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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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抽烟的样子像陆琦。
脑海响起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掐灭了烟。
2013年的冬季漫长的不可思议，阳光从窗户的缝隙里透进来，洒落半个床铺，我缩了缩脚回到阴影处。
电话响起来，以为是陆琦，拿过一看，是闹钟。
气死人，又改我的闹钟铃声。
正陷在某种失落中，陆琦进来了，她拎着包装好的早餐，放在桌子上，语气不太好，“过来吃。”
我穿着拖鞋过去，坐到没有阳光那一半。
“你又抽烟？哪里来的？”终于知道她为什么出去一趟就变了脸色。
拆开包装袋，装作漫不经心道：“你落下的。”
她转头看向垃圾桶，彻底表现她的生气，把筷子扔到一边，张口骂道：“你疯了，垃圾桶里捡烟吃？”
我抬头看她，岔开话题：“早餐不是这么吃的，包装的东西，再好也没味道。”
陆琦那一眼像是要杀死我，她一只手搭在我的肩膀，缓声道：“你，懂不懂自尊自爱。”
我不喜欢自己，我喜欢你啊。
我低下头嘴硬道：“谁不会写？”
陆琦拿开手，背过身去，我看不见她的表情，很难受。想获得一个人的注意力，真的很难受，更难受的是，最后往往弄得很难堪。
“烟是你教我抽的，你说东就是东，说西就是西，我不能有意见对吧？”
我看着她深呼吸下起伏的背影，心里有淡淡的难过，阳光爬到桌子这边，我丢掉另一双筷子，“我不吃了，本来就不饿，为了不让你白跑一趟而已。”
“我要回去了。”
“嗯。”
重新裹上被子靠在床边。
“回重庆。”
我脑海里有片刻空白，下意识问道：“是请假吗？”
“辞职。”她转过来看了我一眼，坐下吃早餐。
“你……你还来吗？”我其实心里很清楚了，清楚她在说什么，可感情，就是不可控的东西，即使知道也要反复确认。
“不了，家里人让我回去相亲，我可能……一两年内就结婚了。”
“骗子。”
“你别这样，我早跟你说了不是交往。”
她的手拂过我的眼角，我才察觉自己哭了，视线模糊，我彻底慌了。
“你昨天说的不是这样！”
“我年纪大了。”
“年纪大……年纪大就该结婚吗？”
“你以后会懂的。”
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只好抹掉眼泪。我想她在骗我，或者她一直在骗我。
两个人沉默许久，陆琦开始收拾东西。她把我们昨天用过的东西扔给我，语气轻佻地说：“留作纪念？”
我扫了一眼，转头看窗外。
上次，也是这个方向的窗户，她坐在窗沿抽烟，随手给我扔了一支，我说我不会，她就教我，“点着，吸到肺里，再吐出来。”
我趴到窗沿上看楼下。
“你喜欢过我吗？”
“你比我小不了几岁，为什么思想处事这么天真。”
“换个问题，你觉得爱是什么？”
“爱呀，”陆琦低头想了想，“爱是两个孤独的人寻找依靠。”
“那性呢？”
她耸了耸肩，“两个孤独的人寻找快乐。”
我笑了一声，陆琦朝我看来，她意识到什么，偏了下头，皱眉道：“我错了，你不是天真，你更像是一个唯爱主义者。”
“那是什么？”
“需要爱，需要被爱。”
我无法反驳，偏过视线去看她身后，九点钟的阳光热烈大胆，照射进多半屋子，阴影越来越少。
陆琦收拾好东西，催起我来：“快点回学校，我也要走了，十一点的车票。”
送她去车站，她拎着行李箱在一旁抽烟，她抽烟的样子很好看，潇洒、不可一世。
陆琦把烟掐灭，叹了口气：“我走了，好好吃饭，好好学习。”
“后天才上课，我送你好不好？”我低头小声说。
“什么？”陆琦不知道是不是没听清，问我。
“我送你回去，等以后有时间，我去找你。”我声音提高，想让她答应。
陆琦笑了笑：“我们以后别见面了。”
我只是想抓住什么，就这样我不甘心，凭什么她随便抽身，留我独自沉沦、独自痛苦，这根本不公平。
我扑过去抱住她，亲她，陆琦推开我，打了我一巴掌。
我不敢置信。
“你能不能……”她不知道要说什么，看见我哭转了话头，“别哭了，不要哭了。”
“我实在难受，很难受，很疼。”
她摸了摸我的脸，苦笑道：“到了家我会跟你联系的。”
“我发消息打电话，你一定要理我。”
“好，我答应你。”
陆琦转身去检票，我没有跟过去。
蹲在地上哭了两分钟，发现车站人来人往，只有自己停止原地，一瞬间的脱离感让我头脑轻飘飘，我走出去，车水马流，高楼大厦，瞬间陌生。
孤寂，痛苦，孑然。
当时是这样一种感受。
回到学校，睡了一天，第二天陆琦才打电话过来，没有开心或不开心，或许内心深处已经知道，这段关系终止了。
之后几天都是□□息，后来她跟我说，她还是受不了相亲的男人，她要离开重庆，去另一个城市。
再后来，她确实离开重庆，不知道去往哪里，手机号作废，最后的消息，是她说自己已经戒烟和她的□□密码。
之后很久没能忘掉她，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一点点。
不过也得不到答案了，除非有一天，她给自己曾经的□□发来消息，因为我一直在用。
2020年的春季特别漫长，因为疫情，因为停业，买包烟拿出抽了半根，脑海中突然响起这句话。
你抽烟的样子像陆琦。
其实是不像的，陆琦自信潇洒，抽烟时很有魅力。
如今我早过了陆琦当时的年纪，我也还没结婚，不知道她现在何处，过得怎样。
掐灭烟，拿着网购的咖啡粉上楼，这个陌生的城市寂寞又宽容，始终不愿回老家。
躺在床上的时候，忽然记起有天，陆琦什么都没穿，坐在床上单手拿一支烟的样子，她说：“我确定我永远都戒不了的是烟，因为时常会疼。”我坐在窗台上问她，从六楼跳下去会不会死，她很奇怪地看我一眼，然后躺下接着抽烟，烟雾袅袅地升上去，她的脸开始在晦暗的灯光下看不真切，她声音里的冰冷我至今记着：“那你就跳下去，总不能每次一在窗台边就问别人这么无聊的问题。”
后来，她戒了烟，我戒了问。根本没什么事可以长久到不能摧毁的地步，所以不要说以前，也不要说以后。
作者有话说第1章 回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