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狠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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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恨我？”君少痕一脸的质疑。
“对，我恨你！”尹雪涯用力的一点头。
君少痕笑道：“为什么呢？”
“…你笑甚…”
“你的谎话，越说越离谱了。”
“…”尹雪涯语结，刚想出声反驳，听见身后传来遏制不住的怒斥。
“涯儿！！”
林觞本想来看看尹雪涯，和她说说明日成亲之事，谁知刚跨进她的别苑，看见不请自来之客—君少痕，左手还有意无意的搭在尹雪涯腰间，不由怒斥出声。
尹雪涯闻声，扭头望去，一愣，随即想到情形不对，欲想跳离君少痕的挈制，而君少痕彷佛预料到似地巧妙扣住她的腰身使她不得动弹，趁着空档飞快的凑近她耳边轻声说了句:
“乖，别动。”
濡软的一句话，撞进了尹雪涯心底，愣是顺着他了。
林觞的怒气一圈圈扩散开来，君少痕却毫不在意的笑笑，好似多日不见的老友般相见含笑道：“王爷。”
“你来作甚？”
“王爷已知明，又何必多此一举问在下呢。”浅笑的语调，却嚣张跋扈的不可一世。
“我若说不呢？”
君少痕对他的威胁，报以一笑，没接话，只是低头看向身边的佳人，深不可测的漆黑眼眸中透出一丝的狡黠。众人一片迷惑之际，尹雪涯只觉自己腰间一紧，一眨眼，便被君少痕带站到了屋檐上，低低的笑声仿佛在告知站立院中央，衣摆飘扬的林觞，
这就是我的答案。
尹雪涯感觉到自己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得到，不禁有些恼怒，
“你干什么？！”
“带我的娘子走。”理所当然的语气。
尹雪涯气结。
林觞看着远方，静静的对周围闻声而来的侍卫说了句：“追。”
语气波澜不惊，脸上表情淡定的没有丝毫起伏，只是松开了紧握的双拳，顿时，手中折扇好像失去骨架一样崩发般裂开，成片…
君少痕带着尹雪涯一路施展轻功行走，但尹雪涯明显感觉到他们的速度越来越慢，心中隐隐感到一丝不安，却抓不住是什么，抬眼看着她头顶上方那张含笑的脸，心中暖意顿生，此时那个抱着她的人，少了平时的不羁，只是浅笑，黑夜衬托下的皮肤有着那么不真实的透明，似悬崖边傲寒开放的白莲，柔和，却又那么孤傲…
君少痕察觉到她不避讳的目光，低下头看她，笑问道：“怎么了？”
尹雪涯回过神，撇到君少痕随身配着的剑，也只轻轻一扫，便收回目光，沉默，她没有再抬头，亦不会发现，少年的脸庞越发苍白，却还始终噙笑…
没一会，尹雪涯便听到了后面杂而不乱的脚步身，正在她担忧之际，感觉腰间带着她行走的那股力量方向霎时一转，便被君少痕带进了一个小巷，尹雪涯背部紧贴着墙，微微的凉意渗过她的衣衫，让她不由背脊发寒，但她很快便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动弹，他们所处的地方根本不能说是小巷，只是两幢房子之间的空隔，简直可以用缝隙来形容，由于当时君少痕是搂着她一起挤进这个狭窄空间，现在只得和他贴着身的挤着。
衣料之间的摩擦，飞扬在春意东风中，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周围静的仿佛只剩下紊乱的呼吸声，还有…好吵好吵的，心跳声…
尹雪涯见步伐声已逐渐远去，干干的问了句：“那个…他们走了？”
“恩。”若有若无的应声，好似不是从胸腔里发出的，又仿佛，他没应过般…
尹雪涯不安的仰头看去，少年的脸却被俯下来的黑夜掩盖，淡淡薄薄的在他脸上打上深不可测的阴影，只有少年的白袍格外的突外，但不知为何，白袍的刺色，看上去竟有中莫名的淡淡哀悸…
“君少痕？”尹雪涯试着喊道。
“…”没反应。
“喂！君少痕！”生气了，尹雪涯紧张的抓住君少痕垂下的衣袖。
“君少痕君少痕！！”
“…”还是没反应。
“你再不应我…我就…就去嫁给林觞！”少女的眼神开始慌乱。
“…”死寂的回应。
尹雪涯微微垂下眼帘，眼波似水温柔，化作缕缕青丝绕指尖，她轻吐：“少痕师兄…少痕…”
眼前的人动了动，却还是没说话，尹雪涯只感肩头一沉，扭头便看见少年抵首靠在她肩上，轻启唇，虚无缥缈的声音传进耳畔：“乖，别吵。”
尹雪涯轻笑出声，也不再唤他，安静的感受着他的掌心温度…
片刻之后，君少痕恢复了点体力，便携着尹雪涯离开，谁知刚没走多久，便碰见出去寻他们的人往回赶，君少痕只得再次施展轻功，那些人却也不是等闲之辈，穷追不舍。使得君少痕不得不几次中断轻功，停下来与他们周旋，几番下来，虽然凭借着精湛的武艺打退了几批人，但体力的不断流失，让他不由力不从心，却还是拼力保护着…什么。
他们的逐渐逼近，他们的逐滴逃离，身不由己的被逼上了京城外的无孜山的悬崖边。
君少痕华美苍白的舞剑，击退了一批包围他们的人，一旁的少女目光冷清，默默看着…那滩殷红，慢慢扩大，慢慢鲜艳，邪佞的吞噬了少年的整个背部…
够了，不要再打了，少痕…
真的够了…
当最后一个人倒地，他的身影在她眼前缓缓滑落，尹雪涯慌忙上前一步扶住他，看见他紧闭双眼，微微蹙着眉，微小到让人毫不察觉，脸色的苍白与他的白袍交相辉映，似天人般不真不实…
“你怎么样了？”
气息游若弦丝。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受了伤…”
绮丽之剑鸣啸出声。
君少痕只轻轻反手握住尹雪涯的手，浅笑，寒气的掌心裹着她的手，却还想温暖她。
尹雪涯摇着头，拼命忍住眼泪：“大笨蛋！”
君少痕闻言，笑意加深，轻声回话：“傻瓜。”一句话，两个字，用尽了一身的力气，
不知何时，他们前面站了一个男子，半边脸带着华银的面具，笑意满满，一头柔顺的黑发随意披散着，及腰，缟素广袖长袍，却没有系上腰带，有着说不尽的洒脱。
男子看着君少痕，做揖笑道：“又见面了，玉面公子！”
尹雪涯感觉到君少痕的愣然，但他没有答话，静默。
那男子又开口道：“呵呵，公子真是福大命大啊，在下实在佩服！”嗓音柔柔清清，让人听来却有不尽的寒意。
“你是谁？”尹雪涯发问。
男子转向尹雪涯，依旧笑意满满，回道：“哦，抱歉，忘了自我介绍了，在下鬽樱！”
“…鬽，樱？”尹雪涯愣愣的咀嚼着，扭头问向君少痕，“你认识他？”
君少痕轻轻点了点头，缓缓睁开眼，撑着剑，借着尹雪涯的力，勉强站起身，看向男子：“鬽樱…鬽樱…阁下就是“十三鹰”吧。”
男子微微一讶异，旋即笑道：“玉面公子好眼力。”
君少痕笑笑：“鬽樱鬽樱…鬽有十三划，樱同音于鹰，而且，我又怎么会忘了你。”
一旁的尹雪涯听到，愣了愣，困惑的看着他们俩。
鬽樱弯下腰，在地上捡起一把剑，轻轻的用指尖拂过剑锋，似笑非笑的将剑头指向君少痕，说道：“今天，我不会让你那么好运了。”
闻言，君少痕倒也不慌不忙，刚欲举剑，却被尹雪涯按住手，
“不要打了…”
君少痕微笑，轻轻摇了摇头：“没事的。”
“再打下去，你就会有事了。”
君少痕拉下她的手，抬眼对鬽樱说道：“你耍卑鄙手段就已经不是我的好运了。”
对面的鬽樱眼梢一挑，淡淡的笑开，不否认，举剑便劈了过来。君少痕见势，将尹雪涯推开，举剑挡下了那一击，强劲的冲击力让他不由后退了两步，刚站稳，对方又是迎面一击，君少痕闪身一过，只见地上留下了一道深嵌剑痕，一时之间双方都打的不可开交，尹雪涯看晃了神，满眼都是君少痕身上那抹殷红，没有注意到背后一个侍卫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拿起剑向她走去，待君少痕瞥见，那人已举起剑，他边挡下鬽樱的攻击边急忙大喊：“涯儿！后面！！！”
尹雪涯一转身，感觉到一阵剑风向她袭来，连忙向后退去，却忘了自己是站在悬崖边，一退，便踩了空，只感觉耳边风声急啸，大脑一片空白，想张口呼叫，但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突然感觉身形一顿，尹雪涯停止了下掉，她惊愕的抬头望去，修白的手紧紧的拽住了自己的手，青边白袖飘扬，少年俊美的脸，冲她浅笑，带着一丝丝的牵强，急促的呼吸声宣泄着他的不安，尹雪涯愕然，
“你…”
“抓紧我，别往下看。”
尹雪涯呆呆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鬽樱看见这情形也一愣，方才那侍卫向女孩举剑，君少痕，竟在挡下他一击后毫不犹豫用力将剑扔向那人，准确无误的刺穿了胸膛，可怕的力道与准确性，女孩坠崖那一刻，他也片刻没有踌躇的跃身抓住她的手，片刻之内，他先是在对手面前扔了自己最重要的武器，后是将自己最大的弱点——背部，一览无遗的暴露在敌手面前，都是为了，他抓住的那个人…
鬽樱走到君少痕边上，现在，他甚至可以毫不留情的再一次将剑刺进他的背部，致命的弱点，但是他犹豫了，因为他坚定的眼神，因为他柔和的嘴角，因为他微颤的肩…
“你可知道，我现在就可以要了你的命！”鬽樱轻叹。
“知道，但麻烦你…先把她拉起来。”
虽然是意料之中的回答，还是让他怔了怔：“你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了？”
君少痕轻笑道：“不是为了她，是为了，我们。”
语结，无从回答，鬽樱蹙了蹙眉，扔下手中的剑，转身离去，转身之际，他对君少痕说：“下次，我一定杀了你。”
君少痕没有回话，直到他的脚步声消淡，他轻声回道：“谢谢了。”
争雄上将间，君约，送客今何幸，经宵醉玉堂。
他拼命想使出力将她拉上来，但怎么也用不上力，汗水夹杂着血浸透了他的衣裳，不仅没有拉点上来，反而感觉自己在一点一点的被拉扯下去，身边的小碎石也因他的移动滚滚下落，尹雪涯垂下眼帘，看衣袂打了旋儿的飞舞，她咬唇轻启：“少痕，你这样下去,会和我一起坠崖的。”
“…”
“不如…”
料到她会说的下文，君少痕怒声打断“你敢！！”
君少痕已经快半个身子悬在外面了，山间的风如刀割般，手已经麻木的不知何为刺骨疼痛，只顾抓紧抓紧，苍白突兀的关节让尹雪涯不忍，
“你是我师兄，我们一起在天山上练武的，我们的师傅是已经退隐江湖的天剑圣——步翁”
“你亦是我的丈夫，一年半前的婚礼，嗜血般的鲜艳魅惑，我们成亲后的第二天，我开始恨你，因为你恨了我,恨到遗忘…”
“我们一齐习武，将近八年，那一年，你的剑法，独步江湖，连师傅都不是你的对手…”
“你可还记得，你牵着我的手漫山遍野的跑，最后，你拉着我跑到美人樱前面，说‘别记当时句，密绾同心苣。为伊判作梦中人，索向画图影里唤真真。涯儿，你可愿与我成亲？’我摇头‘师傅不允。’，你咒骂了一句‘死老头，待我回去看他允不允。’我嫣笑，你呆了呆眼，抬手刮我的眼角，承诺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矢志不渝！’我应你。”
“你向我举剑的那一刻，我便知道，我们的戏，曲终人散…”
“你的眼神，如千年寒冰，不化，你对我说‘不要让我再看到你，否则，休怪我无情，剑无义。’然后，你丢剑，因为你亦不想握着它了，而转身，我只能躺地，动弹不得…”
一席话，让他头痛欲裂，记忆的画面不断浮现，撕裂，重复着哀痛，他想阻止她。
“…够了…”抑不住的悲伤，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们的过去吗？我说你听。”
君少痕紧了紧手：“你上来了再说！”
尹雪涯摇摇头：“我想现在就说你听。”
闻言，他一怔，嚼不出含义，身子又滑出了一点点，他却还是使不上力，尹雪涯则一笑，似惋惜，似悲凉,仰头细细看他，目光温柔的让人失神…也让君少痕不安。
“好像…来不及了。”
愣住，君少痕困惑的看着她，伸手拔出发髻中的珠花簪，尖锐的簪头让君少痕晃了眼，不祥之感涌上心头…
她举簪，狠狠刺向她眷恋了一生的手…
闭眼，决绝欲投向迎接她的无底深渊，万物苍穹…
只道，断肠回首，泪偷零，忆永别…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狠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