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飞 痕尽 若相随》醉灵鸢

17、留人不留情

　　朵朵白云在天边弥漫，渐渐在宝蓝色的苍穹上铺染开来，蓝天白云，娇花争艳，嫩黄的吊钟海棠大朵大朵的吐着花蕊摇曳，花瓣片片接头簇拥着，拥成一个个好看的簇球，成海的花群妩媚至极，美的飘逸，美的让人心醉…
　　尹雪涯痴痴的望着百花，沉醉在这片与她无关的美中。君少痕进了院落，见着她，上前，本想出声换她，见她出了神，便作罢，只站在她身后，一个品花，一个赏人，皆静然默默，怕毁了这一份幽谧。
　　过了半响，尹雪涯才略略回了神，也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一个转身，对上了那道目光，不顾忌，不遮掩，就这么刺咧咧的望着她，到是让尹雪涯慌了慌。
　　尴尬的问道：“你身子…可好些了？”
　　君少痕点头笑笑，走上前：“恩，好多了。”嗓音清朗温软。
　　尹雪涯应不出话，只得低低的“恩”了声，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到，只觉得风的声音已经盖过了她的回应，一时之间又是尴尬的沉默。
　　没一会，君少痕看了看她，又开口道：“那个…谢谢，你的药。”
　　“不客气。”
　　……沉默……
　　“你…”
　　“你…”
　　“你先说。”
　　“你先说。”
　　“我…”
　　“我…”
　　四次三番不约而同的出声，让尹雪涯忍俊不禁，君少痕也不由轻笑，尹雪涯还没收起笑意，就见君少痕突然抬起手向她脸颊拂来，尹雪涯一紧张，慌忙闭紧了双眼，只感觉肩头微微异动，便听见君少痕的笑声，睁开眼，看见他手里捻着一小片树叶，看看她的肩头，笑道:“你肩上的。”闻言，尹雪涯涨红了脸，只得抿嘴点头。
　　……沉默……
　　“对了，你刚想说什么？”
　　君少痕没有马上回答，似想了会，转头不看她，眺着远方，目光深邃的让人窒息，脸色还带着点病怏怏的苍白，与他的白袍相映成辉，宛如落入凡尘间的仙灵，眉宇间又落有淡淡的不羁，他表情安详，慢慢说道：“刚与你初识之时，我不明白，为何自己看你时候心里总有似被浓墨彩渲染过的感情，只当一见倾心，想守你，护你，”说到这，君少痕轻轻的笑了笑，竟带有点自嘲的意味，“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却总也整不出个所以然来，你出现后，姐的行为好似有意无意的想阻挡你我的来往，我亦知道，荣王府，是姐劝你去的。”君少痕淡淡的扫了眼尹雪涯，她刚想说话，君少痕便出声打断。
　　“先听我说完，我知道你会去，阻拦不了你，便任着你去，我只是想知道，姐那晚和你的谈话，到底是何意。但是还没等我查清楚，便出了岔子，呵，我自己都意料不到，会有那么一个局等着我，我更没想到，你和我姐，才给我摆了一个最大的局…”
　　“少痕…”
　　“我怎么想的到，我们竟成过亲，若不是这次的伤，我又怎么想的到，我们竟有那么一段过去…为伊判作梦中人，索向画图影里唤真真，是那样的爱过…”
　　尹雪涯愣住，看不出他脸上的表情。
　　君少痕顿了些许，似诉说又似自言自语道：“若是问我，我当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恨也恨了，遭过此死劫，发现有些事情，再重视，也都只是过眼云烟罢了。”
　　尹雪涯不由想问，过眼云烟，言于我，或于那番恨？
　　“但是有些事情，要发生的还是发生了，我无法把它当没发生过，只是，我亦无法把你当不存在过…”
　　“我知道。”是喜，还是该忧？
　　君少痕没有再说话，还是眺眼望着前方，尹雪涯也没有再说什么，此刻，一切都是徒然。倒不如，转身，离去，他没有唤住她，她走的不急不缓，他维持着那个动作，不转头，不出声，透明依旧的午后阳光斜漏打在两人越来越大的间隙中，原本的一个世界，分崩离析…静悄悄的划出不规则的悲伤…
　　我们，就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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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当听到你说你都想起来了，那时候我便猜到了我们的结局，却还一直不死心的想等你来亲口承认，就如那次一样，我跟自己狠狠的打了个赌，我赌了你会来荣王府找我，我等你，最后你来了，以最爱我的姿态出现，而现在，好了，你说了~我便知道了，你的左右为难，你的举棋不定，其实我都懂，也许，你甚至不希望记起这一切吧，那么不堪的一切，望过去，都是血染的红，就连快乐都是…
　　这么冷…快入秋了吧…
　　尹雪涯深深的吸了口气，加快了手中的动作，衣物被整齐的打包好，拉系包袱结时布料发出了响亮的摩擦声。
　　拿起包袱，刚走出门口，便撞见君少颐迎面走来，君少颐看到她手中的包袱，愣了愣，赶忙上前，紧张的问道：“涯儿，你这是干什么？”
　　尹雪涯看到她，也呆了呆，这次的离去，原本就不想让任何人看到，尤其是他，至少，可以给自己留点余地。
　　“哦，只是觉得自己下山有段日子，好久没回天山了，也不晓得师父他老人家怎样了，想回去看看。”以最快的速度给了自己一个合理的理由。
　　“回天山？怎么这么突然？”
　　“不突然，早就想回去看看了，只是一直有事耽搁了。”
　　“涯儿！”君少颐有点急了。
　　“姐！已经足够了，真的，是时候回去了。”
　　“再呆两天再走吧…”
　　“不用了，我…”
　　知道她会推脱，君少颐连忙打断她：“就当陪陪我…”
　　“真不了…”
　　“那也得等到少痕伤好了再走吧，好让他陪你一起回去看看。”
　　说话之际，看到君少痕从转角处走过，君少颐连忙出声唤住他：“少痕！你也来劝劝涯儿，不知怎么的，她就急着想回天山去！”
　　君少痕听见，站住了脚，不说话，也不上前，就这么直直的看着尹雪涯，尴尬的让她束手无策，最不想让知道的人还是知道了。
　　“怎么突然想回去了?”最终还是发问了。
　　“……”尹雪涯语结，让她怎么回答？告诉他是因为他吗？
　　“若是不急，就多留几天吧。”
　　“……”我急啊。
　　不知何时，君少颐已经走开，偌大的院子，只剩下他们两个流连忘返，君少痕见她许久不说话，问道：“是因为我刚刚那番话吗？”
　　“不是，是真的想回去了。”
　　淡漠决绝的语气怔住了君少痕。
　　见他不答话，尹雪涯便侧身走过他，经过他身边的时候，她用只说给自己听的音量轻轻说了句：“再见。”正欲离开，听见身后响起他温软如玉的声音，清清朗朗，如第一缕破晓的黎光，
　　“若我，想让你留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