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救我》牛奶和咖啡

29、五 ——新的港湾

　　走了很久，才走到宾馆。房间里很安静，罗殷诺不在？不会啊，屋里灯还亮着。带着疑问，我开了门。
　　：“殷诺。”
　　我有种冲动，要扑到他怀里大哭一场。但是看到房间里多出来的两个人，我忍住了。是莱伊，还有罗母。终于，她们找来了。
　　：“滢泠，怎么了？”
　　罗殷诺看到我身上的累累伤痕，怜惜担忧之情溢于言表。但他没有过来，靠近我。
　　：“岱滢泠小姐，你回来得正好，我们家殷诺跟你玩的小孩子游戏该结束了。我会带他回去，你也赶紧回去吧，你姨早就急坏了。”
　　罗母说这句话时不带有任何感情色彩，但我却能听出个中的威慑之力。
　　：“妈，不是滢泠的错，是我…”
　　罗母狠狠瞪了罗殷诺一眼。
　　：“你给我闭嘴。”
　　：“是啊，殷诺，别再惹阿姨生气了。”
　　莱伊好言相劝。
　　：“滢泠你也是，赶紧回去吧。”
　　劝过罗殷诺，她又来劝我。
　　：“阿诺，走了。”
　　罗母起身，从我身旁走过。
　　罗殷诺怔怔看着我出神，没有动作。
　　：“走了！”
　　罗母不耐烦地催促。
　　：“好了，殷诺，快走吧。阿姨生气了。”
　　莱伊使劲拉起罗殷诺。他和我擦身而过那一瞬，我完全呆了。想去拉他，手动弹不得；想叫他不要走，哽咽发不出声音。完了，就这样完了？
　　脚步声越来越远，听不到了。罗殷诺，你怎么可以这样，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离开我？你怎么可以？！好想放声大哭，发现自己连哭的力气都没有。脚底像踩了棉花一样软，再也站不住，我颤颤巍巍就要倒下。
　　一双臂膀扶住了我。那双臂膀的主人，是英洛遥！
　　结冰的心瞬间融化，剧烈跳动。
　　：“是你？！你怎么会来？！”
　　：“别说话，休息会儿吧。”
　　英洛遥熟练地把我拦腰抱起，下楼，驱车带我离开。我一点一点、慢慢向他挪动，依偎在他怀里，紧紧抱着他不放。他腾出一只手环住我，单手掌控方向盘。
　　我以为他会带我回他那儿，车却停在医院外的大型停车场。深夜，医院人很少，只有值班医生和值夜班的护士在。他抱着我叩开外科医生的办公室，硬是要他替我进行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拳头的威胁下，医生不得不从。
　　：“还好没大碍。只是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
　　看着检查报告，医生向我解释。掠起衣袖，下一步就要帮我上药。英洛遥横插一杠，拿了全部的药就抱我走。
　　：“诶，那个药是…”
　　：“我会看说明书。”
　　这次停车，我是到了他房间。他帮我把衣服褪下，全部的药都递给我。我轻轻的、一点一点慢慢擦着，伤口碰到药水火辣辣的刺痛。弄了好一会儿，总算完工。要穿衣服吗？我不想，粘在身上脱下来的时候会很痛。要睡觉吗？很困、很累，是想睡。只是这个样子怎么睡？无论怎样的睡姿都避免不了疼痛。
　　英洛遥拿一块浴巾盖在我胸前，把我扳倒，半躺在他怀里。这样的睡姿，不会太辛苦，也不会碰到伤口。
　　只是，：“你这样不累吗？”
　　：“别管我，睡你的。”
　　英洛遥敲了一下我的头。
　　：“笨了你负责。”
　　安静下来就想睡，人也变得迷迷糊糊。
　　：“好，我负责。”
　　：“你说的。”
　　我咕哝。
　　：“对，我说的。”
　　英洛遥凝睇我的脸，冰凉的手指在我脸上划过。

　　醒来，我还维持着昨晚的睡姿，而英洛遥也还是昨晚那个姿势。他那个样子，很累吧。稍稍动了一下身体，我想让他舒服些。
　　：“醒了？”
　　他没睡熟，我稍一动作就被惊醒。
　　：“嗯。昨晚，谢谢你。”
　　如果那个时候他不出现，我不敢想象自己会怎样。
　　：“不用谢我。是你姨告诉我你在那儿的。”
　　姨？是罗母告诉她的？真是多谢。
　　：“还好吧？”
　　：“嗯。还好。”
　　罗母知道我和姨的关系，我和罗殷诺的关系，不知她可否知道姨和罗大市长的关系？
　　：“整理一下，跟我去见你姨。”
　　英洛遥把我抱到洗漱间，里面衣物什么一应俱全。
　　想到见姨，我后怕起来。愤怒沉积了一个多星期，爆发起来该有多恐怖？光是想想，周身汗毛就一根根竖直。
　　：“不用怕，我和你一起去。”
　　隔着门，英洛遥的声音传来。
　　他的话让我安心不少，手上动作也快了起来。
　　上午的白金碎钻，处在沉睡状态，姨的一声一声长啸将它划破。
　　：“你这死丫头还知道回来？回来干什么？给我滚！”
　　料想到会很恐怖，有了心理准备，真的面对还是全身为之颤抖。
　　：“滚！你的心里还有我这个姨吗？辛辛苦苦养了你那么多年，说走就走连个屁都不放，你对的起我吗？啊？！对的起我吗？！”
　　姨扭过头，吸了吸鼻子。她哭了？
　　：“姨…”
　　我轻声唤。
　　：“滚！给我滚！”
　　气势不变，嗓音没先前宏亮、有穿透力。
　　：“姨…”
　　心头一软，泪水潸然而下。
　　：“姨…”
　　悲伤之门被打开，不断扩大，再也关不上。英洛遥抽了两张面纸，塞到我手里。
　　：“姨… …”
　　：“哭!你还有脸哭！”
　　姨转过脸来，眼眶红红的。
　　：“姨… …”
　　：“够了！洛遥少爷在呢，哭什么哭！不怕难看。”
　　姨掏出手绢为我抹去脸上的泪。她每次总会对我发很大的火，说些很难听的话，但没有一次例外，她总会原谅我，不管是什么事情。如此轻易的原谅一个人，是因为那个人在她的心中很重要，还是微不足道？
　　：“姨… …”
　　：“都说够了。你要哭外面哭去！”
　　姨这么说，就表示她原谅我了。只是我就是停不下来。
　　：“够了，滢泠。你的哭相，很丑。”
　　英洛遥用他的方式劝慰我。
　　：“丑你就不要看。”
　　我把两张面纸叠在一起擤鼻涕。
　　：“还要那个罗殷诺啊？他好啊！”
　　我低头，沉默。离别时罗殷诺那凄哀的眼神仿佛还盯着我，不断刺着我的心。
　　：“你不见这一个多星期人家洛遥少爷可是天天都来找你，问我你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人家对你那么好，你呢？！”
　　：“我…”
　　英洛遥就在身边，要我说什么。
　　：“你要补偿人家，这不在的一个多星期，要用一个月来补。加起来，你得给我乖乖陪洛遥少爷两个月，听到没有？！”
　　两个月？真是越想撤清就越撤得更深。
　　：“可是姨…”
　　：“听到没有？！”
　　姨用她最常用的一招，强迫。
　　：“就是这样。”
　　不等我回答姨，英洛遥抱我走了。
　　：“等一下，你放我下来！”
　　：“放我下来！你要带我去哪里！”
　　我在他怀里挣扎着，使劲捶他。
　　：“小绫？你也是来看滢泠的吗？放心，她没事。”
　　小绫，维绢？
　　：“维绢！”
　　我看到的，只是维绢推开俱乐部沉重的玻璃门跑出去的身影。
　　：“我带你进来时维绢就在了，不知道吧？”
　　：“维绢她..?”
　　：“她一直都很担心你。”
　　英洛遥腾出一只手，按下电梯的按钮。
　　：“可是她…”
　　英洛遥捂住我的嘴，不让我再说下去。
　　：“不管她再怎么，都是你最要好的朋友，这点不会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