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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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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的一声,房门被推开。白远起身一看,门口那急急忙忙的少女不是顾宁又是谁。
“娶我不用三书六聘,你不怕死便可以。”顾宁抱剑在胸。
白远的泪又不自觉地流了下来,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哭什么,你又不愿娶了?”顾宁走过去,帮白远擦了擦泪。
“不是,是喜极而泣,喜极而泣罢了。”白远笑了笑。起身往院外望了望,“马呢?你拴在何处了?”刚才他没听见外面有马蹄声,所以见到顾宁才一时没反应过来。
“啊,我还给镇上的卖家了。我不走了,留着也是无用。不然你以为我为何回来的这样慢,我是走回来的呀!呆瓜!”顾宁觉得白远好傻。
白远呜呜哭,顾宁在一旁笑。窗外传来阵阵蝉,院子里的药香随着风溜进屋里。
“明日……明日我们就去镇上置办成婚的家具,婚服什么什么的,你可不许走了。”白远哽咽着,抬头委屈巴巴的看着顾宁,像一只被雨淋湿的狗狗。
“好好好,我不会走了。”顾宁张开双臂,抱住白远,安抚性地顺着他的后背。
次日,二人一起去了镇上。
白远牵着顾宁的手,走到成衣店,想给他们做一身精致的喜服。
顾宁知道他一个山里的小郎中肯定没什么钱的,和老板笑了一下,就把白远拽到一边,小声说:“我们一切从简吧,买两身红衣服就好了呀。你看本姑娘美若天仙,小相公你风度翩翩,我们穿什么都好看呀,我们穿什么都般配的。”说完还自己觉得很对的点了点头。
白远被她这大咧咧的话整得有些不好意思,心下又觉得顾宁可爱的紧。他抓起顾宁的手,伸向自己的胸口,那里鼓鼓囊囊的。
“娘子放心,娶老婆的钱我还是有的。”白远摸了摸顾宁的头,一双桃花眼笑成了两个小月牙。
这次换顾宁脸红了。那句“小相公”本来是唬白远的,谁想到他现在也会调侃人了呢。
逛到傍晚,差不多都置办齐了。买的东西有点多,他们便索性租了一辆马车,大包小包堆得满满当当。
顾宁做车夫,慢悠悠的赶着车,白远在车上看着一马车的物件出神。这要是两天前他是怎么也不敢想能娶顾宁为妻的,那样般潇洒恣意的人儿怎么会甘得一方安隅,陪着自己这样无趣的人度过一生呢?
“白远,你都不清楚我的来历,怎么就敢说娶我呢?”顾宁是不敢问又想问的,她知道自己危险,同样也希望白远知道,但她又害怕,害怕白远知道自己的身世就不敢与自己亲近了,手里的赶车鞭一下一下的乱甩,暴露了她此刻紧张的心情。
白远思考了一下,眼神还是飘忽的,他想起了少女桃花树下亮晶晶的眼神,微醺发红的脸颊,痴痴的笑了。
“我也不知道,我明明胆子很小,但是我知道我喜欢你。”
“白远你能这么说我很高兴,但有些事我必须告诉你。”顾宁曼声细语道:“我父亲是当朝太子的太傅,不,现在应该说前太傅。太子三岁识字,四岁能吟,五岁能诵。我父亲常说太子聪慧如斯,是我国之大幸。他毫无保留,倾囊相授。他想做个好老师,但是他却忘了,自古以来夺嫡之事凶险非常,饶是他的学生是太子又如何,该保不住他还是保不住他。九死一生,他便是其中一死,连累家中平白受累。我是罪臣之女,亦是逃犯,活得过今日,活不过明日。”顾宁转过头,一双眼平静地望着白远,“即使这样,你也娶吗?”
白远没言语,他猜到顾宁定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但也未曾想过她受了这许多苦。故作坚强,忍耐自己情绪的顾宁更惹人心疼。白远往前挪了挪,抱住顾宁。没回答就是最好的回答了,你是谁有什么要紧呢,我的心早就乱了,我本就是世间一浮萍,见过你我才算个鲜活的人啊。
顾宁没绷住哭了,哭的累了,便睡了。这几天她绷得很紧,现下心里的那根弦总算安稳了,可以好好歇上一歇。
到了草屋白远也没唤醒她,抱着她进了屋,将她好生放在床上,自己一个人去整理置办的一应物件。
窗花贴了个遍,红烛也摆上不少,大红色的窗幔一换果真有些成亲的意思了。只待到第二日拜堂,白远顾宁便是圆满了。
白远见顾宁睡得正熟,轻手轻脚上了床,分寸是有的,只是躺在她身边,看着她就好。
感谢上苍让我遇见你,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你啦,顾宁。
......
顾宁这一晚睡得不算好,后半夜她又梦见抄家时火光冲天的屋子,满院子哭喊的女眷与仆人,父亲将她提前藏在密室,任凭官员如何追问也没道出她的下落。父亲就跪在那,不屈不挠,转身朝着皇宫的方向拜了一拜。嘴里喃喃道:“老夫无愧于心,无愧朝廷。”
陈嬷嬷带着小顾宁东躲西藏,缝衣纳补挣点子银钱勉强糊口。嬷嬷给顾宁改了个名字,叫作“顾三娘”,至此世间再无太傅之女顾宁,只有贫贱人家的顾三娘了。这样的生活过了四五年,顾宁长成大姑娘了,陈嬷嬷愈发老了,眼神跟不上,无法再做活计。顾宁跟着隔壁老张头学了点功夫上街卖杂耍,认认真真表演也能维持吃食。
又过了两年,陈嬷嬷去了。顾宁便去观上拜了位老尼姑准备出家,奈何静安师太说她尘缘未了,不收她。顾宁赖着脸皮留下了蹭吃蹭喝,做做杂活,渐渐的也和观里的小尼姑们成了朋友。
静安师太有位挚友,武功出神入化,顾宁常去师太那帮忙,也跟着偷学了不少功夫。
后来观里实在不收她,顾宁思来想去做个游侠也好,从此便纵情山水间了。不过顾宁从不轻易出手,她之前太过招摇被官府盯上了,有个好立功不知死活的小衙役打伤了她,不知怎得就逃到了荒山野岭这来。遇见了一个小蠢货郎中,蠢货郎中还说要娶她。“这真是个傻子,不过,我怎么哭了呢?”
顾宁隐隐约约感觉有人摸自己的脸,醒了。意识到是白远在替自己擦眼泪,就钻进了他怀里。
“做噩梦了?”白远拍拍顾宁的背,他知道她醒了。
“嗯。”
“别怕,我在。”
“嗯。”
那些不开心的早已经过去了,现在我有白远啦。
“白远。”
“我在。”
“白远。”
“我在。”
“谢谢你。”谢谢你在我贫瘠的生活里开出一朵花。我常常想,我这样一个连姓名都不配拥有的人活在世上有什么意义呢?但我见到你的那天我明白了,我应该活着的。我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听见你真真切切的呼唤我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是啊我是顾宁,才不是什么顾三娘。
顾宁抬起头,在白远的嘴上轻啄了一下,盈盈笑着。
白远噌的一下坐起来,耳朵见红:“不可,不合礼数。”
“有何不合礼数?前些日子你在院中亲我时怎么不说不合礼数。”顾宁也坐起来。
“你你你都知道呀。”白远的脸也红了,他不知道应该作何解释,偷亲姑娘这种事也没的辩解,何况姑娘当时还意识不清醒。
“我我我当然知道,呆瓜。”顾宁又吻了上去,这次白远没有躲,他的舌头一点一点撬开顾宁的贝齿,带着她的舌头缠绕在了一起。顾宁明显不是对手,渐渐败下阵来,呼吸都隐约不畅。白远及时停下,轻吻了一下顾宁的额头。“好了,睡觉。”
白远给顾宁盖好被子,自己去院中吹风了。
顾宁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