼的是让月色减清辉的人儿。
沈玉羊脂般的手紧攥着垂长的青丝下枕着的枕头,发丝散了满床,白色的衣衫裹着发粉的身体,一副任君采撷的姿态,只是他忍得辛苦,这种奇怪的感觉让他难受却发不出声音,忍的眼角都泛起了水光。
“难受吗?”顾清就这么看着他,那目光像是早已将他身上的薄衫穿透。
沈玉抬起眸子看着他,眼睫下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蕴,却又那样清明澄澈,拧起的眉将他心头的难耐表露无遗,一一呈现给了顾清。
“我忘了你不会说话。”顾清挑着床幔的手一挥,将那遮挡的物件攘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沈玉,开始解自己的腰封。
季容看着常宁郡主离去,而琉璃苑随后紧闭了大门,心道:“看来,常宁郡主没有撞个正着啊,顾清也没被带回去,哼,果然是障眼法。”
他看着这琉璃苑的大门,实在是觉得污秽不堪,看来,今晚那小倌是出不来了。他抬头用眼神打量着天上的明月,正正的挂在这座院子的上方,真是煞了风景,白瞎了这么好的月色。
他抚摸着腰间的一串玉珠,掌心的温度像是要将那珠子给暖化了,迟迟不肯放开手,对着晚风温柔地喃喃道:“替我给他捎句话,我想他了。”
言罢对着手中的玉珠哂笑了一下,策马而去,狂奔在长街口,像是要随那黑色消散而去,让清醒的风吹掉心头难以言说的炽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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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原原本是昭国地界内的,那年让季容奇袭夺下,连接着的是十八城收入囊中,梁国从那时起才与昭国处于分庭抗礼之势。
不过年前入秋之时又让季容给输了回去,一口气就是十八城!他再有能耐也是吃了败仗,罚是要罚的,而且要重罚,所以便被收了兵权,禁在梁京,悠闲浪荡了大半年,如今正是好春日,他却没有什么心思寻乐子。
蓝烟缭绕,夜色过浓。还是那个长街巷口,季容不知为什么又走到了这里,街上一个人也没有,灯火都歇了。
季容往前走着,只能够听到自己的脚步声,被包裹在寒气之中,看不清来路和去路。
他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从未有过的一种不安悄然蔓延。
“谁?”季容看到前面墙角下倚靠着一个人。
那人没有答话,身着白衣,青丝覆在他身上,他在掩面哭泣。
他走过去想看看清楚,却越发地看不清了,那种感觉很熟悉,不安的感觉也越来越强烈。
季容走到那人面前,看他的衣衫沾染了灰尘,发带束着头发,但发丝有些凌乱。
季容有些心痛,太像了,像他的心上人。
他伸出食指挑开那人一缕额边的发丝,轻声道:“抬起头来。”
那人的眼泪掉下来一颗,落在白色的衣衫上,缓缓抬起头来,抬眸间湿润浅红的眼角摄人心魄。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他怎么会在这里?
季容从不安中醒来,才惊觉是一场梦。
幸好是一场梦。
他起来时季白已经打好了水,洗漱完整个人清醒了好多。
还没来得及吃饭便一身便装出了门,季白知道,他是去校场。
季容被禁在了城中,他的大军也就被困在了校场。
“小白,派出去的人回来了没有?”季容步子跨的大,走路带风。
季白跟在后面,知道他指的是哪一拨人,回道:“还没,据说是把人贬了,对于他的……”季白顿了顿,接着道:“对于公子的事情都是由他们君主崇明公亲自定夺的,内部消息探子还没有打听出来。”
季容停下了脚步,小白差点儿没跟上去,就听他道:“手底下的人该换换了,再利的刀不时常打磨着,也得养钝了。”说完便转身走了,却让人生出寒意,脊背发凉,小白心里暗自骂道这群不中用的老东西,仗着跟着主子打了几场仗便端起架子来了,借如今办差事都敢打马虎眼,看来是留不得了。
季白再清楚不过,主子让打听的那位公子是昭国大将军宋玦一母同出的弟弟,宋琰。
他俩的老爹是昭国的越国公宋子明,母亲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太后的亲侄女清襄郡主,身份尊贵。宋玦在十七岁的时候老爹就去世了,战死的,紧接着坐镇的便是他,与白家联姻,娶了白锦如。可怜他这弟弟,随他母亲,性子温润,被大哥大嫂护着,没吃过什么苦,也没遭过罪。
可惜那崇明公生性多疑,唯亲小人,信不过手握大军的宋家,便寻了个封官的理由将宋琰留在了昭城,控制在了他身边,只有这样,他才能放任宋玦去守疆扩土。
年前入秋的时候,季容带着大军从东面攻打十八城,到达谷城时,让人给拦下了,正是宋琰。
昭国重文轻武,宋家守在西北,而白家在南边镇着南蛮,一时间朝中无人,季容又来势迅猛,那崇明公便让宋琰去了,明明是一场必输无疑的仗,此时昭国哪里有兵力腾出手来抵抗季容,此战必输。
宋琰毕竟是宋家的嫡次子,没他兄长名气大,但顶这个宋家的名头,还是能够服众的。本以为这二公子是个不中用的锦衣玉食养着的世家公子,可谁也没料到,他竟然拖着手底下那一点儿兵力一硬是和季容兜了四五天,谷城仍然没有被攻下来。
季容觉得这个二公子有意思的很,他带兵打仗不是硬碰硬的打法,特别善于与人周旋,他倒要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翌日,季容谁都没有派,自己单枪匹马去较叫阵,按道理来说,这几日他们的士气被拖的减了不少,是该派出几个大将增增士气,可他作为主将,不该擅自出城去叫阵,可他季容是谁?十三岁便血战冀州的季家九子,父兄战死沙场,子嗣里就他一人是从军痞子里混出来的,老爹从小就将他扔在军队里,一脚一脚踹出来的,一点儿也不像是大将军的公子,倒像是打仗的时候捡来的。直到他爬到如今的位置上,手底下多的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老爹这是给了他一份大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