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古典乐遇上摇滚》戬非

2、音乐使我们相遇

　　很快午餐结束，大人们照常有一堆事情要商量，艾儿没看到表姐听说被禁足在家了，维克托表哥因在准备一场独奏会没有来，在法国的三表叔家还在路上，听说下午就到，至于那位四表叔远在美国就那么容易随时过来，况且明星日程很繁忙，这位四表叔年轻有为，三十未出头便在好莱坞中名声大噪，每张专辑更是迎来无数好评，从艾儿记事起很少看到这位四表叔，他每年并不时常回来，而爷爷话语中也显示出对这个表叔的不喜，貌似他们有很大的矛盾，或许这就是出身古典世家叛离路线的后果吧。

　　艾儿陪着奶奶在卧室，奶奶织着毛衣，老人家脸上永远带着对岁月的温和，艾儿想如果自己终老也是这样吧。她拿起小提琴将自己新作的曲子拉出，缓缓的琴声慢慢随着时间流淌出屋内。

　　外面的客厅内，一众大人听到音乐暂停了对于克里斯汀的讨论，他们实在对第二次叛离出世家这件事感到无力，家族在圈内象征了古典世家的威严，一次次被打脸还怎么树立和传承。优雅的琴声抚平了他们心中的烦躁。

　　一曲过后，大表叔羡慕地看着自家二弟“艾儿真是越发有长进了，小丫头定能成为以后的骄傲，古典乐现在越发的落寞，真想快点把她带到大众面前”。

　　“还不是时候，我知道小孩子四岁开音乐会出名的就有，但是我们想给艾儿再多点时间，多少天才淹没在大众的闪光灯下，沉寂，打磨是对一个天才最好的安排”卓森望着那扇传出音乐的门，“况且我们不想让她仅仅成为演奏家，传承古典乐也需要创造新的东西，这个时代太缺少大家了”。

　　被寄托希望的艾儿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使命，踮着脚尖看着奶奶桌面上那些涂绘的很棒的海螺，五颜六色，其中有一只很大很漂亮，贴耳过去能听见里面的海鸣，奶奶家不远就是成片的沙滩，让她想起过去那个遥远的家乡也是如此。

　　“这是隔壁邻居家的孙子送的，你爷爷跟隔壁邻居的老头儿没事儿就会去海边钓钓鱼，每年也会捡回来一些好看的。”奶奶如是说。

　　每年来奶奶家从来没见过别人，艾儿还是第一次听到邻居的事，他们这里算个不大不小的村落，房子也是一座座小别墅样式，但间隔却很大，每年圣诞她也都是在屋里窝着，不曾见过邻居。

　　还不等艾儿说些什么，窗外行过的车声响起，应该是三表叔家来了，艾儿每年都会见到三表叔家那个头疼的表哥，说比她大但也仅仅几个月而已，也是个音乐神童，听说已经开过个人演奏会了，主修钢琴，他们总是会被人拿来做比较，而从小比不过她的表哥也不气馁，还会跟在她屁股后面，明里保护实则像是讨好，在艾儿认为这种单纯的小孩子还真不愧为神童，都少一根筋。

　　这不，刚刚想着，人就来了，门被撞开，一个穿着棕色七分西服背带短裤打着领结的小男孩笑眯眯的进来了，一头打理的油光光的头发衬着他金色的大眼睛还真是个哪家的小少爷，同样是金色的眼睛，哈里更深一些纯一些。

　　“奶奶好，嗨，艾儿表妹，你好吗？”明明是跟奶奶打招呼却上来就拉住了她的手，她实在不习惯跟人亲近，还是一个小屁孩，“哈里表哥，你好啊”默默转移了手到奶奶身上，对付小屁孩什么的可比大人简单多了，不用在乎那么多心里想什么。这不，哈里也学着她追着到奶奶另一边。

　　“你们两个很久没见了吧，哈哈，你看看你哈里，每次见到艾儿就魂不守舍的，小家伙的心思一目了然”奶奶看着他家两个小天使脸上的笑容又深深嵌入皱纹里。

　　“奶奶，才不是，表妹那么优秀跟着她不好吗？爸爸说了要跟着优秀的人学习，不然那么多伟人之所以伟大不都是后人喜欢他们吗”哈里认真的答道。

　　“好了好了，你们出去玩耍吧，可以堆堆雪人，记得不要走远”奶奶对这两个成天沈浸在音乐的孩子很不放心，瞧瞧刚刚说出的话跟小大人一样，哪像村里那些打打闹闹的孩子。

　　艾儿应着声走了出去，其实她并不喜欢在外玩耍，不过大人说什么她一般不会反驳，“表哥，你要去打雪仗吗”她知道这个小表哥比他还老实，爸妈从来不让瞎玩也不让剧烈运动。

　　“表妹你想玩吗？”虽然妈妈说要爱惜自己的手指，妈妈从小都不让他出去做会损伤手指的游戏，但是不妨碍他在被父母责怪和表妹之间选择表妹。

　　这是把问题又推给自己了啊，“没事，还是算了吧，三表婶不让的话我们还是老老实实在家吧”说完她就去找自己妈妈了，跟小孩子呆在一起还是不舒服。

　　哈里看着艾儿走了也跟着到客厅，此时大人们在寒暄，“三弟，哈里现在很棒啊，都开了三场演奏会了，比当初你还要多”大表叔打趣道。

　　“现在不像是咱们那时候了，古典出身的越来越少基数少了而已，现在孩子都需要磨练，我真正看好的还是艾儿，就是二哥管的太严了不然早就名声鹊起了”三表叔盖伦对他自己的儿子还是有数的，优秀却不至于真的像外人所抬高的那样。

　　说着艾儿跟哈里走了过来，“三表叔，三表婶，你们好啊”

　　“小艾儿真是越来越可爱了，真想生个女儿”三表婶看着艾儿乖巧的装束不禁感叹道。

　　“还有机会啊，趁着哈里还小不是正好”自家妈妈拉着三表婶的手偷偷说到。

　　“哈哈，算了算了，我们太忙了，哈里一个就够教导的了，哪有时间耗费那功夫，我看有艾儿这一个妹妹哈里已经很高兴了，看他喜欢的，估计再有一个他也不见得如此喜欢”三表婶带着无奈的表情，自家儿子的喜怒哀乐她可是看的门清。

　　艾儿其实不太擅长多交谈的场合，让她感到不自在，索性拿着小提琴趁人不注意溜了出去。

　　空旷的后院出去是一片树林，白雪皑皑的景色在阳光洒下的金黄色下熠熠生辉，树干上、地面都被染了色，此时的她才觉得舒服，走的稍远一点，深呼吸，轻轻拉起小提琴，拥有家人的爱是她很渴望的，但好像受到上辈子的影响，天生喜静，一个人的世界内心可以感受到更多，不管是好的，负面的，幻想的，爱的，恨的，承载着她一个人的人生，就像这天地只因为她而存在，因她而感受，林间的小鸟，抬头仰望的天空，逝去的云，一点点化作对自己内心的点滴弹奏而出。

　　金黄色的丝丝卷发荡漾在少女的衣畔，紧闭的双眼下修长的睫毛藏下无尽的光辉，白皙灵巧的双手随着身体摇曳生姿，不远处的少年看呆了，他是无意间在林间听到乐声而过来的，还没走近就看到了少女拉琴的身影。

　　他也很喜欢音乐，关上门偷偷听电台、上街玩看到街头演唱就走不动道，别人花时间玩他是一有时间就享受音乐，知道隔壁邻居家是个音乐世家，自家爷爷跟他们也很熟，所以经常去串门但除了圣诞很少从他们家听到音乐，他们的音乐演奏很好听，每年都能听到。

　　爷爷说那家是古典音乐世家，虽然现在最让他们这个年纪受欢迎的是摇滚、流行，对于古典他知之甚少，只知道坐在音乐厅内板着脸欣赏，未免有些呆和古板，对他来说音乐应该是一起嗨一起唱的那种，但听到少女的琴声，自然而悠远，似波澜不惊细细听却仿佛内心的窃窃私语，数尽这林间花鱼虫的小秘密。不同于他以往听到的古典乐，也不同于现下流行的那些，只让人心旷神怡，仿佛能听到少女心底的声音。

　　许久一曲结束，艾儿睁开双眼，看到的就是黑色套头帽下满头微卷、湛蓝色眼眸的少年，黄色防风服下戴着手套，手中的雪球散了一半，像是没握住或是跑散的，少年看到少女睁开眼的那刻仿佛世界都失色了，金色的漩涡下仿佛看到宇宙的璀璨，紫色的丝絮镶嵌其中让人看不真切，他没见过这样眼睛的女孩，微微合上的角度扫下长长的睫毛，像天使在召唤他一般，等少女走远了，少年还没回过神，不论是音乐还是人今天真是让人难忘的一天，少年内心激动。

　　艾儿被莫名出现的人打扰了兴致，回到奶奶家哈利照常跟了上来，跟她谈论着音乐会和家长里短……就这样度过了这个感恩节。

　　回到伦敦市区，卓森想着以后艾儿的择校问题，打算让女儿一直在音乐院校学习下去，这样音乐学习两不误，最好是一所贵族学校，跟妻子商量着，妻子并没有反对，但还是让卓森问问自己女儿的意见，艾儿睡前就听着父亲唠叨着这件事，其实对她来说在哪儿都好，不过她还是打算以后私底下偷偷丰富自己的非古典类音乐。

　　来年当她准备再次入学时，紧急回去了奶奶那里，奶奶病重，其他表叔都在其他国家，没人能赶回去，他们连夜开车回去，等到了家庭医生告诉他们情况基本稳定了，老人家上了年纪难免磕磕碰碰，此时邻居家的爷爷也来探望，基本等待入学前没什么大事，因为奶奶的喜欢爸爸妈妈让她留在这里照看下爷爷奶奶就回家了，这是艾儿第一次长时间留在奶奶家，没有热闹喧嚣的人声，没有小跟屁虫表哥，很宁静。

　　爷爷每天出半天门跟伙伴垂钓，奶奶稍好一些就又织起了别的花色毯子，保姆阿姨会来做家务，艾儿每天不是拉拉琴给奶奶听，就是看看书，实在无事可做就跟随爷爷去海滩吹吹风，跟冬天的不同万物茂盛，洋洋洒洒展现着生机，她也被田野的绿和海边的蓝感染了，会拉着琴随风起舞。

　　少年第二次见到少女在海边的草地上，之前去探望邻居奶奶时并未看到少女的身影但隐隐约约听到了琴声，想着是在后面练琴，他也不敢贸然打扰了，而此刻，少女静静的，拿着一把小提琴，时而舞蹈，脚下的青草随着华尔兹般的脚尖轻轻扫过，时而轻哼，最后在她手中拉出动人心弦的乐曲，他没听出这是什么，对同样音乐敏感的少年还说，少女手中仿佛绽放着金色魔法的光辉，犹如她的眼眸一般灿烂。

　　是自然的风刮过，是向日葵绽放眼前的向上，是无数雀鸟升腾而起的雀跃……
　　少年的心中像撒下一颗初生的种子，被深深的震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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