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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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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去!不去!不去!”江南一宅院内,一青衫少年坐在院中石凳上,颇为无奈的朝着院中一夫人喊道。
“呃……小殊,娘已经答应巡抚了,况且两年前,不是扮过一次吗,怎么今年又不愿意了?”院中夫人面露难色,劝说着那名叫小殊的少年。
小殊扶着额头,叹了口气:“娘,那是两年前!两年前!两年前我不过十三,现在我都十五了,再去扮那花仙,这、这、这,反正就是不行!不去了!”自古花仙都是女子扮演,两年前被诓得扮了一次花仙,在后面上学堂的时候,没少别家公子嘲笑。现在他长大了些,要自己再去扮那花仙,那是万万不想再去了。
这宅院,便是苏铭家,院中的少年和夫人自是苏殊和苏夫人了。二人讨论的内容与一个月后当地的百花节有关。当地盛产鲜花,家家户户的营生或多或少也与花有关,每隔两年,便要举办一次百花节,感念花仙赐予他们富饶的生活。
这百花节是当地的大事,每一届的百花节,都要甄选当地最美丽的十岁至二十岁间的女子,做花仙扮相,参与游行活动。这扮演花仙之人,则是在百花节两月前,由百姓投票选出。
两年前,当地的百姓一琢磨,适龄女子里,似乎竟没有比苏家公子苏殊长得好看的,苏家公子不过十三岁,面若白玉,但是脸蛋却红扑扑的,右脸颊一酒窝笑起来更是让人心醉,恨不得抱起来狠狠的亲上几口。众人一合计,自古对于花仙的性别也没有说是男是女,说到底是大家自己画地为牢了,既然这样,选个漂亮的男子又有何不可呢。
于是乎,两年前的百花节,苏殊变成了当年花仙的扮演者,巡演当天,一身华裳,上绣百花,以花枝做簪,束起长发,竟真似那仙子一般。
自那之后,去苏家说亲的人便络绎不绝。说亲的对象皆是百花节上对苏殊一见倾心的小姑娘们,虽尚不懂情爱,却已分得清美丑,回家便和家中长辈说,此生要嫁这样的人。家中长辈一合计,苏家乃江南名门,医师世家,那苏殊一年前柳州疫病一举成名,是好儿郎,与这样的人家结亲,倒真不错。于是便找了媒婆,想着虽年纪尚未到,先定下亲来,也是可以的。
苏家被扰得烦不胜烦。
一天,在接待当天来的第五个媒婆之时,苏夫人终于压不住内心的烦躁,想着天天应付这些三姑六婆,都少了很多看话本的时间。于是苏夫人脑筋一转,咬了咬牙对那媒婆说:“刘婶,以后莫要在给我儿说亲了,小殊的亲事早就定下来了。”
那名叫刘婶的媒婆很是惊讶,问道:“是哪家姑娘?我怎么不曾听说。”
苏夫人一笑:“怎么不曾听说,我家小殊的婚事当年整个江南都知道了,茶馆里说书先生都还说过呢。”
刘婶愣了一会,方才反应过来苏夫人说的是当年苏家与皇家结亲之事。这事也就是刚发生的那几年传的多些,后来时间久了,也就淡了,再者苏殊是一个男子,男风虽不稀奇,但是百姓眼里,还是男女较常见一些,说说就罢了,结亲之事也就不当回事了。
刘婶疑惑道:“可是这事,不是民间传闻吗?而且你家这,不是公子吗……”
苏夫人继续笑道:“公子又如何,君无戏言,则是圣上亲自下的圣旨。两个孩子都还没见过,若互相没那心思倒还好,那万一情投意合呢?我现下再给小殊定下婚事,罪过岂不是就大了。”
刘婶一想好像是这个理,应和道:“说得也是。”
苏夫人继续笑道:“也劳烦刘婶一事,和外头的人说说,莫要再来说亲了,这万一给京都那位知道……”
刘婶一琢磨,心想,那我们这可是挖皇家的墙脚啊,咦,算了算了。
刘婶感觉背脊一凉,忙道:“夫人放心,我定会转告。”
苏夫人内心一喜,成了,以后可以安心看话本了。
说话间,苏殊抱着一篮草药走近了客厅,苏夫人一看,想着,得再来一招,保险一些。便招手将苏殊唤到了身边。
苏殊不知所以,只觉得今日的母亲笑起来似乎有些诡异,问道:“娘亲,何事?”
苏夫人打量了一下苏殊,微笑道:“小殊啊,你那个玉牌呢,怎么不戴在身上?”
苏殊摸了摸腰间,道:“今日去林中采药,戴着不方便,便放在房中了。”
苏夫人继续笑道:“那便好,换身衣服便把玉牌戴上,那是皇上给得定亲信物,可不能丢了。”
苏殊:“嗯?”
苏夫人生怕露馅,说了两句便打发苏殊走了,再微笑对刘婶说:“小殊老是丢三落四的,免不得多叮嘱几句,让刘婶见笑了。”
刘婶忙道:“哪里的话,圣上给的定亲信物,是得好生保管着。”
将刘婶送出了门,苏夫人活动了一下脖子,对贴身丫鬟说道:“总算解决了一件麻烦事,可以好好看话本了。”
贴身丫鬟:“……”这解决的方法,真牛……
话说回今年,今年百花节将至,城中票选花仙,竟又将这苏家公子选了出来,可是苏殊却不如两年前那样好糊弄了,死活不同意。
苏夫人好说歹说,苏殊终于松口:“让我去也不是不行,但是莫要将我做女子打扮了……”
苏夫人见苏殊送了口,开心道:“不做不做,这两年前也不是做女子打扮啊,那打扮多好看呢!”
苏殊翻了一个白眼,说:“可是两年前那个衣衫,分明就是女子的。”
苏夫人笑着说:“两年前的衣衫是有些女装模样,今年娘去和巡抚说,亲自盯着,保管让小殊变成一个俏仙君!”
苏殊一抿嘴,扶额叹了口气:“唉,行吧。”
院内的两母子聊得火热,院外的苏铭拿着封信风风火火的朝他们走了过来,大声道:“夫人,咱家要来贵客了!”
苏夫人疑惑:“老爷这般高兴,何人来访呀?”
苏铭将信提给了苏夫人,笑着说:“二殿下,信上说二殿下要下江南游历,要来探望我们呢!”
苏殊听到这二殿下,一口茶水没咽下直接喷了出来:“二殿下?!不会是皇上的二儿子吧……”
苏夫人忙把手帕递给苏殊,让他擦擦脸,说道:“还真是二殿下呢。你这孩子,二殿下来你至于吗,茶都不能好好喝了?”
苏殊把茶杯一放,瞪了一眼苏夫人:“还不是娘你做的好事!”
苏铭在一旁反应过来,自两年前苏夫人与那媒婆刘婶说了苏殊结亲之事,那刘婶果然不负所托,不出三日,满城皆知——苏家公子与当今圣上的二殿下婚事仍旧作数,两人见面之后,若情投意合便会履行当初的婚约……
——
刘婶:“以后啊,可别去说亲了,这皇家的墙脚不是我们这些人挖得动的……”
某媒婆:“没想到这婚约竟还作数!”
刘婶:“那可不是,那圣上当年给的定亲玉牌,苏家公子都还是贴身带着的呢!”
某媒婆:“那看来是真的了,这两家还真是重诺之人,这婚约竟没有因为两方都是男子而作罢?!”
刘婶:“罢了罢了,你看那苏家公子的模样,哪是我们这些高攀得起,定要配个皇室,才称得上门当户对啊。”
某媒婆:“说的也是……”
——
苏铭笑道:“你娘当初也是不得已之举,被烦得着实难受了,才出此下策的。”
苏殊哼了一声:“出此下策,一夜之间全城人都知道,我有一个未婚夫,还是当今二殿下,我可是真是荣幸的很。”
苏夫人:“哎呀,小殊……”
苏殊又哼了一声:“昨天隔壁王胖子还问我,我未婚夫什么时候来娶我。这下好了,不过多日就来了。”
苏夫人又“哎呀”了一声,说道:“这隔壁王胖子,从小就爱捉弄你,你少理他。”
苏殊又哼了一声,站起身,一挥衣袖,回到了自己的房中。
夜里,苏殊在院中鱼池边上喂鱼,管家赵伯走了过来,叮嘱道:“春日虽到,但夜里还是寒凉,公子穿那么少,还是去房里吧,莫着了凉。”
苏殊将手中的鱼食往池里一撒,拍了拍手,说了声:“不碍事,我年轻,没那么娇气。况且我着凉了自己也能治好。”
赵伯听到,忙说:“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年轻可不能胡乱着来。”
苏殊一笑,突然想到了什么,话头一转问赵伯:“赵伯,那二殿下,你可熟悉?”
赵伯一摆手,说:“公子这问得,京都的二殿下我怎么可能熟悉,也就是听过些市井传闻罢了。”
苏殊表现出了一丝兴趣,问道:“哦?什么传闻,说与我听听吧。”
赵伯将双手背至身后,想了一下,说:“其中一部分自然是和公子的婚事……”
苏殊抬手打断赵伯的话:“这部分不用说了……”
赵伯笑了一下,说:“另一部分嘛,就是说当今殿下有两个皇子,大殿下善文,二殿下善武,尤其箭术拔群。二殿下十二岁时,参与猎场围猎一举成名。民间传的也就是什么二殿下百步穿杨拔得头筹,一群北疆将士在一个十二岁的小少年面前竟半分好处没有捞着,那北疆柳大帅直呼好苗子,当下便收二殿下为徒,亲授武艺。”
赵伯看了看苏殊,笑道:“说来也巧,公子也是十二岁时治愈柳州疫病成名,都是十二岁,倒是有缘。”
赵伯说罢,问道:“公子今日怎么突然对着二殿下感兴趣了?”
苏殊“哼”了一声:“我俩的婚事都传得沸沸扬扬了,怎么,我好奇一下我的未婚夫不行吗?”
赵伯:“……行……”
苏殊说罢,心想这这次二殿下来江南,定要想办法把这流言给破了,这无稽之谈传了那么久真不是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