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狗狗的呓语》七月下

7、第 7 章

　　狗爷爷去世之后，大家好一段时间都振作不起来，大熊也有一个多月没去超市门口找同学们要吃的，我和它一起在爷爷山上的家里住下了，饿了就去找野果吃，困了就回去躺着。看着大熊慢慢地瘦了下来，一点精神也没有，我借口让他陪着我下山去看看学校里新开的樱花把它带下了山，一起去校门口的餐馆外的垃圾桶里吃了顿好的。大熊一路上一声不吭，我叹了口气告诉它：“兄弟，你还记得爷爷总喜欢告诉我们‘这就是命’这句话吗？这是爷爷的宿命，它该离开这了，我们要为爷爷祈祷，让它下辈子投一个好胎。”大熊抬起头看着我，眼里写满了无法和命运抗争的不甘，它说：“阿呆，你不懂。我一点都不想信命，可我总是改变不了，我对抗不了人类，我看着他们把我们的伙伴一个个的抛弃，我没有办法阻止他们。我好想去找我的主人，可是我离开校园，我哪也去不了。爷爷总是说我们在出生的时候就已经被命运写好了一生，这个命运何其残忍，他为什么就要让我们承受这样的生活。”
　　我一时无言，大熊从未用这样的语气和我说过话，我一直知道它对抛弃我们的人类心存芥蒂，我竟不知道它内心那么挣扎，我把我的爪子放在它的爪子上：“大熊，我们好好过好现在的生活吧，会结束的。”
　　大熊在狗爷爷去世半年之后总算回复了正常，我们离开了山上爷爷的家回到了自己的老窝，再次过上了在校园里的流浪生活。
　　时间过得不快也不慢，埋着爷爷的那块地上的青草黄了又绿，绿了又黄。我和大熊的生活平静了几年之后被一场流感彻底改变。那段时间，校园里的狗兄弟们身体都变得很差，大家都病怏怏的，我和大熊在湖边散步的时候经常会发现兄弟们尸体，我开始怕了。我和大熊在把兄弟们一一埋了之后告诉我：“这是流感，狗爷爷之前告诉过我。流感很可怕，还会传染，我们根本对抗不了，我们去学校通知兄弟们都去山上避避吧。”
　　我和大熊召集了几只狗兄弟一起，去通知在学校各处的伙伴们。我在湖边通知几只刚刚被抛弃的狗狗的时候，听见远处兄弟们突然大喊起来：“大熊，快醒醒！”我脑袋“嗡”的一声，赶忙飞快的跑了过去，和大熊一块的阿飞兄弟说：“阿呆，大熊它……好像也患上流感了。”我眼泪“哗”的就留了下来，你这蠢狗，我说让我去埋让我去埋，你没打过疫苗凑什么热闹啊，你要有什么事，我可真的该怎么办。
　　我把晕倒的大熊驮到背上，这几年大熊瘦了很多，我也有力气能够背着它了。阿飞一脸诧异的看着我：“阿呆，你这是要把它带去哪。我们没有药，也去不了医院，谁愿意医治一只患上流感的流浪狗啊。”我看着阿飞：“我不能不管它，我不能让它就这样病下去。”
　　我驮着大熊去到了学校的校医院，把大熊放到门口我便进去找到一个医生，咬着他的裤脚把他带到了大熊旁边，医生惊讶地看着晕倒的大熊，和旁边凑热闹的同学说：“快散开！这只狗好像是流感，会传染的！”同学们听见以后惊恐的一哄而散。我蹭着医生让他救救大熊，医生无奈的看着我：“伙计啊，不是我不救，可我们这真没办法治它啊。”我心有不甘，咬着他的裤脚不肯放松，医生无奈地回到医院里，拿出了注射器和药给大熊打了一针。他把药包装好挂到我的脖子上，告诉我：“我只能帮到这了，接下来就靠你好好照顾它了。”
　　大熊在医生打完针以后已经醒了，我陪着它坐了一会，它说：“阿呆，我们去山上爷爷家住吧，我好想爷爷。”我“嗯”了一生，和走路颤颤巍巍的大熊一起回到了山上，爷爷的家我们这几年一直都有好好收拾，也算可以让我们住着。
　　我和大熊就这样在爷爷的家住下了，大熊不愿意让我看见它没有精神的样子，总是借口困躺在窝里睡觉。阿飞每天都来看我们，给我们带点吃的。医生的药没有什么用，大熊的病一天一天的严重起来，我心中绝望，每天都去医院缠着那位医生，医生开始会好好地和我说话让我离开，后来干脆就让门卫把我赶了出去。晚上陪着大熊的时候，我的眼泪哗哗地总是停不下来，大熊躺在爷爷以前的窝里，一边看着我一边笑：“阿呆，你哭什么啊。没事的，想是啊，我也大限将至了。你明天别下山了，好好陪我说说话，这几天你都没有和我聊过天。”
　　我听大熊的话，每天每夜的躺在它旁边，和它聊天，其实只是我在一直说，从我第一次见到它一直说到我对未来十年的安排。大熊已经很虚弱了，没有办法抬起爪子拍我肩膀，更没有办法摇着尾巴打我，也没有办法吃下阿飞去校门口餐馆里给我们偷的肉。我不知道它能不能听见我说什么，我只知道，它迷迷糊糊中和我说了一句：“呆啊，你这几天说的话，比我认识你这好几年说得都多了。”我总是说着说着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泪水混着鼻涕把我脸上的泥沙都冲得一干二净。阿飞来看我们的时候，总是站在门口不忍心进来，有一次阿飞和我说：“阿呆，我知道你和大熊相依为命很多年，它快走了，你要挺住，做好心理准备。”
　　可是我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大熊就走了。和狗爷爷不一样，大熊是在中午的时候走的，那天的太阳特别热烈，早上的时候我特别想让大熊出来晒晒太阳，可是它就这样走了。
　　那天，我站在白晃晃的太阳光下，正午的阳光把我的影子缩成一个小点。我看着大熊安详地闭上了眼睛，那个给我第一根火腿肠的兄弟，让我和它一起打天下的兄弟，爱恨嗔怒都表现得淋漓尽致的兄弟，陪了我好多好多年的兄弟，和我说过好多好多话的兄弟，说要和我一起生活好久好久的兄弟，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